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院要說誰最熟悉易中海,聾老太太絕對算一個。
其他人或許都沉浸在對張元林一車好貨的震驚中,所以沒有注意到易中海對張元林的刻意針對。
但聾老太太是清楚的,她知道易中海對張元林的怨恨跟抽大煙一樣上頭,根本戒不掉。
張元林說是領導送的,易中海直呼不可能,又說是打獵弄來的,一下子就信了。
就易中海這樣的表現,聾老太太怎麼會看不出他是借坡下驢,專門挑這個機會,順勢而為?
不過閱曆豐富的聾老太太也從中琢磨到了一點,她認為張元林是有難處的,因此沒辦法太詳細的解釋到底是哪個領導,為了什麼事兒送他這麼多東西。
這樣就給了易中海搞事情的機會,一個人想要藏秘密就很容易被人拿捏,這不,張元林就這麼被易中海拿捏住了,愣是被易中海逼的主動往坑裡跳。
既然解釋不清,那就隻能被迫陷入誤會當中。
易中海肯定也是抓住這個機會,準備狠狠的算計張元林一波。
聾老太太作為大院老祖宗,也是在這裡居住時間最長的人,她對易中海這一輩的人非常了解,自然也知道易中海和劉海中曾經是捕獵高手,當年在整個街道都算是小有名氣,於大院裡更是明星人物。
畢竟那是一個糧食極度稀缺的年代,吃素可以靠拔野菜,摘野果,想吃肉就隻能通過狩獵的方式,去抓野味,甚至米麵都很難弄到。
當然那個時候好的糧食也有賣,市場上,店鋪裡都有,問題是那個時候還處於混亂時期,戰爭頻發,製度紊亂,不僅收入不穩定,就算有錢,那些好的糧食也是一天一個價,經常出現價高者得的情況。
總之,地位身份低賤的普通老百姓根本沒法兒奢望一頓飽飯,想吃東西隻能自己想辦法。
對於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而言,搶又搶不過,爭又爭不贏,既然沒法兒和人鬥,那麼和野獸鬥就成了唯一的途徑。
所以那個時候甭管你是什麼樣的人,好人壞人都無所謂,隻要你能弄來糧食,在人們眼中就是大好人,大英雄。
因此那個時候正值年輕力壯的易中海和劉海中靠著一手打獵的本事積攢了一定的口碑和聲望,當然也為後來爭奪院內管事大爺的身份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隻是他們的本事就這麼多,隨著後來祖國統一,全麵解放,大家不僅有了穩定的工作崗位,也終於不用到處想法子搜刮糧食回來,自然不需要再冒著生命危險去進山打獵。
但聾老太太跟何大清的顧慮是差不多的,她也擔心易中海和劉海中依舊掌握著精湛的打獵技術,不然他們沒道理如此自信的針對張元林。
同時,這對聾老太太而言也是一個討好張元林,拉近彼此關係的好機會。
以前的機會找的都太刻意,這次不一樣,張元林明顯還不知道他陷入了怎樣嚴重的麻煩當中。
一旦張元林輸了,那不僅要丟麵子,被人當做騙子,還會輸掉全部家當,全院二十多戶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像這麼嚴肅的事兒,張元林可不得對自己感激涕零麼?
如此想著,聾老太太一改往日高高在上,對全院不管不顧的態度,更不在乎夜晚凜冽刺骨的寒風,在想通以後,立馬就出門去找張元林了。
由於匆忙,聾老太太甚至都忘了拿上拐杖,等敲響張元林家房門的時候才想起來,但聽著屋內傳來的腳步聲,顯然這個時候再回去那是來不及的。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還是秦淮茹開的門。
眼看著聾老太太又找上門來,秦淮茹心裡有些無語。
一般人吃了幾次閉門羹以後,再蠢的人也知道這條路行不通,還是趁早放棄為好。
結果這聾老太太作為大院老祖宗還這麼厚臉皮,屬實有些讓人不能理解了。
就算自家男人優秀,那他也是我秦淮茹的啊,你一個再過個十來年就一隻腳入土的老太太來湊什麼熱鬨?
