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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巴拿馬,克萊裡斯問趙傳薪要這批槍做什麼。
趙傳薪告訴她要送人情,這個人情,其實要孫公武來承。
趙傳薪看不上88式委員會,這玩意兒開槍時抖的厲害,槍口嚴重上挑。
自己人可不能用這玩意兒,不靠譜。
他點點頭:“你知道葡萄牙人的戰艦在哪吧?”
吹水駒咽了口唾沫:“知道……”
他隱隱有些猜測。
趙傳薪齜牙笑了,牙齒上被嘴裡的血染紅。
……
“那兩個人什麼來頭?”支隊長何武問手下。
何武是孫公武組織的百多人的軍隊中的支隊長,他出身草莽,滿臉橫肉,說話自帶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勢。
手下搖頭:“上麵不肯說,隻有孫先生和黃明堂知道兩人的身份。”
“呸!”何武啐了一口濃痰:“什麼阿貓阿狗都往老子的隊伍裡塞。”
手下眼珠子一轉:“要不要我去教訓教訓他們兩人?”
實在是那兩人與他們太過於格格不入。
彆人都在大戰前緊張的不得了,唯獨這兩人,滿臉風輕雲淡,絲毫不將戰事放在心上的樣子。
彆人的衣服,即便說不上破,也不見得好到哪去。
可兩人衣著光鮮,尤其那一身斑斕的西式粗布衣裳,非常合體,針腳細密的令人的咋舌,還有好幾個口袋,裝東西異常的方便。
似乎那粗布也有講究的,很耐磨的樣子,像是舶來品。
在孫先生之前犒賞“三軍”的時候,彆人都大快朵頤,唯獨兩人仿佛味同嚼蠟,似乎吃肉也不能讓他們滿足。
呸,狗東西,得意什麼?
裝逼最遭人恨,何武手下早就看他們不順眼。
“嘿嘿。”何武冷笑:“還是要給孫先生和黃明堂麵子。不過,發武器的時候,特殊照顧一下,你懂吧?”
“懂,非常懂。”手下露出了猥瑣的笑。
很快就開始發放武器了。
共有快槍42杆,駁殼槍17把。
何武站在台上,得意洋洋的說:“這駁殼槍是孫先生用軍費所買,我們要組織一夥手槍兵小隊,想要加入的給老子站出來。”
他特意用眼角餘光瞄了瞄角落裡的兩人,卻見他們絲毫不為所動。
要知道,手槍精巧,在此時,非將官不得配備。
所以感興趣的大有人在。
頓時呼啦站出來了一片:“我加入。”
唯獨角落裡的兩人安坐如山。
何武眯起了眼睛,點了17個人。
42杆快槍和17把駁殼槍全部發放了下去,可這支軍隊共有百多人,其餘人呢?
彆怕,除了槍,還有馬刀,繩索,甚至還有——鞭炮。
是的,沒威力,隻能聽響的鞭炮。
角落裡兩人中的一個鍋蓋頭年輕人撇撇嘴:“第一次聽說打仗帶鞭炮的。”
旁邊略微年長一些的豹頭環眼漢子,拍了他腦袋一下:“來之前忠義說了,王隆你小子能嘚瑟,特意囑咐伱少說話忘了嗎?”
“雙喜哥,你看看這哪像一支軍隊?土匪頭子,封建特權階級的土司,還有什麼何教頭,以為自己是林衝呢?”王隆顯然不服氣。“這他媽的要是能造反成功,俺把他們發的鞭炮吃了。”
雙喜一樂:“咱們就湊個熱鬨,俺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你可彆壞事。”
“就怕關鍵時候他們拉稀擺帶賣隊友。”
雙喜嗤笑道:“難不成你覺得清軍能留住咱們?”
王隆滿臉傲氣:“就憑他們?”
何武的手下,拿著鞭炮來到兩人麵前:“這是你們的,帶好了,讓你們放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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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隆呸了一口:“俺不稀得要,俺有武器!”
“知道軍隊裡不聽令是什麼下場嗎?”何武手下臉色一黑:“你有武器?什麼武器?拿出來我看看。”
王隆翻起了白眼:“你算老幾,俺憑啥給你看?”
“你……”
其實在保險隊的元老裡麵,雙喜最愣。
但是,這次出門,他莫名其妙的就沉住了氣。
好像一下子變得成熟起來。
他反而說:“鞭炮俺們要了,你說的算。”
何武手下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撂下鞭炮扭頭走了。
王隆朝他背影吐了口唾沫:“成他媽不是玩意兒!”
“少說話,再惹事就把你送回去。”雙喜虎著臉說。
王隆仰起頭,鼻孔朝天,不說話但是不服氣。
雙喜見狀忍俊不禁。
他想起曾經,或許自己給忠義和傳薪他們的印象,就像此時王隆給自己的印象。
這癟犢子就是個刺頭,但戰鬥素養極高,在新一代的保險隊隊員裡出類拔萃,射擊、格鬥、野外生存、體能各方麵都是翹楚。
七個不服八個不忿,除了幾個老人以外誰的話都不聽。
這次李光宗提出派倆人來南邊,加入到孫公武的隊伍裡。
本來沒雙喜什麼事,但選拔的時候,王隆拔得頭籌,趙忠義彆有深意的選了雙喜陪同。
現在雙喜有些明白趙忠義的良苦用心了。
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發完了武器,何武在台上吼道:“待會兒吃飽了,吃完飯就開拔。”
這頓夥食依舊有肉。
肥膩膩的豬肉,燉的倒是爛糊,但佐料稀少,沒有配菜。
王隆拿筷子往碗裡使勁的戳,咕噥說:“起碼給俺來點蒜醬,這麼肥,咋吃?”
