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這個女生就跟陳源一起上課，現在似乎是在學生會的同一部門？
薑凝這樣想著，內心頗有些疑惑。
隨即她啟動了電腦，打開了嵐大學院的學生會成員文件名單，開始逐一查找。
“劉聽月，名字倒是挺好聽，”薑凝喃喃自語，看著電腦中的清晰的證件照，略有思索，“文藝部的部長啊。”
她把名單往下滑，繼而沒兩頁，看到了陳源的證件照。
職位是：部員。
居然真的同在一個部門。
薑凝的手握緊，放在嘴唇處，眼中充滿懷疑，不禁朝著最壞的方向去考慮……該不會，陳源跟這個劉聽月談上了吧？？？
不然怎麼天天在一塊！
想到這個可能，她瞬間有些窒息，心裡出現那種無法形容的壓抑感。
她完全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於是趕緊搖了搖頭，把這想法甩出腦海。
陳源不會這麼饑不擇食，分手才沒多長時間，立即就找女朋友吧？要真這樣無縫銜接的話，薑凝真的要被氣死了，她不斷的猜想、否認、猜想、否認，就是理不通思路。
可怕的是，即使陳源真的找劉聽月談了戀愛，身為“前女友”，還是網戀的。
薑凝清楚，她沒有任何指手畫腳的權利。
隻能悶在心裡，默默難受。
從回到辦公室這十幾分鐘裡，薑凝一會兒蹙眉，一會兒錘桌子，一會兒抓狂的撓頭發，這跟她平日裡的形象大相徑庭，即使薑瑤也沒怎麼見過。
她知道自己喜歡陳源，這不是僅靠自己去否認就可以否認掉的，嘴上說沒有用，行為才有用。
如果她瞥見陳源跟其他女生在一起，不說是跟劉聽月談，就是十個八個一起談，也影響不了她繼續輕鬆的工作、學習、備課。
那才叫不喜歡。
到這刻，薑凝居然生出一種很“作”的想法來，她怨氣十足，覺得陳源好歹有幾個月的失戀陣痛期，再投入新的戀情也好啊。
但想法出來，她自己先泄了氣，因為這很沒道理！
咚咚——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
薑凝霎時揚起臉頰，看了眼門口的位置。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頭發，關掉文件，變為平常那副冷靜模樣。
“進。”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讓薑凝一下子錯愕了。
“薑老師。”
陳源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團委副書記辦公室的位置，匆匆過來。
薑凝盯著他，足足有半分鐘沒有緩過來。
難以言說，百般滋味在心頭。
“什麼事……”她低眉斂目，一時間看不清神情。
“我來拿文藝部彙演的文件。”
“哦，那你等下。”
薑凝端起來一杯剛泡的茶，紛亂柔順的長發垂在兩側，嫋嫋熱氣上升又盤旋，纖細的手似乎是很穩妥的握住了杯柄。
誰也看不見，杯子的水麵，漣漪狂泛，再抖幾下都要溢出來了！
她艱辛至極的喝了小半口，放下杯子站起身來，高跟鞋“嗒嗒”的聲音響在房間，寂靜中這聲音特彆的怪。
打開放文件的櫃子，薑凝強裝鎮定的翻找起來。
陳源目光略微在薑凝裹著絲襪的腿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隨意在皮質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臉輕鬆。
辦公室裡沒有外人，他自然不用強行保持距離，怎麼舒服怎麼來。
薑凝翻找了一會兒，沒見到。
她交接工作的時候，好像是聽到上一任團委副書記提過彙演的事，文件應該就放在櫃子裡啊！奇了怪了？
薑凝正疑惑著，雙手岔腰，不經意間扭過臉頰。
之後她看到陳源非常舒適的半躺在沙發一側，跟到家了一樣自然，一點兒沒覺得拘束，隨意的很。
薑凝眯了眯眼睛。
她氣還沒消呢，沒打算給陳源好臉色看。
話說回來，對任何一個老師，也不能這麼沒大沒小吧！讓你坐了嘛你就坐？
“沙發挺舒服？”她輕啟朱唇。
“就那樣吧，”陳源好像也不怎麼開心，語氣挺冷淡的，辦公室的溫度高，比起外麵的寒風凜冽舒服太多了，他索性脫了羽絨服，搭在沙發旁，指了指：“空調再調高點。”
“？”
薑凝一愣。
不是，陳源，你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著怒火沒發作，畢竟確實對陳源有虧欠，老老實實的調高了空調溫度。