要擱平時,秦淮茹肯定沒有這麼急躁的心態,關鍵是這會兒她還想和張元林詳細詢問一下具體情況呢,結果就有人找上門了。
如果這事兒問題不大,秦淮茹自然就能安心下來,可要是危機重重,秦淮茹當然要絞儘腦汁一起想辦法。
結了婚就是小兩口,秦淮茹也沒打算什麼事兒都依賴張元林,自個兒一點腦子都不動,那像什麼樣子啊!
心裡著急,秦淮茹也沒時間說什麼客套話,直接詢問道:
“老太太,有什麼事兒嗎?”
但聾老太太卻努力抬頭向屋內張望著。
“那個,淮如啊,我是來找你家元林的,他沒在家嗎?”
秦淮茹眉頭一挑,澹澹的說道:
“老太太,有什麼事兒和我說也一樣,我回頭轉達給我男人就是了。”
以往秦淮茹都喜歡以張大哥稱呼張元林,但時間長了,被傳授的知識多了,漸漸的有了老夫老妻的樣子。
秦淮茹在身心和思想上都已經徹徹底底接受了張元林,成了張元林的形狀,再用自己男人稱呼張元林就顯得格外的自然。
到後來,秦淮茹喊張元林張大哥就成了他們夫妻倆之間的小情趣了。
聽到秦淮茹的話,聾老太太有些無奈,心想你家張元林麵子可真大,我來你家這麼多次了,每次都隻能見你,我們好歹是鄰居吧,我想見個人怎麼就那麼難呢?
但一想到自己要來通知的事兒十分重要,聾老太太便滿臉嚴肅的說道:
“淮如啊,我是來提醒你家元林的,易中海跟劉海中在打獵方麵有兩下子,搞不好這就是他們倆為張元林設計的圈套!”
秦淮茹一聽,愣在原地。
“什麼?一大爺和二大爺要算計我男人?”
好家夥,這還得了啊,真要是這樣,那張元林豈不是危險了?
如此想著,秦淮茹哪裡還有心思堵門,轉身就要喊張元林出來。
結果剛轉身就和張元林撞了個滿懷,被張元林一把摟著才沒摔倒。
“張大哥,你正要去找你呢!”
因為已經過了晚飯的時候,加上又沒什麼事兒,張元林一回家就喊秦淮茹去燒水,自己也準備洗個澡,然後抱著媳婦舒舒服服的躺床上聊。
結果桶子裡的水還沒放滿呢,就有人上門到訪,這讓準備洗澡的張元林不得不把剛脫了一半的衣服又穿上。
“我都聽見了,你繼續去放水,讓我和老太太談談。”
張元林說著,伸手拍了拍秦淮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慌。
秦淮茹自然是無條件的信任張元林,見他表情澹定,知道這事兒或許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危險。
雖然聾老太太說出了易中海和劉海中曾經的秘密,可自己男人這邊還啥都沒說呢!
那兩位大爺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難道自己男人就沒有嗎?
這也說不準呀,畢竟自己男人如此優秀,萬一在打獵方麵也有一些底牌呢?
如此想著,秦淮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繼續去放水了。
等秦淮茹走後,張元林看向聾老太太,表情平靜,語氣澹然,絲毫沒有因為她過來通風報信而有任何激動或者感動的表現。
這讓聾老太太不由的心生挫敗感,又覺得張元林可能是沒聽清楚,就又重複了一遍。
“張元林,這事兒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就算你認識一個厲害的老獵戶,可他們倆也不是吃素的,我不知道你認識的那個老獵戶本事如何,但易中海和劉海中當年確實在打獵方麵有一手。”
“所以我的意思是,趁現在還沒開始,一切都有機會改變,大不了我這個老東西也陪你走一趟,不管怎麼說,我是大院最年長的人,大家多少應該給我一分薄麵,畢竟這事兒不是開玩笑的,牽扯的東西太多了。”
聽到聾老太太的話,張元林卻是一臉輕鬆的笑道:
“老太太,你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但現在木已成舟,難不成我還能再去找到三位大爺說我反悔了不成?”
