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岩石巨魔？”
女術士聽見艾林的問題後問道。
“啊？”
他愣了一下。
“我問為什麼你關心的是岩石巨魔？”
“我以為你應該問我能不能再帶一個女人或者……”
女術士又看了一眼艾林臉上的夜色，頓了一下，有些玩味地笑道：
“……或者再帶一個女精靈離開？”
艾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
“薇拉女士，不要開我的玩笑了。”
“法蘭……那個女精靈，已經帶著我的委托目標離開了，等離開這個地方後，我就去尋找他們。”
“這個魔法道具是她……借我……”
艾林發現女術士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曖昧，不由得語氣停頓。
他知道這種事越辯解越是說不清，索性直接轉移話題：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薇拉女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們走了，這些岩石巨魔會怎麼樣？”
女術士冷漠地看了眼周圍的岩石巨魔：
“大概都會死吧。”
“既然國王親衛為了榮譽和官職，所做的最後的掙紮都因為你的插手而失敗了。”
“下一次進來的就肯定是男巫和獵魔人了。”
艾林心下一沉。
“獵魔人是……貓學派的那些嗎？”
女術士搖了搖頭：
“剛剛沒有和你說嗎，索伊接受了國王的獵魔委托，目標就是這些岩石巨魔，所以……”
艾林聞言沉默，在心裡將女術士省略的話補充完整。
所以這些岩石巨魔肯定死定了。
其實。
他對這些岩石巨魔沒有太多的感情，畢竟被他們差點殺死的經曆就發生在三天前，要說艾林心中一點芥蒂都沒有肯定不可能。
隻是這些巨魔都和大石頭他們有些關係，屬於是狼學派可以爭取的戰力。
若是就這樣死在學派首席的劍下，未免有些可惜。
因此思索片刻後，艾林問道：
“薇拉女士，有辦法將這些岩石巨魔送出去嗎？”
“這些巨魔都是我們可以爭取的力量。”
“我可以試一試……”對艾林的請求，女術士似乎從來都沒有拒絕這一個選項。
“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說服這些巨魔離開這裡，而且……要快。”
她抬頭看天：
“那些班·阿德的男巫們，這個時候正在上麵布置禁錮傳送的儀式場。”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禁錮傳送！
男巫們果然一來就會封鎖這裡。
可惜他們終歸是遲了一步。
艾林慶幸著自己先男巫們一步，將任務目標都轉移走。
然後認真向女術士點了點頭，走到了正在分發勝利腐肉的山石頭跟前：
“山石頭，這裡很快就會引來很多敵人，趕緊安排你的族人和我們離開吧！”
話音剛落。
山石頭還沒有說話。
幾個岩石巨魔就已經鬨了起來。
“……巨魔……不怕……人類……”
“……人類……來……人類……死……”
“……獵魔人……打壞……家……獵魔人……趕……巨魔……走……”
……
可以的。
已經有不願意離開的岩石巨魔，開始翻維瑟米爾的舊賬了。
並將艾林與維瑟米爾聯係了起來。
不過對此，獵魔人早有預料。
他一指山石頭身旁的大堆腐肉，道：
“離開，有肉，每天……周，都有。”
艾林的腐肉攻勢一下，嘈雜的岩室瞬間安靜。
十幾雙豆大的小眼睛，瞅了瞅腐肉，晶瑩的口水幾乎同時從嘴邊流了下來。
艾林也不知道，岩石巨魔們為什麼這麼喜歡吃腐肉。
就艾林的了解。
岩石巨魔其實是有用火焰和燉鍋煮食的習慣的。
這顯然與腐食類魔物的習性迥異。
不過搞不清楚這一點，並不妨礙艾林利用它。
“……肉……每周……都有……”有巨魔擦了擦口水問道。
“每周都有，”艾林點點頭，然後抬頭道，“而且大石頭他們也都在凱爾莫罕……”
山石頭才是這個地方真正的主人。
說服其他岩石巨魔作用肯定有用，但更重要的是說服山石頭。
