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第二天,方言到出版社銷完假,然後哼著小曲走到辦公室,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遲到了半小時,照樣是第一個到。
於是打了盆水,給桌椅好好地洗一把臉。
不一會兒,走廊裡傳來了「咯噔咯噔」的腳步聲,以及一陣接一陣的聊天聲。
田增翔站在門口,看到正在忙活的方言:
「岩子!」
一下子,引來身後的張仲鍔、賀新等人的注意力,一個個驚喜地衝著他打起招呼。
「咱們的文藝理論家終於回來了!」
「文藝理論家?」
方言挑了挑眉,一問才知。
「純」、「武俠文化」等觀點,如今在界,可是人儘皆知,甚至有名到不知道這些,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混的。
眾人迫不及待地聊起了「純」,加入討論的人數越來越多,像晏名、章守仁這些遲到的,一到編輯部,立刻就直奔中長篇小組。
話題,漸漸地從純,聊到了嚴肅、通俗、武俠,變得越來越雜。
「岩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田增翔不由地發出感慨。
兼著文藝理論組長的章守仁,也深有同感,這麼多好東西,怎麼能讓《花城》一家吃獨食呢,《十月》可是連口湯都沒喝上。
「是啊,岩子,哪怕就勻一點,就勻一個"純"給咱們《十月》,那也好啊!」
晏名作為文藝理論組的前任組長,很清楚方言這些觀點的價值,心疼不已。
「我也是在突發奇想到的。」
方言說起了在創作班上的來龍去脈。
賀新道:「方老師,下次再有這種好東西,還是先想著咱們《十月》吧。」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章守仁說文藝理論也是《十月》的弱項,僅次於倒數第一的散文,得想法子扶持起來。
「我倒覺得不用太在意純本身。」
方言說:「雖然有了定義和理論,但既沒有任何代表性的作品,沒有任何可參考的依據,依然也隻是空殼,還需要去填充血肉。」
「沒錯,岩子這說得在理!」
章守仁眼前一亮。
田增翔、晏名等人也明白過來,理論歸理論,但需要實質性的作品來支撐。
這不就是《十月》的機會嘛!………
整個編輯部,因為方言的建議,開始忙碌了起來,仔細地篩選了一遍近期的作者來稿。
「這篇《黑駿馬》,怎麼樣?」
田增翔遞上一篇稿子。
張仲鍔先看了下審讀報告,再粗粗地翻了幾頁,「這個稿子雖然不錯,但沒有像岩子說的,直麵人本困境,而是逃避了這個話題。」
章守仁說:「我覺得第二期刊登的《命若琴弦》,就很符合這一點。」
田增翔道:「我記得這篇稿子,是岩子向鐵生約來的吧,要不,再找鐵生約一篇?」
麵對他們的注視,方言笑著點了下頭:
「再看看,還有沒有彆的好稿子?」
「本來應該還會有一篇的。」
田增翔道:「就是你跟村葆約好的稿子。」
方言大為意外,「那篇《山中,那十九座墳塋》?」
張仲鍔不無遺憾地說,已經被《昆侖》編輯部給截胡了。
「《昆侖》是解放jun文藝出版社的吧?」
方言從
眾人的口中得知,稿子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麼走漏出去。
但不管怎麼樣,《昆侖》的編輯聯係到李村葆的部隊,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而且一直在做他的思想工作,誓要拿走這篇稿子。
聽完以後,皺了皺眉,「村葆怎麼說?」
張仲鍔說:「村葆同誌現在很為難呐,特意寫了封信,跟我們講述整個事情的經過。」
「《昆侖》的編輯說,這稿子如果再讓《十月》發表,會對部隊刊物有種種不良議論。」
田增翔撇了撇嘴,「什麼不良議論,不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章守仁道:「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說出來。」然後把李村葆寄來的信,遞給了方言。
「他寫了兩封,有一封是單獨寫給你的。」
「部隊作家嘛,這種情況可以理解。」
方言道:「當初要不是《解放jun文藝》覺得《高山下的花環》太陰暗,否則也不會讓我們撿到漏子。」
「他們這次就是不想重蹈覆轍。」
章守仁又遞了個稿子,「岩子,這篇的作者在信裡再三請求要讓你看一看。」
方言先看書名,《第一宿舍》,似曾相識。
再看了下作者名,嘿呦,這不餘樺嘛!