“正所謂人活一張臉,我既然在全院住戶麵前答應下來,那我肯定要參與到底的,所以甭管一大爺和二大爺有沒有本事,我絕不會退縮。”
聾老太太當場傻了眼,心想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易中海和劉海中都是高手,你和他們比風險很大,現在我願意陪著你一起去終止對賭,結果你還拒絕我?
有沒有搞錯啊,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準備拿自己的老臉陪著你,可你居然絲毫不領情!
此時的聾老太太不僅很驚愕,心裡更多的是憤怒,她覺得這事兒離譜的沒邊兒了,一個大院老祖宗要拿臉麵救人,最後居然被人無視。
就這事兒都不用過多的解讀,明擺著就是張元林看不起她這個大院老祖宗啊!
想到這裡,被輕視了的聾老太太咬牙切齒的說道:
“張元林!你這是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眼看著聾老太太脾氣上來了,張元林依舊是麵帶微笑的說道:
“怎麼會呢,我當然很感謝老太太的到來和提醒,因為你的好意,讓我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要不然等臨時知道兩位大爺的本事,說不定真的會讓我亂了陣腳。”
“但是,嗬嗬,這有點像三大爺說話了,不過這也是事實,我被那麼多人盯著,還主動提出了一些要求,力爭公平公正,最後一大爺也答應了,還決定給全院兜底,我走的時候也注意到全院住戶都很期待,你說氣氛都烘托到了這個地步,我再去終止對賭就不合適了呀!”
“再說了,這可是難得的集體活動,我看大家夥兒都是一股子興奮勁兒,說實話我真不好意思去拒絕,而且這事兒一旦終止,豈不是直接承認了我就是騙子,說謊話騙了大家麼?”
聾老太太聽的眼皮直抽,又看了一眼張元林家門口已經禽滿為患的養殖小屋,沉聲說道:
“所以,你是覺得把這籠子裡的東西都賠出去都無所謂了?”
張元林聞言撓了撓頭,故作猶豫片刻,隨後聳肩說道:
“真到了那個地步也沒辦法的,我家裡是真沒錢,今個兒帶回來的東西也真不是我掏錢買的,關鍵是幾位大爺不相信,全院也不相信,那我就沒辦法了。”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要麼證明自己,要麼就全部輸掉,反正不管是哪一個結局,我都接受不了自己去負責大院困難戶的生活,因為我真沒這個條件和能力。”
開玩笑,易中海想逼著我當冤大頭,到時候我掏錢他當好人,因為這事兒是他攛掇的,算他的功績,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再說了,這場比試的最終結局是毫無懸念的,隻是在塵埃落定之前,我還得先好好演下去。
不然直接攤牌玩兒,把這些人嚇壞了不說,怕是根本沒人敢和我玩啊!
總之,張元林的目的很簡單,第一,證明自己沒騙人,維持口碑,第二,保證自己不當冤大頭,自己的錢自己花,第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聽到張元林這麼說,聾老太太終於明白了張元林為什麼要如此衝動和頭鐵。
隨後聾老太太下意識的想敲一敲拐杖,才想起來走的急忘了帶,接著語重心長的說道:
“張元林,你要這麼說,那我是能理解你為什麼一定要參與到底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並非一定要做這麼衝動的事情。”
“你要和三位大爺鬥到底,那大概率是你輸,到時候你要給全院賠禮道歉,把你這滿滿一籠子的肥美活禽輸的精光,就為了換你不為大院困難戶負責,這筆賬你自己算算,真的劃算嗎?”
張元林聽罷,立馬就明白了聾老太太話裡有話,她想提醒自己要證明清白不一定要頭鐵到底,也可以找她這位大院老祖宗。
就像聾老太太當初一手把易中海抬上來,並儘心儘力維護他一樣,隻要張元林肯低頭,願意主動請聾老太太幫忙,那她也可以轉身來幫襯張元林。
但聾老太太是要臉的,她為了拉攏張元林已經把姿態放的足夠低了,總不能再主動靦著臉請張元林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吧?
