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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第一輪比賽的全部結束,興奮狀態中的泰蘭卡爾抬起頭,環顧四周。
他的視線在看台上掠過,隻見每個角落都擠滿了觀眾,甚至過道上也站滿了人。擁擠的人潮、層層疊疊的喧囂,讓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即便他來自黑色方舟,那裡號稱有最狂熱的競技場,他也從未見過如此高的上座率。
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震撼,既是因為人數,也是因為那種凝聚在空氣中的狂熱。
他的目光在看台上掃了一圈後,最終落在了自己身旁那位拿著煙鬥吞雲吐霧的蜥蜴身上。這隻蜥蜴神態悠然,吞吐的煙霧隨著風輕輕漂浮,氣定神閒的樣子仿佛對周圍的喧囂完全免疫。
他觀察得越多,越意識到蜥蜴的獨特,蜥蜴在這座奇特的城市中有著崇高的地位,無論是在競技場中,還是在街道上,隻要杜魯奇與蜥蜴發生衝突,士兵們往往會不假思索地站到蜥蜴一邊。
他仔細打量著靈蜥的動作和神情,心中漸漸生出一個想法,他深吸一口氣,品味著二手煙,隨後鼓起勇氣,將手緩緩的向蜥蜴伸了過去。他沒有拍靈蜥的肩膀,因為他能感覺到蜥蜴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他不敢賭他拍蜥蜴肩膀後,蜥蜴會有什麼反應,如果蜥蜴的反應過激,他的假日很可能就到此為止了,他可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結束他的假期。
靈蜥察覺到熱血種緩慢伸過來的手,轉頭看了熱血種一眼,黃色的瞳孔透出一種冷靜的觀察,隨後搖了搖頭,拒絕了熱血種。轉過頭繼續吞吐著煙霧,顯得平靜又神秘。
泰蘭卡爾愣了在那裡,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蜥蜴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蜥蜴應該是以為他在要煙抽。從身後的杜魯奇的交談中,他得知蜥蜴抽的是煙,是一種很昂貴的享受。他停在那的手擺了擺,示意他不是要煙抽,隨即他的手勢起效了,靈蜥再次轉過頭看過來看著他。
靈蜥的表情帶著一絲疑惑和好奇,微微歪著頭觀察著熱血種。
泰蘭卡爾深吸一口氣,指了指自己坐的座位,然後又指了指靈蜥,接著雙手合十,做出懇求的姿勢。蜥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開始明白他在請求什麼。他繼續用右手指向自己,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行走的手勢,表示自己需要離開一會兒。隨後,他用右手比劃了一下左手的方向,然後指向遠方。蜥蜴的表情漸漸變化,顯然已經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在蜥蜴越來越明確的注視中,他最後用右手食指勾了回來,指了指自己正在坐的座位。這一刻,靈蜥終於明白了他的請求,左手拿住煙鬥,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隨即伸出右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泰蘭卡爾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雖然他不知道蜥蜴手勢的具體意思,但他知道蜥蜴懂了他的意思,答應在他離開時幫忙看著座位。他對靈蜥點了點頭,微微致意,正準備起身。
就在這一瞬間,蜥蜴突然抬手輕輕拉住了他,他微微一愣,帶著疑惑看向靈蜥,眼中充滿了不解。蜥蜴並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將煙鬥叼在嘴上,隨後手伸向腹部那個看似不起眼的挎包。他注意到蜥蜴的動作顯得小心翼翼,表情充滿了專注,黃色的瞳孔微微眯起,一副嚴肅而神秘的神情,仿佛即將從挎包中取出什麼重要的東西。
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大了,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蜥蜴從挎包中掏出幾枚銀索維林。