大石頭、破石頭和小石頭這些疑似和它有血緣關係的巨魔，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點。
而且以山石頭顯現出的智商。
它沒理由看不出留在這裡，這十幾隻岩石巨魔會麵臨的危險境地。
果然。
山石頭沉默了幾秒鐘，就點點頭同意了。
“……獵魔人沒有傷害巨魔……獵魔人是大石頭的朋友……獵魔人幫助巨魔擋住了人類……獵魔人值得山石頭的相信！”
女術士見獵魔人已經說服岩石巨魔，叮囑道：
“傳送門後便是藍山一個廢棄的精靈遺跡，讓伱的巨魔朋友們就在那裡等我。”
“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就送他們回凱爾莫罕。”
艾林也將這些信息都傳達給了山石頭。
然後。
“咣~”
熟悉的橙黃色傳送門出現在洞窟當中。
不過與過往不同的是。
現在出現的這一麵傳送門足足有二十米高，幾乎觸及了洞穴的頂端。
“艾林。”
女術士喊了一句。
維持如此巨大的傳送門明顯讓她有些吃力，連麵色都有些蒼白了起來。
艾林見狀連忙夥同山石頭，讓岩石巨魔們排隊，一個個迅速進入傳送門。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地麵的震動響起。
即便有腐肉的誘惑。
讓一個智慧生物離開居住很長時間的地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走到傳送門前時，不少巨魔都兩步三回頭，遲疑地看向他們曾經居住的地方。
在山石頭的時不時“……巨魔不走……山石頭拳頭……”的威脅下，才走進了傳送門中。
這大大影響了遷移的速度。
讓艾林一直心驚膽顫地，就害怕某個時刻，班·阿德的男巫突然就完成了禁錮儀式。
傳送門被迫關閉了。
幸好。
直到山石頭走進傳送門前。
這樣的狗血橋段都沒有發生。
山石頭看著最後一個巨魔走進傳送門後，憨聲憨氣地向艾林感激地晃晃腦袋。
“……獵魔人……山石頭朋友……巨魔朋友……”
然後走進了橙色的傳送門。
“咣~”
傳送門關閉。
整個洞穴就隻剩下了艾林和女術士。
……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艾林本來的目標，隻是順利地離開這個廢棄的礦坑。
若是出不去，就利用岩石巨魔和死去蜃珠的幻境，給科德溫的軍隊搞一次大的。
沒想到上午無心插柳留下的腐肉，竟然改善了他和岩石巨魔的關係。
那時他的目標，自然就改變了。
他覺著自己可以利用和山石頭的關係，加上幻境，給科德溫的軍隊帶來更多的損傷。
若是找機會，將莎迪亞和霍德已經離開的情報自然地透露給科德溫的軍隊。
或許不僅僅是他。
到時候，
甚至就連岩石巨魔都有機會活下來幾隻。
畢竟失去了國王想要的東西，科德溫的軍隊沒理由和岩石巨魔這樣的硬骨頭相碰。
既沒有收益，還會帶來很大的損傷。
那時艾林就可以找機會忽悠忽悠，說不準就有幾隻岩石巨魔會選擇加入凱爾莫罕。
而現在。
走在漆黑礦洞中的艾林看了眼女術士。
薇拉女士的到來，直接讓兩個計劃之中，占據重要作用的幻境失去了用處。
不過。
相比起能順利安全的離開，一個時限隻有一天幻境，也就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更何況。
他還救出了十二隻岩石巨魔。
隻要它們順利到達凱爾莫罕，光是山石頭那至少二十米高的體型，就足以在最猛烈的戰場上守護一麵城牆。
至於能不能收服這些巨魔？
大量腐肉在手的艾林，會擔心這個？
“禁錮儀式完成了。”
艾林身側突然傳來了清冷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還未來得及仔細詢問。
下一秒。
“嗡~”
胸前的狼徽顫抖起來。
艾林也忽然覺著身子一沉，雙肩似乎背負了重物。
但仔細感受，身體上又什麼變化都沒有。
“儀式‘禁錮’會惰化儀式作用範圍內的元素，使得傳送門的開啟和閉合都會變得非常麻煩。”
女術士講解道。
非常麻煩？
艾林若有所思，好奇地問道：