所以,話到這裡就差不多了,聾老太太知道張元林是聰明人,他肯定能明白自己意思的。
事實上張元林不出意料的聽明白了,可聾老太太想不到的是,張元林早就有了穩贏的信心,又為何要請求她的幫忙?
“老太太,這筆賬劃算不劃算,當然是要等出了結果才能知道,如果我贏了,就給這次的事件畫上句號,可如果我輸了,那也無所謂,把我這點家底輸光,一大爺總不好再繼續讓我為困難戶負責了吧?”
如果易中海真的能做到公平對待每一戶,張元林也不會這麼反感和討厭他。
大家都是鄰居,真有困難戶幫一把也沒什麼,畢竟不是幫助他們吃上大魚大肉,就是幫他們能吃上三頓飽飯,給足粗糧就行。
可問題是易中海老是偏心賈家,張元林要真被他道德綁架了,最後大部分的東西都得送進賈家,這是張元林怎麼都無法接受的事情。
把我的東西送給賈家,那就是進了白眼狼的窩,跟肉包子打狗有什麼分彆?
到時候不僅得不到一句感謝,指不定還要背地裡罵自己給少了,或者罵給的東西差勁,不是粗糧,沒有肉,菜不新鮮等等,後麵跟著一大堆難聽的話,真的是誰聽了誰來火,世界首善來了都得窒息。
所以,張元林的心裡話真的是寧願把東西都賠掉,也不會給易中海任何道德綁架的機會。
當然了,張元林自帶未來科技,這怎麼輸啊?
眼看著張元林非但沒有主動請求自己的幫助,還點名易中海是在道德綁架,這讓聾老太太有些無地自容,因為易中海道德綁架的本事一大部分都傳承於聾老太太。
既然張元林不願接話茬,聾老太太沒辦法了,隻能主動一些,要不然這個機會錯過,鬼知道還要等多久。
“咳咳,張元林啊,其實我想說的是,你有困難可以直接找我,既然一大爺辦事不力,做事沒準,行事過分,那咱們就聯合起來,一起把一大爺給掰了。”
“我作為大院老祖宗,那肯定是堅持公平公正的,前提是咱們得有合適的人選去代替一大爺,要把他比下去,還有啊,我是一個已經退休的人了,光讓我出麵不合適,得找一個代表,到時候一個在台前,一個在幕後,雙方合作,總有對付一大爺的辦法。”
“張元林,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等你一句話,因為我的目標還是為了全院和睦上進的,如果人不行,那就換,但是得有人替代,不然大爺撤了,又沒人上,這大院不是亂套了麼?”
“要我說啊,你如果真覺得找不出合適的人選,那我就給你個提示,我覺得……”
沒等聾老太太把話說完,張元林果斷出聲打斷。
“老太太,我覺得這事兒吧,甭管行不行,你都找錯人了,我就一普通住戶,哪裡管得了這麼高層次的事情啊!”
“而且咱們說的是與三位大爺對賭的事兒,我很感謝你專程上門提醒我,但我覺得咱們的談話應該就此打住,因為咱們倆的情況完全不同,就算輸了我也輸得起,把家底賠光就拉倒,反正我兜裡沒錢,有的就是這些肉眼可見的東西。”
“但是你不一樣啊,你是大院老祖宗,陪著我去找三位大爺終止對賭,那可是和全院人作對,你攢了這麼多年的口碑和聲望也不容易,所以這次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老太太,天冷彆凍壞了,慢回不送哈!”
好你個聾老太太,以前不聲不響,見了麵也不說明白事兒,老在哪裡打啞謎,現在逮著機會了,終於把心裡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吧?
嘿,想罷免易中海,扶持我上位?
你這是真心為大院,還是覺得我比易中海更有利用價值?
張元林察言觀色的本事靠著和那些高階層的人打交道都練出來了,自然也注意到聾老太太三番兩次關注養殖小屋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