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怎麼處理？”
艾林聞言愣了一下，順著眾人的目光，向身後看去。
老矛頭和水鬼王的無頭屍，交纏著，躺在他身後十米處的地方。
無頭屍旁的長桌上一片狼藉。
不少獵魔人麵色坨紅，灰色的麻布衣服上，酒漬浸透了衣物，就躲在大廳角落
顯然，水鬼王和老矛頭的出現，打攪了獵魔人的飲宴。
艾林下意識看了一眼女術士。
“啪！”
一個響指。
四十幾個學派徽章同時嗡鳴，如同大廳裡群蜂忽然齊飛。
這次艾林看清楚了。
魔物的無頭死屍身下仿佛倒映著星空，邊緣一圈暗紅色光弧內，黑暗中閃爍著星光。
片刻間，水鬼王和老矛頭的身體都消失了。
“放我那吧？你需要的時候找我就行。”
清冷的女聲響起，將眾人的注意力從魔法中挪開。
女術士微笑著向艾林點點頭，沒有在意其它獵魔人的目光。
視若無物態度，讓眾人忍不住腹謗：“既然都要放你那，為什麼要送過來。”
艾林心裡本來也有此問，但心念一轉，注意到周圍雖然不少麵孔都很陌生，但看他們或是豔羨、或是讚歎、或是嫉妒的表情，似乎每個人都認識他。
便知道了女術士的用意。
返鄉過冬的獵魔人這時差不多都回來了，再加上7個獵魔人大師和首席，狼學派的大部分獵魔人都在這裡了。
老毛頭和水鬼王屍體帶來的震撼，足以讓他們將這個場景深刻在心裡。
與道聽途說得來的將信將疑的信服與尊重不一樣。
這種震撼將在之後，這些獵魔人每次與艾林相處時，為艾林的每個決策提供力量與支撐。
“薇拉女士想儘快提高我在狼學派的聲望。”
艾林心裡一暖。
不愧是薇拉女士，這時候就在為他鋪路了。
什麼叫負責任的投資人？
這就是。
……
老矛頭和水鬼王退場，不眠不休的狂歡便開始了。
“砰！砰！砰！”
一大袋木炭傾倒入篝火，再加上一發伊格尼法印。
炙熱的火焰刹那間升騰。
隨後兩個獵魔人將下午剛處理好的野豬架上篝火。
油脂滴在燒紅的木炭上“滋滋”作響。
大廳中的氣氛隨溫度的升高愈發熱烈。
主堡大廳的長桌上，四十多個獵魔人分坐兩側，艾林他們則坐在首席的兩側。
隨著首席起身舉杯，獵魔人們也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
“新血已至，狼派的獵魔人，讓我們舉杯，慶賀！”
“aye！aye！aye！”
獵魔人們口中怪叫著。
酒杯碰撞木桌，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金色的酒液灑在桌上，大廳中頓時酒香彌漫。
酒還未飲儘，氣氛已微醺。
宴席的狂歡中，除了美酒，艾林是絕對的主角。
“艾林，艾林，快和我們講講，你是怎麼殺死這兩隻怪物的。”
“是呀，快來講講。”
兩杯酒水下肚，艾林的談興也濃鬱了很多。
“……老矛頭那麼大的身軀，直接從我頭頂落下，大片的陰影將我整個人都籠罩在裡麵，刹那間天都黑了……”
停頓下，艾林清了嗓子，舉起酒杯，美美喝了一口果酒。
舌尖一辣，先苦後甜，濃鬱的果香瞬間沁透心脾。
“接著說呀，艾林，然後呢？”
艾林的故事斷得在場的獵魔人渾身難受，迫不及待得催促著。
將酒水喝下後，艾林又咂了咂嘴，接著道：
“……然後我一個閃身，躲進石縫裡，老矛頭的大腳踩下，沙石亂飛，最近的時候，我都能清晰地看到老矛頭腿上粗長的汗毛……”
……
艾林加工過的“老矛頭與冰之王鏖戰，獵魔人學徒漁翁得利”的故事，驚險刺激，頗富傳奇性。
從調虎離山老矛頭，奇跡般地碰上天球交彙，到用冰矛咒維持魔物間的實力平衡，最後取下它們的首級。
長桌上的獵魔人聽得如癡如醉。
休斯、邦特和弗雷德，臉上更是一臉崇拜，同為通過試煉的獵魔人，絲毫沒有風光被搶的失落，反而時時附和。
情緒價值給得很足。
正在艾林編故事的同時，首席悄悄離開了座位，走到大廳角落。
女術士依靠在黑暗中，右手輕提水晶杯，慢慢搖晃杯中的紅色酒體，出神地望向長桌的方向。
首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艾林麵色坨紅、神采奕奕，稚嫩的臉上充滿了自信。
“不過去一起慶祝嗎？”首席笑了笑，問道。
她慵懶地搖搖頭，飲了一小口紅酒，沒有說話。
首席躊躇了片刻，若無其事地蹭到了女術士身邊。
女術士覷了他一眼，沒有動作。
首席見狀，像是被鼓勵了一般，三兩步走到她身邊，以同樣的動作倚靠在黑暗中。
“薇拉，正如預言中說的那樣，奇跡之子跨躍了死亡的墳塋。”
“嗯。”
“薇拉，現實證明了，我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嗯。”
“薇拉……薇，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薇拉聞言停下了搖晃的酒杯。
她深深凝視著首席，看得他忐忑得連臉上的笑意都不自然起來。
然後女術士忽然笑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笑容讓首席心情振奮，以為女術士要答應和他複合了，卻沒想到她笑了一下後，又轉頭看向長桌，粗著嗓子模仿道：
“你就當我們獵魔人被青草煎藥改造得冷酷無情吧……”
頓了片刻，她接著道：
“索伊，你都已經被青草煎藥改造得冷酷無情了，我們還怎麼重新開始呢？”
首席聞言，臉上的笑容忽然一僵，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
“薇拉還是和以前一樣，真是記仇。”
“嗯，我確實記仇。”女術士點點頭，毫不避諱自己的讀心行為。
首席的心裡不怒反喜。
隻要願意和他開玩笑，那一切就都有希望。
於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女術士斷斷續續地聊著天，一邊側耳聽著艾林在眾多獵魔人的吹捧下，又講了幾遍獵殺老矛頭和水鬼王的戰鬥故事。
“對了，索伊。”
女術士的嚴肅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怎麼了，薇？”
首席瞬間豎起了耳朵。
“狼學派與貓學派的學徒鬥技大賽，你準備什麼時候通知艾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