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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大帥他,他。”就在葛蕊芳和將領們聚集在大帳門口說話的時候,守在床邊的袁寶兒忽然失聲叫道。
眾人立刻回過頭來,一臉驚異的看著袁寶兒,還是宋誌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回應道:“大帥,大帥如何了?”
袁寶兒這才結巴道:“我剛才,剛才,好像看見大帥的手指動了一下。”
“什麼?”眾人驚道。葛蕊芳立即衝到了床前,她是高衡的醫師,如果高衡有反應了,她要第一時間進行觀察。問題是,這才三天工夫,高衡受了這麼重的傷,能這麼快醒過來嗎?會不會是袁寶兒看花眼了,畢竟她和袁寶兒還有範玉等人已經守在高衡身邊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他們幾乎是水米未進,也沒合眼,人都要虛脫了,全都靠一口氣撐著。
今日,眼見高衡還醒不過來,範玉都已經絕望了,他內心根本原諒不了自己,趁著葛蕊芳等人忙碌的功夫,跑到了帳篷外麵,不知道要做什麼。
就在眾人圍攏到高衡身邊的時候,忽然帳外傳來了衛士們的一陣呐喊,“範將軍,範將軍,把刀放下,放下!”
張超和景衝對視一眼,眾人立刻意識到不妙,返身衝了出去,就看見數名衛士拉手的拉手,抱腿的抱腿,將範玉死死控製住,範玉手上還拿著他的佩刀。原來,趁著他們進帳的工夫,範玉竟然要拔刀自刎,向興華軍全體將士和百萬百姓謝罪。
幸虧是邊上的幾個衛士眼疾手快,衝上去死死拉住了範玉,否則這一刀下去,範玉肯定是血濺當場了。景衝衝上去,一個飛踢,將範玉手中的刀給踢飛,隨即反手一個耳光,打在了範玉了臉上,啪的一聲,範玉的臉頰立刻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景衝罵道:“你他娘的還算不算個男人,要死要活的,還當著這麼多將士的麵,你丟不丟人,我告訴你,大帥還沒死,你犯不著在這裡搞這一出,你不嫌晦氣,我還嫌晦氣呢。大帥就在裡麵,好像是已經有反應了,你真想死,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上吊去!”
景衝一陣怒罵,範玉目瞪口呆,其他的話他好像都沒聽見,就聽見景衝說大帥好像有反應了,他掙脫幾名衛士的束縛,衝進了大帳內,“大帥,大帥,你醒了嗎?”
宋誌出手攔住了已經快要瘋了的範玉,豎起一根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範玉立刻閉上了嘴巴,宋誌道:“葛醫師正在觀察,現在我們都不要出聲,不要乾擾她工作。”
葛蕊芳在高衡身邊蹲下,因為剛才袁寶兒說高衡的手指動了一下,所以她立刻仔細觀察起來,生怕是袁寶兒看走了眼。這些天,雖然葛蕊芳用了輸血的方法吊住了高衡的性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實際上高衡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多少個來回。
因為,以明末的醫學條件,輸血基本上就是找死,首先就是無法分辨血型,後世稍微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除非是萬能受血型,否則不同的血型輸入身體,會立刻形成排異反應。就算是萬能受血型,也會有熊貓血這種血型的存在,也就是,不檢查血型就互相輸血還不死的人,基本上是福大命大的代名詞。
還不僅如此,就算是血型一樣,輸血後人體也會產生免疫排斥,免疫係統逐漸殺死外來的血液細胞。輸血隻是給身體爭取造血的時間,哪怕是親屬之間相同血型的血液都有幾率使人體免疫係統產生混亂,最後自己殺死自己。
後世,之所以活體輸血在現代環境下嚴格禁止,正是因為這些原因,而醫院裡給病人輸血用的東西,實際上是經過滅毒之後的血液製品,並不是純正的血液,而是加工之後的產品。