靈蜥將一枚熱血種從沒見過的、工藝精湛的、碩大的銀幣舉起,指了指熱血種的酒杯,嘶嘶哢哢地叫著『奇恰』,隨後又將手指向了自己。見熱血種的表情從懵懂變成狂喜,接著又變成不停點頭後,他將銀幣遞了過去。
當泰蘭卡爾接過銀幣後,蜥蜴又掏出一枚比之前小了一圈的銀幣遞給他,隨後做出了他倆剛見麵時的動作的同時,說著『塔可』。他點了點頭,他知道蜥蜴讓他幫忙買個剛才他也吃了的卷餅。然而,到了這裡並沒有結束,蜥蜴又掏出一枚碩大的銀幣遞給了他。當他接過後,蜥蜴指了指他,隨後攤開手聳了聳肩。
他有些錯愕地拿起最後一枚銀幣,指了指自己。見蜥蜴露出笑容點頭後,他的表情又變成了狂喜,他知道他今天撞好運了,瑪瑟蘭祝福了他。蜥蜴答應他幫忙占座,並讓他買些東西,而這枚銀幣可以說是跑腿費,也可以說是此次交易的一部分。
一時間,貪念湧上心頭,如果……他跑了,之後不再回來。如果……他將幾枚銀幣押注。如果……
見到蜥蜴再次比劃出『ok』的手勢,回過神的他也有模有樣的比劃出同樣的手勢,然而,正當他準備再次站起的時候,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了,將準備站起來的他按了回去。
“遇到好事了?”
原本準備做些什麼的泰蘭卡爾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後,停止了動作,他轉過頭看了過去,隻見那位戴著紅色腰帶的引導員在用打量的眼神看著他。他咧開嘴露出了笑容,此時的他已經徹底明白了引導員是做什麼的了,引導員是查佩尤托的工作人員,負責在暗中維持秩序,並在關鍵時候進行引導,剛才很多關鍵性的話語都是引導員說的。
“你的牌子呢?”
泰蘭卡爾僵硬地將木杯遞了過去。
引導員平靜的將牌子從木杯中拿了出來,隨後又從懷中掏出了牌子,他將兩個牌子重疊片刻後,又將泰蘭卡爾的牌子扔回了木杯中。
“一個瓶裝的奇恰酒,一個你剛才吃過的塔考,剩下的銀幣你自己支配。他信任你,你也知道信任在我們社會是寶貴的,所以……彆辜負了他對你的信任,明白嗎?”
引導員的目光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冷靜,讓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個無處遁形的影子,那是一種令他不安的審視,既不帶敵意,也無惡意,卻猶如一把利刃,精準而冷靜。
他的視線下意識地移向靈蜥,正看到靈蜥的黃色瞳孔中閃過一絲古怪的好奇,依舊拿著煙鬥,耐心地等著他離開。儘管他的心在猛烈地跳動,但靈蜥的鎮定與引導員不加掩飾的話語感讓他清醒過來,連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就去吧,來自湮滅之塔號的你。”引導員微微一笑,嘴角上揚,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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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蘭卡爾的心猛然一沉,咧開的笑容僵硬地停在臉上,心跳加速,甚至忘了要呼吸。他猶如掉進了冰冷的海水裡,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知道木牌上最初的孔洞代表什麼,他知道,他跑不了,一旦他在第二輪比賽開始前沒回來,他將上通緝名單,查佩尤托的係統會開動起來,對他進行追查。這筆錢將成為他的買命錢,回到湮滅之塔號無異於自尋死路,提督和他的船長肯定不會保他個無名小卒,反而會將憤怒傾瀉到他的頭上。查佩尤托很大,艾希瑞爾同樣很大,但他人生地不熟。
他將銀幣緊緊揣進凱坦內,生怕這寶貴的買命錢不翼而飛。起身後,他沒有選擇走過道,而是模仿其他杜魯奇,直接從身前的看台上跳了下去,身姿敏捷地穿過人群,朝著銀色旗幟的方向走去。
那裡聚集了大量的杜魯奇,喧囂聲此起彼伏,銀色旗幟在微風中飄揚,指引著賭徒們聚集在此處。雖然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但在士兵的管理下,現場秩序井然,通道清晰地將人群分隔開來。
他環顧四周,發現許多杜魯奇臉上帶著喜悅之色,顯然在第一輪的押注中賺到了,而另外一些人則愁眉苦臉,顯然運氣並不佳。各式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許多人聚集在小圈子裡,指指點點,低聲討論著下一輪的下注策略。
“抓住他!”
