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遜膚與高翰文,領著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兵丁,大清早就浩浩蕩蕩往杭州白蓮教總壇進發。
“街角有人影”半路,高翰文遠遠看到一個人影在漆黑的街角,抖得厲害,到近了卻又一晃而過,手裡還抱著好幾捆什麼東西,看不清楚
“加強戒備,穩步推進,你去看看”張遜膚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支使眼前一個捕快去查看虛實。大部隊卻沒有停下。
“報,是一個賣火把的小女孩,看著大軍行動,害怕躲開了”捕快回答道。
“她賣火把就不知道自己也點一把嗎,害得我等虛驚一場”張遜膚沒太在意地抱怨了一句。
這種場麵,高翰文也不好去詢問耽擱什麼,畢竟必須得搶時間去攻占夯築白蓮教的老巢,提前消滅這個禍患才行。
才半路,就發現碼頭處傳來火光了。
“糟了,看來這幫泥腿子提前發難了,高知府,你帶一隊人去圍住他們老巢,我帶大部隊去救援碼頭那邊。改稻為桑決不能功虧一簣”張遜膚當機立斷做好布置。
還是想到能處的,遇到這事,居然自己挑了個最危險的。
當然,也可能這家夥是真的被建功立業迷了眼。
高翰文沒有爭功,畢竟人家官大,他出麵才能更好地協調。
高翰文領了兩百名各縣衙捕快,繼續往前走。好在張遜膚還算良心,又留了十個甲兵保護高翰文。
高翰文這一行人沒走多遠就看到有十來個本地長工樣子的人,簇擁著一個包頭巾的斷臂中年人,空手迎麵跑了過來。
捕快們呈弧形站定,當先的已經抽出了佩刀或者鐵尺。
“高大人,救命”
“高大人,救命”
對麵一行人一邊高喊,一邊跑到近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高翰文對這橋段有些理解不能了。
好一會兒才捋清楚。
原來來人就是先前去小蓮茶莊給馮掌櫃通風的杭州白蓮教張大教主。
高翰文,站在那兒。
不僅如此,跟隨的一隊人都愣住了,還說去圍剿,這教主本人就自投羅網了。
好半天高翰文才明白。事情並不複雜,但是卻充滿了意外。
無非是張大教主作為東郭先生,救了嚴師爺。嚴師爺卻串通北地流民與杭州士紳,這會兒已經拿下總壇,以白蓮教的名義發號施令呢、
要不是,兩百年來,總算有忠義之士護佑,教主一家就交代在總壇了。
最可氣的是,恩將仇報就算了。這嚴師爺竟然故意在事發時去小蓮茶莊聽戲,醉酒,做出一副不舍,事不關己的樣子,居然還愛惜名聲,怕臟手起來。
當然,出了這些種種幫內狗血爭鬥以外,張大教主還提供了新線索。
那就是嚴師爺與士紳毫右聯絡,是得了個保證,隻要破壞掉這次杭州織造局的綢緞出海,就送嚴師爺一場大富貴。這是張大教主逃出生天時在門口聽幾個嚴師爺的心腹說的。
高翰文捋了捋前後思路。
很明顯,趙真善一開始是想裝死置身事外的。由於張大教主針對新的神話不滿,給馮掌櫃遞話,才逼得趙真善站隊的。
因為,如果逼得張大教主直接聯絡高翰文,引起了注意,趙真善就徹底失去騎牆的機會了。
在改稻為桑明顯成功後,趙真善還繼續騎牆,從鄭何二位的態度看,多半也都知道,那就隻能證明對手真的不是一般的有權有勢。
這個權勢是完全能夠壓倒自己這個簡在帝心的嚴黨新星的。
誰這麼大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事,自己與張遜膚好像已經棋差一招了。
原本想著有朱七的錦衣緹騎軍營壓陣萬無一失。沒想到,胡宗憲那邊一開打,譚倫居然以調幼軍監軍名義,把裡麵的主力都帶走了。
當嚴黨與清流的所有巧合湊一起就會發現,這幾乎不是一個人能謀劃的陰謀。
因為同時能壓服嚴黨與清流的隻有皇帝或者司禮監,但很明顯,他們不可能自己反自己。
更怪異的是,明明這麼大勢力,趙真善卻選擇騎牆。難道這麼看得起我高某人?不至於啊,又不是多帥,還不至於能讓一個老財主納頭就拜,以禮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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