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掰!
“穿越福報”漏洞太牛掰了!
雖然劉據早就自認為穩操勝券,但當他聽到劉徹忽然下達這道詔命的時候,內心依舊雀躍不已,甚至還有一種東成西就的驚喜感覺。
他此前要將這乾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棄市,並非隻是嚇唬他們而已。
因為在劉據心中,這些人非但和後世網絡上的一類不知事情真相就人雲亦雲的鍵盤俠沒有什麼區彆。
並且危害還要更大!
畢竟鍵盤俠掌握不了主流輿論,和這些太學儒生與賢良文學的影響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可就算是這樣,後世亦有不少無辜者深受其害。
正如益州被大媽奪方向盤導致公交車落水的司機和一位路過的私家車司機,在沒有真相大白的時候,他們的工作和生活都因此受到了巨大影響。
又如孩子在學校被車撞死,卻在承受喪子之痛時被這類鍵盤俠質疑妝容與穿著,最終精神崩潰從樓上跳下的那位年輕母親。
造成了如此悲劇的後果。
這類鍵盤俠卻沒有一人因此付出任何代價,甚至沒有一句道歉。
他們依舊活的瀟瀟灑灑,心安理得,等下一位能夠讓他們體現道德優越感的無辜受害者出現時,他們還會立刻不分青紅皂白的去指責,去批判,去傷害旁人……
這樣就公平了麼?
那麼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他們的公平呢?
這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亦是如此,並且有過之無不及。
拋開毀堤淹田這件劉據故意為之的事情不談,買凶殺人和魯國史家的事總是可以查證的,可是他們同樣並未經過查證,便立刻對劉據發起了彈劾定罪,甚至比謀劃此事的人更加賣力。
如果這個遭遇此事的人不是劉據,而劉據也不是掛逼的話。
恐怕也難逃此劫……
最重要的是,漢朝因為律法遠不夠健全,很多時候還在采用“春秋決獄”的方式斷案。
而“春秋決獄”的最終解釋權,就在這些太學儒生與賢良文學手中。
他們對待劉據這個太子都尚且如此。
那麼對待那些普通百姓的時候,又怎能做到不偏聽不偏信?
劉據都不敢比想象,由這樣的人來解釋決獄,斷人生死,究竟會有多少人在未經查證的情況下無辜枉死。
因此劉據才要拿他們開刀!
他要借此給天下儒生和賢良文學一個警示,讓他們知道不經調查偏聽偏信,人雲亦雲跟著帶節奏,也必須付出代價。
此舉就為了三件事:
公平!
公平!
還是他媽的公平!
可惜劉徹出於自己的考量,並不希望他這麼做。
甚至蘇文為了順應劉徹的意思,竟然不惜冒險矯製,將他騙到了劉徹麵前,而後快速給了這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一個不痛不癢的懲罰。
劉據自然看得出來。
不論是劉徹,還是蘇文,這回都沒有惡意。
但劉據自有自己的依仗,比劉徹更加靠譜的依仗,他壓根不需要這些人的支持,也不必遵循政治就是妥協的原則!
隻是如果沒有劉徹的支持,這件事就很難辦成,他畢竟隻是一個輔政太子。
但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一句“請父皇廢了兒臣”就輕而易舉的解決了,掛逼辦事,就是這麼的枯燥乏味且輕鬆。
隻是……
這句“請父皇廢了兒臣”當下隻解決了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的事情,尚未解決這門婚事的問題。
劉據心中暗自思忖。
如果劉徹接下來依舊堅持,他是不是就得繼續忤逆下去,還得變本加厲,如此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
一片鬼哭狼嚎之中。
這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很快就被期門武士押了下去,宣室正殿很快恢複了平日的平靜。
“蘇文、趙周、石慶。”
劉徹依舊死死的瞪著劉據,卻大聲叫了外麵三人的名字。
“奴婢(微臣)在。”
三人也依舊不敢輕易進來,連忙隔著屏障躬身應答。
“你三人也去廷尉協助處置此事!”
劉徹的聲音依舊低沉冰冷。
三人怎會聽不出劉徹這是讓他們回避的意思,於是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一齊躬下身子唱了一聲諾。
蘇文甚至還極為懂事的招呼著殿內其餘的期門武士一同退下。
待正殿中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劉徹的胸腔起伏立刻又劇烈起來,呼吸也比之前更加沉重。
與此同時,劉據更是隱約聽到了一些磨牙的聲音,隻是劉徹閉著嘴巴,聲音沒有那麼明顯,隻能看到劉徹的麵部肌肉在微微抽動……
這……劉徹不會動手打我吧?