正當他仔細思考時,一陣急促的叫喊聲從不遠處傳來,打破了周圍的喧鬨。
他立刻豎起耳朵,雙手抱臂,護住胸前凱坦裡的銀幣。做完這一切後,他順著聲音看了過去,隻見一個滿臉驚恐的杜魯奇正慌不擇路地在人群中狂奔,顯然在逃避什麼。然而,沒跑出幾步,他就被周圍的士兵堵截住,所有逃跑的路徑都被封死,四麵八方都是持矛的士兵,更高的地方,還有連弩手將連弩舉起、瞄準。
逃跑的杜魯奇動作停滯了一瞬,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士兵們迅速圍了上來,將他包圍得密不透風。周圍的人群也立刻安靜了一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小小的騷亂上。他看著四周將他包圍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似乎還在想著脫身的辦法。
然而,士兵們沒有給他任何機會,幾名士兵冷冷地將他按倒在地。周圍爆發出一陣竊笑和輕蔑的噓聲,顯然許多人對這樣的場景早已見怪不怪。
他搖了搖頭,不再看去被拖走的杜魯奇。開始思考該怎麼押注,第一輪是紅和白隊勝出,同時獲得6分,其他兩隊各獲3分。
每支隊伍的三支小隊都是由不同分支組成的,要麼是杜魯奇、阿蘇爾加艾尼爾,要麼全是杜魯奇,要麼是杜魯奇、艾尼爾加阿斯萊,要麼是其他的。
小隊獲勝就晉級,沒有隊伍獲勝,隊伍中的小隊全部晉級的說法,全看小隊的實力。在他看來那四支隊伍的存在意義更多是給杜魯奇們押注用的,除此之外,沒有絲毫用處。所以,押注的時候全看運氣,一點技巧都沒有。
他印象最深的是第二小輪的一場比賽,駐軍隊那僅剩的一名恐懼矛手,居然在最後的關頭舍棄了盾牌,把木棍當戰戟用。在一對二的情況下毫不費力的將一名搶攻的恐懼矛手擊倒,隨後黯然劍士單刀進槍失敗,最後駐軍隊憑借著那名恐懼矛手的反殺獲得了勝利,獲得了晉級資格
一點道理都不講。
他從杜魯奇們的議論得知,那名恐懼矛手現在是恐懼矛手,但之前絕對不是,那打法分明是納迦隆德的武技大師或是黑守衛才掌握的。
杜魯奇們推測那名恐懼矛手之前很有可能是傷殘退役,隨後被巫王之手帶到艾希瑞爾治好。更有可能的是他就是隊長或是百夫長,因為杜魯奇們發現在戰鬥時,是他一直在進行指揮,而跟在他身後的隊長。那個隊長更像是個吉祥物,由於規則需要,不得不擺在那裡。
他向前走了一步後,凝視著掛在頭上的紅、白、藍、黃四麵旗幟。很快,他就做出了決定,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一手護著胸,一手指向了旗幟。他的怪異行為很快引來了周圍杜魯奇的注意,杜魯奇們看著他伸出的手搖擺著。最終他的手停了下來,他睜開眼睛看了過去,紅色。
“嘿,你是要押你指的那麵棋子嗎?”一名看熱鬨的杜魯奇用戲謔的語氣問道。
“不。”泰蘭卡爾搖了搖頭。
“除了紅色,其他的都買嗎?”
