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五分鐘就要閉館了哦。”
圖書館的管理員阿姨善意的提醒道,夕陽的餘暉透過乾淨的窗戶玻璃落在了少女白皙的側臉上,看上去就像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橘色光輝。
此時的圖書館裡隻是寥寥數人而已,聽到了管理員的話開始收拾起了東西,打破了圖書館中靜謐的氣氛。
說到底這裡隻是個小鎮子的圖書館,不僅建築的規模小的可憐,就連可以提供的書籍種類也不是很多。
當然這與大家都不喜歡看書也有關係,絕大多數的人都在忙著炒股,在節節高升的股市中撿鈔票,哪裡有時間來讀這些無用的書。
黑桐鮮花輕輕地歎了口氣,合上了手中厚厚的科普書,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小臉緊繃著,感覺很是頭痛。
對於還在讀小學的她來說,書裡的內容還是太過於晦澀了,理解起來一知半解。
不過沒有什麼關係,這些知識即便現在無法理解,但以後總會理解的,自己隻需要繼續努力下去就好。
離開了圖書館的大門,隻見一個瘦削的黑發男孩子站在門口的旁邊,在和誰有說有笑著,看到黑桐鮮花出來以後向著她揮了揮手,然後告彆了自己的小夥伴,快步小跑了過來。
“鮮花我們快點回家吧,今天媽媽做了好吃的炸魚哦,如果不快一點的話就要涼掉了。”
少年熟稔著說著,黑桐鮮花的臉上表現出了沒什麼表情的冷漠模樣。
這個少年的名字叫黑桐乾也,名義上是自己的哥哥,之所以是名義上,那是因為自己居住在他的家裡。
“嗯。”
出於禮貌,黑桐鮮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見到了她的回複,黑桐乾也的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笑臉,然後牽住了黑桐鮮花的手。
黑桐鮮花下意識的想要掙脫開,不過到最後還是沒有那麼做,隻是在心底輕輕地歎了口氣,跟著他一起在夕陽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
………
“我不要那樣,我想要與眾不同。”
很小的時候,黑桐鮮花記得自己曾對父親說過這樣的話,但那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已經記不清了,應該是很遙遠的時間了,遙遠到連父親和自己的模樣都想不起來。
從自己有了獨立的意識與記憶開始,她就喜歡“獨一無二”這個詞,甚至抱有一種病態的喜歡,就像被束縛而本能的追求自由一樣,她也在追求著獨一無二。
黑桐鮮花也說不出自己喜歡這個詞的理由,不過硬要的說的話,就連西方不能離開耶路撒冷,自己也不能離開獨一無二吧。
總而言之,她就是不想跟周圍的人一樣平凡地過日子。
那種理所當然的醒來、理所當然的生活、理所當然的睡眠、甚至理所當然地死去……這樣一眼可以望到頭的生活當她心生嫌棄與恐懼。
她認為自己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度過的,應該比任何人都不同,但就讀於小學的孩子根本也搞不懂什麼是特彆,所以一直相信比周圍優秀就是與眾不同。
於是為了早點成為大人,黑桐鮮花舍棄了可以那容許天真的短暫幼年期,把自己學來的知識當成了利器,同時也對周遭裝出一副普通小孩的模樣,並借由這麼做,變得比同年齡的小孩還特彆。
因為成績意外出色的緣故,老師也常常誇獎她是【天才】和【神童】,但她對老師的誇讚並不感冒。
天才和神童雖然是特彆的人類,但把範圍擴大到整個人類的氛圍,可以被稱呼為天才和神童的人比比皆是,這樣就一點也不特彆。
黑桐鮮花所期盼的特彆不是這樣淺薄的東西,就算不是第一也沒關係,就算倒數第一也無妨,這都與她所期望的無關。
她所期望的,是用言語也無法形容的某種特彆,是淩駕於一切平凡之上的特彆。
為了追求這特彆,黑桐鮮花舍棄了許多東西,開始慢慢跟周遭脫節,結果讓她很是滿意,在她舍棄掉了更多東西以後,除了老師跟朋友以外,就連雙親都開始對她敬而遠之。
於是她被送到了黑桐乾也的家中。
最開始的原因是黑桐乾也的媽媽想要一個女兒,隻可惜由於身體的問題,已經不能再去要第二個孩子了,本打算去孤兒院領養的,但最後還是黑桐鮮花原本的父母主動要求過繼去的。
這種行為本質上已經是拋棄了,但黑桐鮮花並不在意這些,無論是拋棄還是過繼都無所謂了,反正她已經取得了沉靜的自我。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雖然不是回到原點,但她逐漸能感受到自己在接近出生前原始的地方。
至於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也是無所謂的,隻因為這樣做是令她感到舒服的事,對於到底是好是壞,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她完全沒去思考過。
不過,在過繼來以後,她見到了自己的“哥哥”,那個與自己完全截然不同的人,如果說自己追求的是唯一的特彆,那麼這名叫做黑桐乾也的男孩,他就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般人了。
雖然換了新家,但追求特彆得行為卻沒有變,周圍街道的同齡孩子讓她覺得無比幼稚,僅僅隻是待在一起就已經是一種折磨了。
所以黑桐鮮花努力的避開他們,總是孤單一人,要不然就是去圖書館看書,要不然就是在公園的隱蔽“據點”一個人玩。
而黑桐乾也每天都會來接她回家,說著當她和其他人一起玩耍的廢話,每一次都這樣說。
黑桐鮮花對黑桐乾也的話嗤之以鼻,孤單一人的快樂他這種普通的人是無法理解的,所以她討厭那個來接自己的少年。
同時也不僅僅隻是討厭,她也從心底看不起黑桐乾也,因為他的平凡。
自己的惡劣態度想必“哥哥”一定能感受到吧。但即便如此,黑桐乾也毫不在意這些,還是會來接黑桐鮮花回家,完全不考慮任何得失地對她說話,並牽著她的手帶她回家。
雖然那是身為哥哥才會做的行為,但黑桐鮮花並認為這是特彆,以她對自己的這個哥哥的了解,就算是彆家的陌生小孩,他還是會這樣做。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與特彆毫無相關,就像隨處可見的透明空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