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後。
朱元璋換去了朝服,信步走向了禦書房。
此時,太子朱標正在禦書房內溫書,見朱元璋走來,立即放下書冊、毛筆,起身恭敬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
朱元璋隨和地揮了揮手:“讀書呢?”
“回稟父皇,兒臣正在重溫《尚書·商書》,忽覺心中有些感應,遂打算提筆做下注疏。”
“唔。”朱元璋微微頷首,坐到了椅子上,與太子朱標閒話了幾句。
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向了十二皇子朱柏。
“說起來,你十二弟最近在大本堂表現怎麼樣?咱聽宋濂說,老十二最近好像缺席了不少課啊。”
“父皇,十二弟雖然念書並不積極響應,即便聽課也總是神遊物外,頗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之嫌。”
太子朱標繼續說道。
“但每次考試,十二弟卻總是能勇奪天字甲等,位列前茅,成績斐然啊!”
朱元璋哦了一聲:“這麼說來,老十二肚子裡還是有點墨水的嘛。”
“不過考試成績的優劣,隻能評判學習能力高低而已,可以當做參考,全信考試就要不得了。”
“父皇說得是。”
太子朱標心知父皇既然提起了十二弟,那他想問的肯定不單是大本堂的學業這麼簡單。
“不過父皇,其實以十二弟的才華,不單單隻是考試得分足夠亮眼那麼簡單。”
聞言,朱元璋來了興致:“說說看呢?”
“不光是做學問,十二弟在時政、策論等方麵,也是個中好手,見解很是獨到。”
“即便是劉禦史這般心高氣傲之人,也不免時常登門造訪,去找十二弟探討一些問題。”
“那老十二他答得上來?”
“十二弟不但對答如流,而且發言還總能發人深省,時常有意外收獲。”
太子朱標繼續說道。
“當然了,除開劉禦史以外,楊參政也經常同十二弟家裡走動。”
朱元璋大為震驚:“怎麼還有楊憲的事兒?”
“楊參政去得比劉禦史更加積極,甚至可以說是十二弟的堂前常客。
聽到這番話,朱元璋一臉驚訝,他終於意識到自已似乎還真是小覷老十二了!
就先說劉伯溫吧!
劉伯溫的心氣兒之高,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大明王朝,滿朝文武那都是能人,但又有多少入得他的眼呢?
寥寥無幾!
可就是這麼一個心氣極高的人,卻願意跟老十二親近,還拿時政、策論這些問題去跟他相互交流看法。
從這兒不難看出,老十二這小子肚子裡,那肯定是裝了不少墨水的!
否則,以劉伯溫的脾氣,怎麼可能給他好臉色呢?
再說楊憲吧!
時任中書參知政事的楊憲,向來辦事乾練、沉穩,一直以來都被自已視為最為可靠的依仗。
連他都願意往老十二的宅邸裡去,還去得比劉伯溫更頻繁!
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朱元璋不由心中起疑: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劉禦史、楊參政願意跟他多多交流呢?
總不能是因為十二皇子的這個身份吧!
滿朝文武都知道,皇子這個身份雖然尊貴,但實際上卻並沒什麼用處。
況且,他還排名十二呢,這麼靠後,長大了無非就是個親王。
事實上,朱柏也的確是早早就被冊封了,劃了一片封地。
也就是他現在年紀小才,留暫在應天府。
再等兩年,等老十二身量長足了,他就該去自已的封地牧守一方,根本不可能再在朝堂上有任何的建樹。
所以說,劉伯溫、楊憲想要靠老十二,那是絕對靠不住的。
那麼,在排除了這個可能之後。
恐怕也的確是因為老十二的才華,讓他們佩服了。
不過,朱元璋的心裡還是有些懷疑。
“標兒,你說劉伯溫、楊憲他們去找老十二,當真隻是為了討教學問、商議時政、策論麼?”
“父皇,兒臣知道你在想什麼。”
朱標語氣篤定。
“實際上,兒臣早已經命人私下調查過了。確實如此,也僅僅如此。”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十二弟的性格沉穩老練,他很清楚自已的身份,是個守本分、懂進退,知輕重的人。”
朱元璋沒再說話,而是沉默思索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功夫,他才緩緩說道。
“咱一直以為,老十二隻是性格孤僻,不願與人接觸。要不是今天跟標兒你打破砂鍋問到底,咱還當真不知道他居然這麼有本事。”
可越是這樣,朱元璋他心裡就越是好奇:這些年,老十二他是怎麼成長起來的?
他的身邊可沒專門的教席,至於什麼太子少保、詹事,那更是想都彆想。
全靠自已,就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倒是讓朱元璋暗暗吃了一驚。
“相比十二弟,兒臣這裡倒是有一樁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跟父皇商議一下。”
“你說。”
“最近朝堂上的黨爭,已經有了愈演愈烈的勢頭。要想儘快根除,必須要引入大量的新鮮血液才行。”
“這也正是咱之所以來找你的原因,標兒。”
朱元璋緩緩說道。
“你想的不錯。但不僅僅隻是朝廷,還有地方上大部分的地方官員,也有問題!”
“這些人大多都是前朝的降臣,他們手裡把持著的地方權利,未免也太大了些!這對他們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同樣也不利於咱大明的集中管製。”
“正好,今年的科舉快進行了,你得抓緊些。”
聞言,朱標抬起頭:“父皇,莫非是要要兒臣去操持科舉一事?”
“那是自然。目前大明才剛打敗了元庭,站穩了腳跟。也該是時候招攬更多的人才,去替咱治理國家了。”
“兒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