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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漠南漠北,再無匈奴,嶺東嶺西,皆為漢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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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什麼意思?”

衛青眉頭皺的更緊,這已經不是話中有話了,而是話上添油,令衛青那尚且隱隱作痛的肝又開始顫抖著刺痛。

“舅父來都來了,難道真就打算這麼兩手空空的回去?”

劉據眨著眼道。

他眼下正是缺少人手的時候,因此隻要來一個堪用之人,他就一定儘用其才,哪怕是趕鴨子上架也不放過。

這不,東方裕不久之前收到劉徹的詔命,本來都已經跑到了張掖,現在又屁顛屁顛的跑回來正式在西域做起了使者,這次更是被劉據派去了更遠的渠勒國出使。

還有隨東方裕一道趕來樓蘭傳詔的謁者趙謙。

不但沒能讓劉據立刻回京複命,還被劉據軟硬兼施,又在東方裕的助攻下,一道去了比渠勒國略近但卻同路的精絕國。

總之直到目前為止,來到西域的人就不可能空手而歸。

無論願不願意,都得帶上點西域的“土特產”,甚至已經形成了不帶點“土特產”回去都不好意思和旁人打招呼的程度。

當然,劉據既然能夠占透衛青那“適可而止,水滿則溢”的政治智慧,本來是不打算、也不敢送衛青什麼功業的,畢竟這對於已經“功高蓋主”的衛青來說,不但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還會為他和衛氏帶來災禍。

從當初衛青讓衛伉帶給他的話便可看出,衛青心中並非沒有野望與遺憾。

隻是在劉徹手底下做事,他的野望注定不可能實現,他的遺憾也注定不可能彌補,否則一旦“功高蓋主”,自己與家人恐怕都難得善終。

但現在,劉據看開了。

他也幫衛青看開了,已經到了這一步,不論有什麼野望,去實現便是,不論有什麼遺憾,去彌補便是,何須再在意其他?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要與我打馬虎眼!”

衛青幾乎瞬間明白了劉據的意思,卻依舊不願說透,隻是用警告的目光瞪著劉據,好教劉據明白自己究竟在說什麼,立刻改口。

“舅父,我有一個夢想。”

劉據卻隻是笑了笑,沉吟著道,

“隻是這個夢想憑我現在的人手,想要實現恐怕尚需費些力氣,如果舅父與麾下兵馬能助我一臂之力,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不可能助你,你最好也不要去做,休逼我對你用強!”

衛青矢口拒絕,神色變得更加嚴肅。

劉據卻並不理會,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我這個夢想其實很簡單,漠南漠北,再無匈奴,嶺東嶺西,皆為漢土(嶺指蔥嶺,也就是後世的帕米爾高原)。”

“實現這個夢想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的腳步。”

“舅父不能!”

“如果舅父打算對我用強,如今能夠以兩石弓轅門射戟的我,必儘全力反抗,舅父恐怕製不住我。”

“我父皇也不行!”

“若我父皇強召我回去,我便將他的兵馬全部歸還,孤身一人深入西域,再起爐灶重整旗鼓。”

“不過恕我直言,就算我願意將這些兵馬全部歸還,這些兵馬也未必全數願意回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如果發展到這一步,我想我父皇恐怕便會動對我用兵的心思了吧?”

“不過這也在我的計算之內,倘若我父皇果真要對我用兵,我便命人將樓蘭通往玉門關途中所有的綠洲搗毀,徹底切斷大漢與西域的往來之路!”

“倘若我父皇不顧如此天險都還要將我剿滅……”

“我既然能夠在姑師僅用數千騎兵將兩萬匈奴人戲耍於股掌之間,那麼我父皇的兵馬穿越近兩千裡的絕境,而我在樓蘭以逸待勞,你說我與我父皇對陣將是孰勝孰負,大漢又將何去何從?”

“舅父,你也斷然不希望事態發展到這一步,我與我父皇徹底反目成仇吧?”

“你!你這混賬,你怎敢有如此想法?!”

聽過這番話,衛青隻覺得體內的腎上腺素都無法自持的湧了出來,原本因為肝疼而有些虛弱的他此刻不知道有多精神。

或者,也可是說是又驚又懼。

他是萬萬沒想到,劉據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

這已經不是驚天,也不僅僅是要將天捅一個窟窿,這分明就是要將天地顛覆!

“舅父,我知你這回帶了萬餘從北軍南軍中抽調出來的精兵強將,你現在一定在想,立刻下達軍令借如此兵力將我強行控製下來,先帶回長安再說吧?”

劉據卻麵色平靜卻又鄭重的望向衛青,一字一句的道,

“若舅父執意如此,我也早有準備,你麾下的軍隊未必便能討得便宜。”

“不過還是懇請舅父三思,開弓沒有回頭箭,舅父一旦這麼做了,今日便是我與我父皇徹底撕破臉的日子,我說到做到。”

“……”

衛青此刻已是無言以對。

他仿佛今天才第一天認識劉據,哪怕經曆了此前諸多令人頭疼又令人驚豔的事情,他也無法再看清劉據這個外甥了。

這個外甥好像有三種形態。

第一種形態,便是最為乖順的小時候,懂事,懂禮,懂節,令人安心。

第二種形態,則是遣散門客之後,出征西域之前,乖張、跋扈、行事衝動,不顧後果,令人煩惱。

第三種形態,就是現在……

仿佛置身於迷霧之中,但卻又高又大,宛若一頭巨獸,隻能看到一個巨大的輪廓,無法看清全貌,令人不知如何應對。

“舅父,你先在這裡小住幾日,好好想想我的話吧。”

劉據也不急於讓衛青表態,隻是又道,

“若舅父決定助我,我便告訴你我的計劃,讓你看到我的分寸,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永遠都不會走到與我父皇撕破臉的地步,咱們衛霍兩氏也絕不會有人受傷。”

……

囑咐韓增與韓淩照顧好衛青。

劉據回到住處,立刻休書一封,命人裝入羽檄筒內,快馬加鞭送往長安。

這是一封送給劉徹的密信。

密信中隻有幾句話:

——【父皇,我舅父已身患絕症,恐怕命不久矣!】

【此事我舅父離京之前已有端倪,隻是太醫署前去診療卻不明就裡,如今我暫時隱瞞下來,請父皇也代為隱瞞。】

【在我舅父最後的生命裡,作為外甥兒臣希望為他做些事情。】

【因此兒臣跪請父皇恩準他暫留西域,再披戰甲與匈奴一戰,給龍城飛將一個圓滿落幕,兒臣感激涕零!】

這封密信是劉據的真情流露,同時也是他順勢而為的計謀。

劉徹與衛青之間的君臣默契絕非常人可比。

衛青“適可而止”,劉徹又怎會不知衛青在“適可而止”,因此他看到密信的時候,也一定明白劉據在說什麼。

這個時候,這個要求。

劉徹不能拒絕,也不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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