但是在明末的條件下,根本不可能對血液進行滅毒,上麵的任何一步都有極大的致死概率,高衡能挺過這一關,隻能說是開了金手指或者是主角光環。便若後世高分電視劇亮劍一般,咱老李從戰場上抬下來的時候,段鵬他們的血型都不合格,隻有咱小田的血型匹配,小田立刻抽血給老李輸血,實際上,這個步驟正蘊含著巨大的風險,倒不是說小田的血液有毒,而是輸入之後會跟老李產生排異反應,那咱老李就一命嗚呼了。還好,最終大家平安無事,老李總算是活了過來,還跟小田喜結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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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蕊芳給高衡輸血也是這個道理,一旦產生排異反應,或者鵝毛管、牛皮水壺消毒不過關,毒素進入高衡的身體內,那就是華佗扁鵲一起來了,也不可能把高衡救回來。也許這就是穿越之後冥冥之中上天給高衡開了金手指,葛蕊芳的血在高衡的身體內循環,並沒有帶走高衡的生命,反而給高衡自己的身體造血爭取了時間。
葛蕊芳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猛然,她發現,高衡的手指好像真的動了一下,緊接著是另一個手指,又動了一下。她激動得渾身顫抖,要知道,隻要大帥的手指動了,那就說明大帥的身體有反應,有反應就有醒過來的可能。
下一刻,她驚訝地發現,高衡的嘴唇好像也動了一下,葛蕊芳強忍內心的激動,將耳朵貼了過去,隱約聽到高衡好像說著什麼。眾人伸長了脖子,葛蕊芳連忙朝大家擺了擺手,“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絕對忠誠。”
葛蕊芳一臉懵逼,大帥這說的是什麼,她怎麼一句也聽不明白,雖然高衡的聲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但是葛蕊芳依稀還是聽出來了,隻是高衡不斷重複的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她也不明白。
袁寶兒小聲問道:“姐姐,大帥他說的什麼。”
葛蕊芳一臉不解道:“好像是什麼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絕對忠誠。”
眾人聽到葛蕊芳的解讀,一個個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袁寶兒道:“會不會是大帥受傷,已經迷糊了,這才說的胡話。”這句話說完,葛蕊芳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將手放在了高衡的額頭上,“哎呀,好燙!”葛蕊芳喊道。
其實這是正常反應,高衡受了這麼重的傷,身體的白細胞正在跟病毒做鬥爭,所以體溫升高、發燒都是正常現象。古人雖然知道這種現象,但對於其中的原理卻並不明白。
不過袁寶兒的反應還是非常迅速,聽見葛蕊芳的話,立刻起身,將毛巾打濕,放在了高衡的額頭上,給他降溫。高衡呢喃道:“水,水。”
失血過多,加上昏迷多日,高衡體內的水分早就流失得差不多了,古代又沒有輸液的手段,葛蕊芳拿起一個牛皮水壺,往一條乾淨的棉布上倒上一些水,然後輕輕擦拭高衡的嘴唇,隨即又用力擰一下,滲出一些水滴到高衡乾渴的口腔中去。葛蕊芳知道,重傷員這種狀態,根本不能立刻補水,否則必死無疑,隻能一點點加量。就跟餓了很久的人不能暴飲暴食是一個道理,身體機能需要一個適應時間。
如果說高衡的意識一開始是在無限的黑暗中往下墜,那麼現在,高衡的意識就處於上升的階段,就像是溺水的人正在慢慢浮出水麵一般,高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頭頂的陽光越來越刺眼,呼啦一下,整個身體浮出了水麵,呼吸一下子變得順暢起來,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這,這是哪裡。”高衡的眼睛慢慢睜開,大帳內燈火通明,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但光線不斷刺激著他的視覺神經,讓高衡的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轉動。
“大帥,大帥,你醒了。”傳入高衡耳朵之中的是高分貝的女聲,聽起來有些刺耳,緊接著是更多的人的聲音,似哭似笑,“大帥,大帥沒死,大帥活過來了,太好了!”