“我是不是還得給你倒杯茶？”
“不用，你桌上不是有嘛，綠茶的話還行，紅茶我喝不慣。”
“？？？”
薑凝握緊拳頭：“讓我給伱倒茶，你覺得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陳源朝她招了招手，“上午清理衛生，累死肩膀疼，要不你過來給我捶捶。”
說著，他竟然真的轉過身來。
彷佛一點兒不覺得哪裡不對，使喚的非常得心應手。
如果此時辦公室裡的是薑瑤，不用多說，屁顛屁顛就過來了，還要心疼道：“小少爺，人家來咯。”
可惜，現在他麵對的是薑凝。
這半秒鐘裡，看著他這幅樣子，薑凝被氣懵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陳源是怎麼敢的？
她不僅是學校副教授，還是團委副書記。
從職位層麵來說，跟陳源完全不對等。
從身份層麵來說，讓老師捶背？
薑凝暗自咬緊了唇沿，陳源你真不知道尊師重道四個字怎麼寫的！？
她一下子切換到平時嚴厲教師的狀態，冷聲道：“站起來！”
陳源被嚇得渾身一顫，條件反射一樣彈射起身。
“怎麼了？”
“什麼態度！？有一個學生敢把老師當仆人使喚嗎？這是麵對我，如果是學院的其他副教授或者領導，最少記你大過。”
“不是，對彆的老師我也不這樣啊。”陳源一臉疑惑。
聽完他這話，薑凝更氣了。
針對我？？？
好好好！陳源你心裡果然有怨氣。
薑凝一屁股坐回辦公桌，她印象中，陳源確實不是這麼不著調的人，態度惡劣，隻能用蓄意報複來解釋了。
可即便你是前男友，也不可以這麼肆意妄為。
不然她這個老師怎麼當？
縱使有虧欠，也不能置換到學校裡的身份上來，這不是公報私仇？
“你有什麼不滿，大可說出來，不用憋著。”她雙腿疊在一起，抱臂在胸，一臉冷淡。
看著她這樣，陳源就煩的慌。
他一開始來的時候就不開心，從走廊裡過的時候，他找人問團委的位置，結果旁邊幾個學生會的男生走過。
三四個人聚在一起，談的話題非常露骨。
無非是，討論薑凝老師的穿著，非常有職業範，除了老師的威嚴以外，絲襪也特彆性感。
當時，陳源就握緊了拳頭，隻不過理智控製住了他。
他清楚，薑凝穿的並不違規，甚至可以說非常正常，但在如饑似渴的男大學生眼裡，性質就不一樣了。
連隻母蚊子他們都能產生幻想，更不用說身材好、顏值高的薑老師。
不說彆的，哪怕是拎著女友上街。
假若女友穿的好看一點，也避免不了彆的男生窺探過來的目光。
道理，陳源懂，隻是覺得不舒服。
所以沒有給薑凝好臉色看。
“我確實不滿，被你看出來了，”陳源也不裝了，皺著眉頭道：“我真的很討厭你在學校裡故意保持距離的樣子，這麼刻意，用得著嗎？我們自然點不可以嗎？”
他指了指薑凝，神情中滿是不理解：“你色厲內苒給誰看啊？辦公室又沒有其他人，凶巴巴的，醜死了。”
“我……”薑凝被噎住，很想說點什麼，但她又說不出來。
因為她確實很刻意，陳源講的有道理。
“你說啊？是我堵住你嘴了嗎？”
“……”
質問中，薑凝移開目光，好半晌才不滿的開口，臉頰有些漲紅：“那自然點也可以，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個意見我接受。”
“還有。”
“還有？”薑凝詫異。
“過來，”陳源冷漠的說著，朝她招手，薑凝內心嘀咕著，這內心是有多少不滿啊，還得一條一條說，她不情不願的從辦公椅上起身，倚靠著桌子，沒想到陳源瞪了她一眼，“離近點。”
“有什麼話不能這個距離說……還得離近點。”她再度往前走了幾步。
嗒嗒——
高跟鞋聲音響起。
薑凝站到陳源麵前，她微卷的長發披散，精致白皙的臉龐上，眼神躲閃，整理了下情緒才敢揚起臉頰。
“有話就說。”
“嗬嗬。”
下一秒！陳源直接伸出一隻手來，在薑凝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掐住了她的後脖頸，一把就拽了過來。
薑凝直接傻了，低聲急促道：“你乾什麼？”
她無意義的掙紮了兩下，沒能掙脫陳源的魔爪，就這麼被他掐住後脖著走到辦公桌旁邊。
陳源徑直坐了下來，而薑凝隻能被迫蹲下身，跟瑟瑟發抖的花栗鼠一樣，表情半是惶恐半是震驚，沒想過陳源居然敢這麼對她。
他倒在椅子上坐下了，簡直是倒反天罡！
“道歉。”陳源沉著臉。
