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淩?”
劉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不由的抬頭看了看那比長安低了許多的雲,又四下望了望空曠荒涼的山,確認自己的確已經到了距離玉門關隻有幾百裡的地方,心中卻更加疑惑。
如今這裡距離長安可有四千多裡地。
他就算是滿級人類,也斷然不可能想到,韓淩竟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現在就在大營外求見,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就她一個人?”
回過身來,劉據立刻又追問了一句。
“並非單獨一人,同行還有百十人護送。”
那傳令兵躬身答道。
“胡鬨!”
劉據還是沒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對於此事,他也同樣不認同。
畢竟他可是來西域開疆擴土的,韓淩雖然比較聰穎,但到底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公子,擅自跑來這裡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何況如今劉據已經是滿級人類,她的頭腦大多數時候,恐怕也派不上用場,隻會令她自己置身於險境。
不過話說起來。
韓淩帶來了這樣的護送陣仗,那麼八成也得到了父親韓說的支持。
這裡麵居然還有韓說的事,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廢了麼,以他那優柔寡斷的性子,怎會支持韓淩做這種事?
“帶我去見她!”
心中想著這些,劉據並未讓傳令兵回報放韓淩進入大營,而是決定自己去大營外見她一麵,勸說她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
大營外。
看著韓淩那張風塵仆仆的小臉,劉據心中竟有些不忍。
不難看得出來,這一路上這姑娘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大概比此前從小到大十多年間吃過的苦加在一起都要多,畢竟她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那一批人,自小養尊處優,還可以毆打兄長,家庭地位可見一斑。
不過不忍歸不忍,劉據還是故意板起臉來,開口問道:
“你怎麼來了……”
“殿下。”
哪知話未說完,韓淩已經主動走上前來,不顧周圍還有許多外人,便張開雙臂摟住了劉據的腰,強行擠進了劉據懷中。
“……”
郭振看在眼中,也並未阻攔,隻是轉過身去擺了擺手,示意隨行的親兵背過臉去。
韓淩的二哥韓增見狀也是側了側身,同樣對隨行的仆從擺手,讓這些人也都背過身去非禮勿視。
好吧。
劉據必須得承認,在經過劉閎那次闌尾炎手術之後,他便已經對韓淩有了不少好感,也默認了他與韓淩之間的這樁婚事。
而在那之後,兩人的交際越發頻繁,他對韓淩的好感也在與日俱增。
原本前些日子從倭國回來,他也以為用不了多久就會與韓淩完婚,並且對這一天心有期待。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連他也未曾料到,在他當街刺死江充之後,劉徹居然真的下詔將他廢了,一舉助他完成了成為滿級人類的終極目標。
既然成了滿級人類,有些事情便也發生了改變……
“殿下還記得麼?”
緊緊擁著劉據,韓淩聲音呢喃,
“那日陛下的詔書送到之後,妾身曾對殿下說過,妾身自那日起,會每日頭係紅纓,等殿下親手來解。”
“可你實在不該來這種地方。”
劉據無奈的道。
韓淩抱得更緊,聲音甚至帶了些許顫音:
“妾身不能不來,否則妾身不知要等到何時,亦不知還有沒有那一日……”
“……”
劉據聞言心中略微有些心虛,他懷疑韓淩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什麼。
他這回領兵前往西域,就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次踏足長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最早也要等到劉徹駕崩的時候了吧?
而如果曆史軌跡不變的話,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後的事了。
韓淩若是執意苦等自己,那麼這輩子恐怕都隻能在等待中度過……
想著這些,劉據又不由的想到了義妁和劉弗陵,他們母子二人也麵臨著相同的境地,隻是自己不來做這件事,又無法獲得保護他們的能力,正如那句“拿起劍我就無法擁抱你,放下劍我就無法守護你”……都怪劉徹那個便宜父皇!
罷了罷了。
既然來都已經來了,便先將韓淩安置在玉門關。
待樓蘭國局勢穩定下來之後,亦可安置在樓蘭,總好過讓她連個名分都沒有,就留在長安守活寡,因此誤了終身要強。
至少在這裡,劉據自信能夠護她周全,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
“此事韓將軍應該都知道,不會因此心急如焚吧?”
心中想著這些,劉據語氣緩和了一些,又象征性的問了一句。
聽出劉據已經沒有了將自己趕走的意思,韓淩心頭一鬆,當即嫣然一笑,回頭指著正側著身子不知如何自處的韓增道:
“自是知道,還是家父命我二哥率人一路將我護送至此的,我二哥還穿了家父的甲胄呢。”
“韓增?”
劉據這才終於注意到,護送韓淩的人居然是韓增。
就是那個宣帝時期出任大司馬、車騎將軍,領尚書事,位列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的韓增,這也是個能文能武的高級人才,進可領兵出征,退可理政治國。
大漢在宣帝時順利打垮匈奴,於西域建立西域都護府,便有此人的一份功勞!
此人,很有用處!
劉據正需要這樣的人才,他早已想過,目前隨行的這些將領攻打西域小國雖然問題不大,但卻缺乏戰後管束與治理的人才。
而他如今雖然已經是滿級人類,但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
隨著攻下國家越多,就越是分身乏術,不可能所有的事都親力親為。
韓淩啊韓淩。
我現在正式稱你為我的福星,你總能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在我瞌睡的時候送來枕頭。
愛你,一萬年!
“見過殿下。”
見韓淩提到了自己,韓增也是回過身來,垂首向劉據施禮,
“如今將韓淩托付給了殿下,我的使命也完成了,不日便將告辭返回長安,也教家父安下心來。”
“彆急啊二哥!”
劉據還了一禮,笑嗬嗬的道,
“來都來了,我現在也沒什麼好送你,可是又不能讓伱空著手回去,否則豈不失了禮數?”
“要不……我就送二哥一些功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