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屋子裡的黑石山弟子們人人自危,個個都繃緊了臉上的橫肉,做出與錢飛全無瓜葛的忠誠表情。
老天王的二女婿喝道:“扯犢子呢?老天王,咱們乾脆把姓錢的和這個小娘們一道兒切了,省得他們用陰謀詭計禍害咱宗門。”
這“切了”當然指的就是殺人,不僅是土匪黑話,而且也體現了黑石山宗門擅長用絲線切割殺人的風格。
老天王笑罵:“少放屁了,都給老子住口。”
他卻又收起笑容,仔仔細細地端詳了馮瑾片刻。
廳堂裡的溫度在安靜中一點一點地降低。
饒是馮瑾有膽色,剛才都如同品下午茶一般雲淡風輕,這一次見到老天王細細端詳自己,也不禁感到全身發毛,後脖子上金色絨毛似的少女秀發都豎了起來。
終於,老天王一拍桌子:“兩千七百三十萬刀,老子替小錢還了。”
屋內的黑石山弟子們儘皆變了臉色。
黑石山宗門剛剛丟了基業,此後戰事不休,要賞賜、要撫恤,用錢的地方真不知道有多少。
上次錢飛歸還了兩千多萬刀現金,為宗門頂住,功勞不小,老天王最近幾天還讚不絕口來著。
眼下那些現金已經花了七七八八,誰想到埋下的雷轉眼就爆了。
要想湊出有價值的物件來償付給這個嬌滴滴的小女財主,偌大的宗門也得傷筋動骨。
即便如此,那些弟子之中並沒有一個站出來勸諫老天王的。
他們個個都很清楚,老天王用這種語氣說出來的決斷,絕對不可動搖。
在一片安靜之中,倒是錢飛先開腔了。
他對著老天王長揖到地:“屬下謝過老天王的大恩。”
無論動機如何,這可真是大恩,他總得說點什麼,表示一下。
老天王笑著搖了搖頭,伸出一拳,把錢飛懟了個趔趄:
“你小子口不應心,但是不要緊,會有你對老子歸心的時候。”
馮瑾也不禁咋舌。
為了留住錢飛,這老狗皮竟然下這麼大的本錢?
或者說,錢飛這個人的價值,超過區區的兩千多萬,也超過幾個億。如果這麼說的話,馮瑾倒也信服。
隻不過一般人無法像老天王餘戌戎那樣果斷地下決心。
馮瑾倒也沒有管控自己的表情,笑得更甜了。兩千多萬即將落袋,誰能不開心?
老天王煩躁地對她揮揮手:“趕緊的,拿上你該拿的,滾吧。”她也毫不在意,隻當春風拂麵了屬於是。
她高高興興地跟著指定的管事,前去寶庫。
管事指給她一尊巨大的冰雕,說用這個寶物來抵債。
那冰雕長三丈、高兩丈,雕刻的是一百尾魚,像是爆炸似的躍出河麵冰洞的景象,每一條魚都種類不同、惟妙惟肖、活力四射。
管事傲然地介紹道,這冰雕乃是千年的古董,未曾化過,在這裡以常年的零下一百度低溫保存,可供參詳,大大有助於黑石山功法的修行。
馮瑾張大嘴半天合不攏,然後問出了那句不得不問的話:
“如果把它擺到浪沫洲的炎熱沙灘上,放個一年半載,會如何?”
管事聳聳肩:“那當然就全化成水了,你怎麼可以保管不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