終於,光線徹底進入了高衡的眼睛,他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床邊兩個少女激動地擁抱在一起,歡笑跳躍。那不是葛蕊芳和袁寶兒還能是誰,兩人這麼多天的辛苦付出總算是有了回報,高衡醒了,高衡終於醒了。
葛蕊芳和袁寶兒激動了一會,還是葛蕊芳率先冷靜下來,蹲在了高衡身邊,高衡輕聲道:“這裡是哪,我,咳咳咳,我死了嗎?”
“大帥,你沒死,你還活著,我是葛蕊芳啊,這裡是昆侖關。”葛蕊芳有些語無倫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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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關!這個名詞一下子在高衡的腦袋中炸響,大量的記憶全湧入了高衡的腦海之中,恍惚中,他好像看見了上萬興華軍將士正在跟建虜瘋狂拚殺,又看見了中箭倒地的薑茂才在臨死之前把手中的四六式遞出,高衡看見了多鐸放箭時候猙獰的表情,又看見了自己打響火銃之後噴發出的白煙,就像是走馬燈一樣,一幕幕在高衡的腦袋中放電影一般閃現。
猛然,高衡的眼睛徹底睜開,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他中箭了,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竟然沒死,雖然不知道醫護營用了什麼方法進行搶救,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我,我竟然還活著?”高衡小聲道。他下意識就想做起來,可還沒動作,隻是身體的肌肉剛剛緊繃了一下,一陣鑽心的疼痛就直衝腦門,“啊!”高衡忍不住小聲叫了出來。雖然非常疼,可是高衡的心裡非常欣慰,能感覺到疼,就意味著麵前的一切不是幻覺,自己真的被搶救過來了。
高衡醒來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遍了全軍,所有因為高衡生死不知而垂頭喪氣的將士們在一瞬間重新煥發了活力,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之水一般,全軍將士無不喜極而泣,歡呼雀躍。
從來不信神佛的範玉緩緩跪下,大聲道:“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景衝一巴掌拍在範玉的頭上道:“你他娘的是真糊塗了,什麼他娘的神仙保佑,分明是葛醫師還有一眾醫護人員厲害,從閻王爺手上把人給搶回來了,跟神仙有什麼關係。”
“對對對。”範玉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道。隨即他衝到了葛蕊芳跟前,連帶著高衡身邊的衛士們,一起給葛蕊芳跪下了,範玉磕頭道:“葛醫師,你是我護衛營的大恩人,是我興華軍的大恩人,我範玉和全體護衛營將士,謝謝你了。”
葛蕊芳連忙拉起範玉道:“範將軍,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我就不是興華軍的一員嗎?大帥受傷,儘力救治是我的本分,如果救不回來,我也難辭其咎。”
昆侖關內外,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所有的興華軍士兵都在歡呼雀躍,就連入城的孟雄和蕭力等人以及狼兵、土司兵們也是揮舞著兵器興奮地跳著他們部落的舞蹈。
孟雄高興的是高衡終於醒了,他可是全心全意投靠興華軍的,也算是把整個部落的前途壓上了,若是高衡現在死了,他們這些土司可就全完了。蕭力興奮的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高衡可是他的雇主,這雇主要是死了,後麵的銀子怎麼辦,清軍雖然敗了,但是並沒有立刻拔營退兵,後麵要是還有仗打,少不得給銀子。
這次蕭力帶著三千狼兵來助戰,搞了不少好處,銀子什麼的先不說,光是他們從清軍身上繳獲的兵器鎧甲,景衝來的時候可是答應過,會給他們湊足三千套,把狼兵的破銅爛鐵全部換裝一遍,要知道,光是這三千套兵器鎧甲,可要值多少銀子。跟著這麼大方的雇主打仗,蕭力還是頭一回,這不得把大腿給抱緊了,蕭力也怕這樣的雇主跑了。
就在高衡醒來之前一個時辰,清軍大營那邊也出現了異動,那是因為多鐸醒了,清軍所有的滿蒙漢將領也同樣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