“所以即便儀式已經成功進行，也是有辦法傳送的嗎？”
女術士點點頭，又搖搖頭：
“理論上是有可能的，但實際上不行。”
“為什麼？”艾林問道。
“因為在鈍化後的元素範圍內進行傳送，傳送門所需的各項數據都會被打亂。”
“所以即便可以開啟傳送門，施法者也無法知曉門另一側到底是什麼地方……”
“或許在岩石中、大海上，甚至有可能直接傳送在岩漿裡……”
女術士很願意與艾林分享這些魔法知識。
即便這些知識對一個獵魔人而言似乎一點作用也沒有。
因為他既不會傳送門，也不知道該怎麼布置儀式：禁錮。
不過說到傳送門……
“薇拉女士，很抱歉，我將梅裡泰莉女神的護符損壞了。”
艾林將護符掏出。
銀色的飾品上兩道黑色的痕跡非常明顯。
女術士立刻停下了腳步，麵色凝重地接過護符，仔細看了幾秒。
與此同時。
艾林也將護符損壞的經過告知了女術士，其中隱去了一些法蘭茜絲卡的負麵作用。
女術士聽完艾林的講述，麵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她深吸一口氣，擔憂道：
“艾林，要不然你還是不要參加這場鬥技大賽了。”
“先隨我去艾爾蘭德，到梅裡泰莉的神殿先將詛咒消除吧。”
艾林自然不可能答應。
距離學徒的鬥技大賽也沒剩幾天了。
艾爾蘭德距離班·阿德很遠，即便快馬加鞭，一個來回時間也不夠。
更何況。
他記得女術士說過，要想解除邪神的詛咒，必須在正神的教堂裡待上七天。
這樣一來，艾林肯定趕不上學徒鬥技大賽了。
現在貓學派和國王同時展露出敵意的情況下，鬥技大賽上還不知道會耍什麼花樣。
艾林不可能因為自身可能存在的風險，就置學派的利益，以及修斯他們的生死於不顧。
於是。
艾林連忙安慰道：
“沒事的，薇拉女士。”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我安心參加比賽，肯定不會再出現需要傳送門的情況。”
“可是……”女術士還要再勸。
“咚~咚~咚~”
廢棄的礦洞忽然傳來腳步聲打斷了女術士。
艾林頓時鬆了口氣。
女術士的關心讓兩世孤兒的他，心裡想泡著溫泉一樣溫暖。
不過。
放棄鬥技大賽，前往艾爾蘭德祛除詛咒是肯定不可能的。
幸好有人來了。
他得趕緊想個說法說服女術士。
艾林正要絞儘腦汁思索話術。
下一秒。
女術士無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又接著勸阻起來。
“可是按照你所說的情況，那個邪神甚至都快要觸碰到你的靈魂……”
“若是再不注意……”
“……”
艾林聽著女術士嘮叨。
有些無奈地看著周圍的隔音護罩。
顯然。
強大的法師無論在什麼時刻都是有特權的。
即便是敵人正在逼近時，都能餘留出大把時間嘮叨些家常話。
艾林聽著女術士勸說的話，有些手足無措地感受著，來自他人純粹的善意和關懷。
直到前方通道中，被火光映出了巨大的陰影。
女術士才闔上雙唇。
“啪~”
一個響指。
隔音魔法護罩消失的瞬間，濃重的陰影將兩人包圍。
下一刻。
艾林感覺像突然潛入了水中。
不僅視線中與現實的廢棄洞穴，隻隔著一層水麵般的陰影層。
就連聽到的的腳步聲，也像隔著層液態介質一般朦朧。
“咚~咚~咚~”
模糊的腳步聲靠近。
通道的轉角處，走出一排排舉著“不破盾”的士兵。
“科德溫到底有多少麵不破盾？”
艾林忍不住有些好奇。
但隨著科德溫軍隊的靠近，即便知道女術士的施法能力卓越，他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哐~哐~哐~”
一排排士兵就這樣整齊地從他麵前經過。
先是舉著不破盾的，然後是長矛，弓箭……
最後跟著的……
是一個個懶懶散散，與軍隊氣質完全不符的長袍男巫。
“儀式：禁錮之後，班·阿德的男巫也跟著軍隊下來了嗎？”
“幸好……”
“岩石巨魔們已經都被送走了。”
艾林心中慶幸。
卻冷不防在下一刻，與一個戴著長長尖帽的奇怪男巫對上了視線。
糟糕！
我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