「我個人認為,稿子欠些火候,質量達不到在《十月》發表的要求。」
賀信一本正經道。
方言問道:「老田,你的意見呢?」
「故事很生活化,通過幾個大學生之間的磨合、爭吵和和解,來展現青春、友情、挫折和成長。」田增翔道:「但是,筆力不足,人物的情緒沒寫出來,過於依賴內心獨白和人物對話,很難讓情感飽滿起來……」
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張老師他們說先放一放,等你回來了再議,我也讚成這個做法。」
「稿子雖然不滿足《十月》的標準,但能從裡麵看出,這個作者蠻有靈性的。」
張仲鍔說:「有潛力可以挖掘,我想可不可以推薦給其它期刊看一看?」
「這稿子可以搶救一下,也算是種一個善因。」方言詢問眾人,推薦到什麼雜誌為好。
晏名說:「要不試試推給《燕京》?」
田增翔道:「既然是寫青年的,我倒覺得可以推薦給《青年》。」
「《人才》出版社最近創辦了一本新的雜誌,叫《醜小鴨》。」
張仲鍔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專門刊登新人的作品,而且麵向是青年讀者。」
「這個《醜小鴨》,聽上去挺不錯。」
方言心裡下了決定。
能上《醜小鴨》,對餘樺的這篇***作而言,倒也不算是委屈。
畢竟,《醜小鴨》和《萌芽》、《青春》、《青年》,今後可是界的「四小名旦」。
何況,《醜小鴨》創辦人是胡木橋的兒子。
一念至此,不禁想到胡木橋約他下午到師兄的辦公室見麵,還要送他一件東西。
到底會是什麼呢?
當自己來到人文社,見到章光年和胡木橋的時候,答案隨即揭曉。
竟然是全套的《資治通鑒》!
而且其中的幾本扉頁上,赫然有著老人的親筆簽名!
胡木橋說老人有兩套《資治通鑒》,一套是線裝本不能動,這就是另外的一套。
方言震驚得兩眼發直,嘴巴微張,這可比他收藏的那些古玩字畫,可要珍貴得多。
「怎麼樣,對這份禮物滿意嗎?」
胡木橋笑著打趣了一句。
「滿、
滿意!非常滿意!」
方言咧嘴發笑,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章光年再三叮囑:「要好好地看,《資治通鑒》可是頂好的書,偉人一生讀了十七遍。」
胡木橋問:「想知道為什麼送你這個嗎?」
方言原本以為這是對自己完成任務的獎勵,萬萬沒想到,是講座提及了王朝的興亡交替,老人希望他多讀《資治通鑒》,多寫一些關於華夏曆朝曆代的長河。
比如,《大秦之裂變》。
聽這個意思,貌似是在催更!
「你在粵東走訪采風,這次打算寫什麼樣的新作?」胡木橋慈眉善目地盯著他看。
方言說要寫一部具有嶺南文化特色的武俠,語氣裡透著認真。
章光年道:「你怎麼會想到要寫武俠?」
方言如實相告,甚至包括的主題和構思,一股腦兒地都吐了出來。
章光年立刻意識到其中潛藏的價值,不動聲色地和胡木橋眼神交流了會兒。
「小方!」
胡木橋鄭重道:「這部要好好地寫。」
方言沒有立馬答應下來,而是弱弱地問到把孫先生寫進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就要看你怎麼寫了。」
章光年說會像《利劍行動》一樣,稿子寫好了以後,要交給有關部門嚴格審查。
「記得多印幾份。」
胡木橋麵帶微笑,說老人很喜歡看武俠,到時候也拿給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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