雖然他仗著“穿越福報”漏洞,堅信自己越是忤逆反倒越發不會被廢太子,但是這玩意兒卻不能保證劉徹會不會在盛怒之下抽出七匹狼,送給他一個完整的童年……尤其是在這種四下無人的情況下。
終於。
“逆子!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重新回答朕的問題!”
劉徹再次開口,語氣雖然不似之前那般暴躁,但那股子前所未有的壓抑,卻給了劉據更大的壓力。
也就是蘇文現在不在這裡。
否則看到這一幕,蘇文也絕對不會隻是像之前那般習慣性的跪下,如果前列腺不太聽使喚的話,他極有可能尿灑當場。
“……”
劉據的心臟也跟著再次疾跳起來,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些懼意。
不過身為一名心所依仗的掛逼,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父皇,兒臣並無忤逆之意,更非對父皇沒有孝心,隻是此事畢竟是兒臣的終身大事,兒臣希望多一些選擇的自由,懇請父皇理解。”
“朕若是不理解,你又待如何?”
劉徹依舊咄咄逼人的問道,聲音更加低沉。
“若是如此……”
劉據看到劉徹目前的狀態,已經可以確定這回若是不再下些猛料,劉徹必然不會讓他遂了心願,於是將心一橫:
“如果兒臣沒錯的話,父皇方才提到了廢後陳氏吧?”
“……”
劉徹並未作答,依舊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
劉據則垂首避開,繼續說道:
“據兒臣所知,父皇尚不是太子時,便遵大母之命與其定下了婚約。”
“後來父皇冊立為太子,不久之後便迎娶了陳氏,並將其立為太子妃。”
“兒臣還知,父皇冊立太子時才七歲,立下婚約與迎娶陳氏絕不可能是父皇自己的意思,甚至後來父皇登基,將陳氏立為皇後也未必是父皇的意思……”
“閉嘴!”
話才說到此處,劉徹忽然惱怒起來,一聲暴喝打斷了劉據,
“朕現在隻要你回答,若朕定要你迎娶韓說的女兒,你娶是不娶!”
“兒臣……”
劉據的心跳變的更快。
現在的劉徹就像一頭即將失去耐心的獅子,眼中戾氣前所未有的強盛。
如果自己不是掛逼的話,他毫不懷疑隻要他現在說出半個“不”字,劉徹立刻就會下定將他廢掉的決心,不會再給他一絲一毫翻身的機會,甚至當做從未生過他這麼一個兒子。
但是很遺憾,他是掛逼!
因此儘管心中已經不受控製的生出了懼意,劉據還是咬緊牙關:
“……必須親自看過韓說女兒的姿貌,再做決定是否迎娶。”
“哈哈哈哈,好,很好,非常好!!!”
劉徹聞言猛然收回了目光,放聲狂笑起來,隻是笑聲中卻帶了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失望與落寞,
“既然你執迷不悟,朕便成全你又何妨,即日起……”
正說著話的同時。
“報!”
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報道。
接著便有一個人冒冒失失的從宣室後殿的後門闖了進來。
不錯!
宣室後殿直通正殿,但後麵還有一個後門。
而來者也不是旁人,正是另一個小黃門常融。
此人與不久前剛被劉徹視作老鼠處死的小黃門王弼一樣,熱衷於尋找劉據的過錯向劉徹告狀,此前劉據毀堤淹田的時候,他就被劉徹派位特使前去暗中調查。
結果卻因為劉據太過膽大妄為,慌忙回京向劉徹報告時走得太急,在馬車上顛出了腰間盤突出,回來之後歇息了兩個月才勉強恢複。
方才常融不在此處,自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又因為走的是後門,並未撞見蘇文等人,還以為今日的“廢立太子之議”早就結束了,便帶著一道急報像往常一樣闖了進來。
如此小跑著進入宣室後殿之後。
常融方才發現龍塌並未擺在原來的地方,又在殿內掃視了一圈,然後才發現龍塌已經移到了連通正殿的門邊,而此刻劉徹與劉據正立在一起。
並且兩人當下的狀態,似乎非常的不對勁……
這一刻,常融隻想快速退出去。
又或是自己能夠隱身,劉徹根本就看不到他。
但是很可惜。
劉徹那充滿戾氣的目光已經看向了他。
常融心頭一緊,隻得遠遠站住,躬身施了一禮,假裝像平常一樣硬著頭皮道:
“報!陛下,奴婢收到消息,廢後陳氏於今日淩晨……卒於長門宮中,隻留給陛下一封親筆遺書,還有一個木偶。”
說著話的同時。
常融雙手托起了一卷簡牘,和一個穿著精致花布衣裳的小木偶。
“伱說什麼?”
劉徹身子微微一僵,眼中的戾氣也開始飛速流逝,
“陳阿嬌……她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