泰蘭卡爾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押什麼,我跟你。”
“我也跟你,希望你能給我帶來好運。”
泰蘭卡爾沒說什麼,更沒說什麼:出了問題彆找我。現在的他隻想儘快排到窗口,押注,馬上離開這裡,然後去給靈蜥買東西。
很快,他就排到了窗口,他準確的將懷裡的十五枚銀索維林掏了出來,如果不算靈蜥給他的那枚,這是他的全部身家。接著,他又將牌子遞了過去。
“白、藍、黃各押五索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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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先是快速清點了一遍銀幣,隨後將一枚銀幣舉起了起來,仔細觀察著,隨後臉上露出了嫌棄之色。
泰蘭卡爾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那枚銀幣有那麼一點點問題,突如其來的海浪令船隻劇烈的晃動,他一下就剪歪了,剪得的有那麼一點點明顯。然而,令他詫異的是,工作人員沒有將這枚銀幣退回給他,而是隨意的丟進了身旁的桶裡,那表情,那動作就像丟垃圾一樣。
“白、藍、黃各押五索維林?不要點頭,說話!”做完這一切的工作人員,轉頭確認道。
“是的!”
“白、藍、黃各押五索維林?”這次問的時候,工作人員的手在裝置上不斷撥弄著。
“是的!”
“白、藍、黃各押五索維林?”第三次問的時候,工作人員用手搓了搓牌子,確認沒問題後,將牌子放了進去。
“是的!”
正當泰蘭卡爾以為工作人員還要問的時候,工作人員按壓了裝置。當他重新接過牌子後,牌子上已經多出了幾個孔洞。他知道這些孔洞,代表第二輪,代表他押注的顏色,代表他押了多少籌碼。他看了一眼後將牌子緊緊握在手裡,在士兵的注視下離開了窗口。
已經輕車熟路的他向市場區走去,來到賣酒的地方後,他才知道那枚大了一大圈的銀幣,等價5銀索維林,等於說靈蜥給了他5銀索維林的跑腿費。瞬間,他的底氣更足了,如果……然而,他還沒記得想就聽到了身後的催促聲。
當他回到看台時,看台已經坐滿了人。當他行走在過道時,他感覺到龐大的壓力,似乎在場所有的杜魯奇都在看向他。他低著頭,深呼吸,小心翼翼地行走著,避免被突如其來的腳絆倒。
他摔倒,被嘲笑是小事,如果他凱坦裡的酒瓶摔碎了,那就麻煩了。他隻能回到市場區用那跑腿費重新買一瓶,至於跑路什麼的,根本沒在他的選項內。他生活在杜魯奇社會,太了解監察和告密體係了,他是逃不掉的。好在杜魯奇們沒有為難他,看他更多是像在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靈蜥幫忙占位置。
當他來到座位時,他的臉上已經流滿了冷汗,他喘息著,看著早已空蕩的酒杯思考著。他知道他還是大意了,這一來一回來的時間,超過了他的判斷。在這個過程中,幫他占座的靈蜥肯定與其他杜魯奇發生過爭執,以至於他回來的時候,杜魯奇們看向他。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靈蜥將酒瓶遞了過來,他愣了一下後,看向了靈蜥,隻見靈蜥指著他的杯子。他反應了一下後,將杯子遞給了過去。靈蜥將酒水倒進木杯中,酒水不斷流淌著,直到快到木杯的頂,直到酒瓶中的酒水少了三分之一。
“奇恰!”
“奇恰!”
靈蜥微笑著舉起酒杯對他致意,他回以微笑用木杯碰了一下酒瓶,隨後喝了一大口。花錢的就是比免費的好,沒兌水的酒,更香,更甜,更有味道。
“嘿,你和這隻蜥蜴是朋友?”
“不可能!他應該來自黑色方舟。”
“之前不是,但現在是了。”泰蘭卡爾一手拿杯,一手將木杯的口擋住,隨後轉過頭。他知道這個問題看似隨意,但其實很……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杯中的酒搞不好都要分出去。他已經被盯上了,他知道靈蜥不會說德魯希爾語,他知道……
“好運的家夥。”
“能教教我們嗎?”
正當他準備組織語言時,遠處傳來了歡呼聲,他身後的杜魯奇注意力轉移了,他突然感到莫名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