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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遇你難做智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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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日頭高照。

在回招待所之前,方言帶龔樰三人到複業沒多久的東興樓,搓了一頓魯菜。

不管是在飯桌上,還是在回去的路上,聊的最多的始終是“智者不入愛河”。

畢竟,愛情是個經久不衰的話題,永遠不會過時。

龔樰三人或多或少,都不讚成方言的觀點,太理智的愛情,那還是愛情嗎?

直到目的地,話題才不得不強製終止。

“有一樣東西,我又差點忘了還。”

方言站在門口,請龔樰單獨留下。

龔樰心領神會,讓章瑜和趙靜先回房間,然後跟著他,走在招待所門前的路。

兩人走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樹梢上的喜鵲在嘰嘰喳喳。

龔樰雙手奉上“方老師,這是您的帕子,我已經洗乾淨了。”

方言一動不動,兩眼凝視著她。

龔樰眨了眨眼,輕聲提醒“方老師?”

方言道“剛剛你一直問我,‘太理智的愛情,那還是愛情嗎’,你想知道答案嗎?”

“嗯。”龔樰點了下頭。

“其實,‘智者不入愛河’後麵還有半句。”

方言目不轉睛地盯著,“遇你難做智者。”

“方老師,剛才為什麼不說呢?”

龔樰聽到這話,睫毛微微顫動。

方言道“因為這話隻能對你說。”

“………”

龔樰心慌意亂,舉帕子的手一縮。

方言鄭重其事道“龔樰同誌,有件事我想了很久!現在,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龔樰彆過頭,不敢直視他的視線。

耳邊,就聽到他極其認真地說“能不能把我們純潔的革命友誼,再升華一下?”

“你、你想怎麼升華?”

“我也不知道,遇你,難做智者。”

方言幽幽道“你尚未出現時,我的生命平靜,軒昂闊步行走,動輒料事如神。”

龔樰低下了頭,盯著腳尖,嘴唇微微咬緊,在努力地克製。

“如今惶亂,怯弱,

像冰融的春水,

一流就流向伱,

又不知你在何處。”

當聽完最後一個字,瞬間從脖子到耳根,泛起了紅光,下意識地說出滬市話。

“撒意思啦~”

“用滬市話說,我歡喜儂,就搿篤了!”

方言頓了頓,看到她拿著帕子的手垂了下來,一把抓住手帕的另一頭。

許久,龔樰翕動著嘴唇“你剛才說的,寫、寫、寫下來。”

方言道“什麼?”

“立字據!”

龔樰猛地抬起頭,嬌羞的麵容紅豔欲滴。

“立字據嘛?”

方言取下胸前的鋼筆,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沒帶紙,該怎麼辦?”

龔樰道“寫在帕子上呀。”

方言說“弄臟了,你可要洗乾淨了,才能再還給我。”

“好格。”

龔樰慌張地把帕子塞到他的手裡。

方言在手帕上一筆一劃寫著,“那你的那一塊,就要繼續留在我這裡當人質。”

那還能換的回來嘛!

龔樰漲紅著臉,半天才擠出來“好格~”

方言寫完以後,吹了吹手帕,“其實這字據隻寫了一半,還有另一半。”

龔樰羞地瞪了眼,不自覺發嗲道“你怎麼老是喜歡斷來斷去,下麵呢!寫下來!”

方言道“因為字據的下半部分,唯有你答應了,我才能寫下來。”

目光碰撞在一起,龔樰雙拳攥緊,輕點了下頭,從嘴裡擠出一個“嗯。”

方言笑道“‘嗯’是什麼意思?”

“寫下來好伐啦~”

龔樰脫口而出,腳輕輕地跺了下。

“那你可要答應我,現在先彆看。”

方言道“等回去了再看,而且隻能你自己一個人看。”

“答應你就是了。”

龔樰手裡攪著衣角,攪得心慌慌。

“咱們倆的字據可就立好了。”

方言寫完最後一筆,故意用滬市話說“阿拉要賴儂一輩子,曉得伐?”

“曉、曉得啦!”

見他遞過來,龔樰伸出去拿,卻沒想到他不講武德,竟然偷襲自己這個女同誌。

手被抓著,指縫被一點點突破,縫隙越來越大,終於城門失守,徹底破開。

十指相扣,任由拿捏。

龔樰象征性地甩了幾下,掙脫不開,便放棄掙紮,仿佛忘了自己練了十多年的太乙拳。

…………

微風徐徐,吹得樹影婆娑。

喜鵲在枝頭蹦來蹦去,“喳喳”個沒完。

陽光透過樹葉,將斑駁的光斑照在兩人的臉上,手上也有幾塊。

“方老師,你什麼時候學的滬市話?”

“說你是‘剛石子’,還說自己不是。”

方言沒好氣道“現在還叫‘方老師’?”

“岩、岩子。”

龔樰感覺手上有所鬆動。

“這還差不多。”

方言把手帕放到她的手心。

龔樰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方言說“我說我從認識你的時候就開始在學了,你信不信嗎?”

“哼,我不信。”

龔樰搖晃了幾下“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我怕趙靜、小瑜她們找我……”

說話間,臉上露出羞澀而不舍的笑容。

“還會再見的。”

方言說晚上的時候,還要帶她們去下館子,好好慶祝一下。

“晚上見。”

龔樰點了下頭,隨後跟他回到招待所。

路很短,也很長。

在方言的注視下,一步一回頭,當視線中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腳步立馬加快了起來。

從走廊穿過時,一直記掛她的章瑜無奈道“龔樰姐,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龔樰被嚇了一跳,隨口應付了幾句。

章瑜眯了眯眼,“龔樰姐,方老師說要還你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手帕,我的手帕。”

龔樰甩了甩方言的手帕。

聊了一會兒,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當鎖上門的刹那,整個人鬆了口氣。

又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特彆想到方言的臉,立馬撲到床上,把頭埋進枕頭。

不知道想了多久,突然抬起羞紅的臉,舉起拳頭,一拳一拳打在枕頭上。

“儂老戳氣哦!”

“當初邀請我來燕京,是不是沒安好心,是不是已經想好要這麼做!壞壞壞!”

“………”

“剛岩子,我拿儂當‘方撈師’,儂拿我當,噗嗤。”

龔樰邊捶打,邊數落。

話裡,卻帶著一點暗戳戳的歡喜。

打了一通,把內心激動之情統統宣泄了出來,隨後躺在床上,把墨水已乾的手帕舉高。

“……又不知你在何處。”

唯有你也,

也怯了,懦了,

向我粼粼湧來,嫵媚得毫無主意,我們才又平靜。

雄辯而充滿遠見,恰如獵夫互換了弓馬,弓是神弓,馬是寶馬。”

情不自禁地念了出來,念到“寶馬”時,立刻想到了之前他寫給自己的,“以夢為馬”。

龔樰嘴角上揚,不停地上揚。

隨即翻了個身,來到書桌前。

包裡裝著各色各樣的東西,有針線包,有才繡出一點點的苗繡。

拿起細針,在手帕上一針一線地繡上尾款,“剛岩子贈剛石子”。

(p這首詩來自木心的《五島晚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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