鹿崗鎮的富庶,關外人儘皆知。
缺油水的年代,人們喜歡吃肥的是身體所需。油水過多的時候,再吃肥肉,肯定是為了口感或者某一道菜需要肥肉。
鹿崗鎮早就脫離了缺油水的時候。
尤其是保險隊,訓練的時候餐餐有肉,也不是說肥的便不吃,隻是保險隊的廚子變著花樣做,不能跟下館子比,至少比眼下寡淡的飯菜強了不止一籌。
“湊合吃,俺聽說要爬山,你可彆給咱們保險隊丟人。”
王隆將肥肉夾嘴裡一抿就下肚,乾了一大口飯:“俺就算三天不吃飯,照樣比這群熊貨硬氣。”
吃完飯,隊伍開拔。
進山的時候,已經滿天星鬥,明月高懸。
天氣是有些冷的。
百多人,也沒有隊形。
最前麵帶頭的是鎮南關總督黃明堂,司令馮翔,副司令李佑卿,會黨首領王和順,滇南會黨首領關仁甫,其次才是支隊長何武。
王隆在後麵說:“俺們保險隊五百多人,都不敢說司令,這百來人的隊伍,嗬嗬……”
“閉嘴。”雙喜重複這倆字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好在,王隆還算聽話。
他倆在隊伍的最末。
隊伍嘁嘁喳喳的小聲說話,不時地驚起林中的鳥。
一行人披蒙茸,撥鉤藤,行色匆匆,自越南同登、那模,朝鎮南關進發。
下半夜,便有人叫苦不迭。
“哎呦,累死了。”
也有人打著哈欠:“這星夜趕路,當真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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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武手下也有些吃不消,但還是說:“再辛苦一些,就快到了。”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隱約看見最後麵兩個挺拔的身影,他們似乎還背著包,腳步異常的沉穩。
這和其他人踉蹌和晃悠的步伐截然不同。
何武手下腹誹:兩人難不成是鐵打的?
時至星辰沉降,眾人終於抵達了鎮南關附近的弄懷的一處山衝。
何武滿臉疲憊之色,在隊伍間穿行:“好了,在這裡稍事休整。”
眾人旋即取出米團子和鹹菜以及清水,墊墊肚子。
何武手下正吃著,忽然聞到了一股奇香。
他摸著黑往隊伍後麵挪了挪,瞪大了眼睛,察覺香氣是從最後麵傳來的。
好奇下,他走了過去。
就看見雙喜和王隆兩人正用勺子,挖著牛肉罐頭就著米飯吃。
焯……
何武手下看看手裡的鹹菜,頓時心態有些炸裂:“你們哪來的罐頭?”
王隆翻白眼:“買的。”
“你們能吃得起罐頭?還帶洋文?”
這是法國貨,趙傳薪順來的。
王隆三兩口將飯吃光,又拿出個布丁罐頭:“是啊,俺家有那條件。”
家有那條件,就問你氣不氣?
吃布丁罐頭,就文雅了許多,勺子小口小口的挖,進嘴裡要仔細的抿,那股香甜逐漸化儘才吞咽下去。
何武手下吞咽口水:“憨迷日眼呢,老子訾呢很,拿來給我!”
王隆一愣,說方言他聽不懂。
所以,他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何武手下,同時繼續小口小口的抿。
何武手下大怒:“叫你拿來給我,日儂!”
雙喜咳嗽一聲:“兄弟,這就過了吧?俺們自己帶乾糧,怎麼還得分給你?”
“這是軍隊!”何武手下強調:“行軍路上,一切歸公。”
雙喜其實也是暴脾氣,隻是有王隆這麵鏡子在,讓他一直收斂著而已。
可泥菩薩還三分火氣呢。
他眼睛支棱起來:“你他媽看你排排個大比臉,說話都吭哧癟肚的,還他媽好意思跟俺們要飯?雜種草的,麻溜兒滾犢子,再不走削你昂!”
這次輪到何武手下懵逼了。
王隆見狀噗嗤笑了起來。
雙喜哥這一急眼,都忘了趙營長囑咐過,在外麵說話儘量向官話靠攏。
就好像王隆不懂何武手下話,卻知道他在罵人。
何武手下,也聽不懂雙喜的話,同樣知道他在罵人。
仗著是何武的親信,何武又是支隊長,何武手下指著雙喜怒道:“你他媽要造反不成?”
雙喜反而笑了:“你他媽說的沒錯,俺就是跟你們來造反的。”
何武手下:“……”
竟無言以對。
他氣急敗壞,剛想說什麼,又見雙喜和王隆背後各背著一杆快槍,成色極佳,看起來嶄新嶄新的。
而他們的腰間,竟然還各彆著兩把擼子。
何武手下見狀,眼睛立馬紅了:“把槍交出來,誰讓你們帶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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