“我乾什麼了我就道歉？”薑凝現在的姿勢非常怪，半蹲半跪，她的頭近在咫尺，稍微晃動就可以觸碰到陳源的大腿，說話隻能不斷抬頭，臉漲的通紅，大腦一片空白。
這樣的突發事件，超越了她的認知範圍。
即使對薑瑤，陳源也沒有態度這麼差過，可見他是真的煩了。
“你看看你穿的，不這樣穿不行嗎？你家裡是沒有褲子嗎？我給你買幾條也行。”
“你管我穿什麼？！陳源，我給你三秒時間，放開我！要不然這個檢討你寫定了！”
“好，我準備寫十份。上次在階梯教室我就說過這個事情，你一點都不放心上對吧？”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薑凝的眼眶裡，情緒從震驚轉變無法理解，再到窘迫，她沒這麼難堪過。
三分鐘後。
她服軟了。
“讓我站起來說……”雖然薑凝神情依舊冷，可語氣跟前麵完全判若兩人。
陳源撒開了手。
薑凝“蹭”一下站起來，迅速的整理著裝，滿麵潮紅，指著他。
指著他……然後，她看著陳源的臉頰。十八歲少年秀氣的臉頰上睫毛顫動，眼神中溢滿了醋意，柔和的下頜線揚起，倔強的跟她對視，代表了這個問題上他不可能有任何的讓步。
薑凝看著這張臉。
繼而，陳源輕聲道：“反悔了，不想道歉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
聽著他的聲音，薑凝突然生不起氣來了……
這確實丟人。
但對於女生來說，屬於沒辦法的事情。
她心中的躁動迅速平息，極度喜歡的情緒又開始在內心作祟，迫使她想起網戀時光的種種，那時候，她就是聽著這個聲音。
度過了來嵐京最艱難那段時間的夜晚，一次次入睡。
往日的溫馨回憶，如浮光掠影，閃現在腦海裡，這個十八歲的男生曾經對薑凝很好，讓她真正體會過戀愛的感受，哄過她睡覺，跟她說過情話，講過好多幼稚的故事。
即使分手後，她也渴望過一次又一次偶然的遇見。
哪怕，隻是看一眼，目光就收回。
薑凝默默在內心歎了一口氣，她從來沒做過被寵愛的小姑娘，在薑如雪麵前她是懂事的女兒，妹妹麵前是可靠的姐姐，親戚麵前是優雅的大家閨秀，學生麵前是優秀的教師。
似乎大家都把她當成值得依靠的。
但沒有人讓她依靠。
可悲的是，隻有已經去世的父親，讓她當過一段時間掌上明珠的感覺，那滋味很好，從那以後，她費勁全力給薑瑤寵溺，怕她也像自己一樣無人依靠。
隻有陳源把她當成小姑娘，哪怕打個最無聊的遊戲，也連著麥幾個小時幾個小時的從新手教程教。
辦公室裡，薑凝微微低頭，放下手。
“我穿的哪裡有問題？”她看了眼自己的包臀裙和黑絲高跟鞋。
很正常啊，加個白襯衫，這是最規整的職業裝。
“彆的老師怎麼不這樣穿？”
“因為彆的老師腿不好看，展示美的一麵，是最基本的禮儀，我一直都這樣穿，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也是。”
“什麼亂七八糟的，以後不準這樣，你不知道那些男生怎麼議論你。”
議論？
她目光閃動。
“哦，”薑凝忽然就懂了，表情頃刻輕鬆下來，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這樣啊，明白你的意思了。”
早說啊，吃醋了啊……
不愛讓彆的男生看見前女友的腿。
哈~小男生占有欲挺強。
看來，陳源同學你不是表麵上這麼輕鬆寫意啊，還以為你迅速找到青春校園裡新的女主角了，搞半天，這說不定也是給自己看的。
薑凝稍稍帶些輕蔑的看了他一眼。
怪不得幾天不上階梯教室的課，忽然就跟一個女同學同框出現了。
哎呀，怪不得剛才看學生會名單的時候，顯示的是剛入職。應該是得到了小道消息，這才在自己接任團委副書記後，慌忙進了學生會，再度跟那個女生同框出現。
連起來了，全都連起來了。
薑凝徹底懂了。
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她強行抑製住內心的小確幸，神態自如，往後撤了兩步。
氣場，重回！
“那照陳源同學的意思，我該怎麼穿才合適？”
“你等下，我找找。”
陳源拿出手機來，扒拉了一下，之後把購物平台的一個賣家秀給薑凝看。
他勸道：“這種就挺好，保暖不露腿，有好多女生穿。”
薑凝湊近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我不穿棉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