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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寂靜無聲,但有什麼東西似乎正走來,更準確地說,不是從走廊,而是眾人心裡。
“難道是聲控?”顧然不解。
他對神神鬼鬼的已經免疫。
“關閉空調。”他說。
蘇晴被他逗笑了,他這麼正式的語氣,可以肯定,是在憧憬彆墅麵對智能家居練出來的。
滴。
電子聲後,暖風消失,空調風扇葉子緩緩合攏,像是魚鱗。
“真是聲控?”何傾顏明豔的臉疲憊又好奇,“打開空調。”
沒有聲音。
眾人側耳傾聽,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教室內的燈管亮著,卻沒有電流的滋滋聲,過分的安靜反而有點讓人不安。
“顧然,你再試一次。”莊靜道。
“打開”
滴。
風聲嗚嗚的吹。
“真的是聲控?”陳珂好奇。
如果是古代人,可能會對聲控恐懼,現代人隻覺得無趣。
“不對。”蘇晴沉吟,“顧然這次隻說了打開,這種日常用語,除非家裡隻有自己一個人,不然不會作為智能設備的啟動語,哪怕整個房間隻有一台智能設備。”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下意識回想使用過的是智能設備,確實都如蘇晴所說。
大多都是‘你好+設備名’。
“所以,不是聲控?”小婦人問。
滴。
滴。
滴。
滴。
“原來不是空調,是炸彈計時器!”何傾顏趴在桌上說。
“你老實點!”顧然道。
他對眾人解釋:“不是聲控,是意念控製。”
“除了空調呢?”嚴寒香感興趣道,“你試試彆的。”
“試什麼?”顧然環顧教室,“投影嗎?”
“不。”嚴寒香笑起來,“你說,‘上課’。”
“上課?”
“上課。”
“起立!”清脆的女聲。
“老~師~好~”
“同學們好,請坐。”
眾人嚇得下意識想往退。
顧然右手已經放在何傾顏後背,隻要左手在她雙膝下一抄,就能把她抱起來。
何傾顏將他推開,就算是顧然的公主抱,此時也吸引不了她的興趣。
她好奇地打量周圍。
空無一人的教室被穿校服的學生坐滿,講台上站著一位五官端正的三十來歲女教師。
身形略顯嬌小,淡然的表情略顯威嚴。
“把書翻到54頁,今天我們講.”女老師在這裡停頓片刻,忽然說,“抽背一下《琵琶行》吧,把書都合起來。”
原本就無人說話的教室,似乎比之前更安靜了。
陳珂看見身邊一位男同學,神情極度緊張,一邊快速將課本翻至《琵琶行》,一邊用手肘戳戳同桌。
同桌麵色比他還要難看!
仔細一看,越是靠近講台的學生,表情越輕鬆,越坐教室後麵,則越緊張。
像極了一張緊張程度表。
顧然下意識看向教室靠窗倒數第一個人。
果不其然,十五歲的顧然像一張拉滿的強弓,爆發出全部潛力,打算在老師宣布抽背的這一刻,將隻記得一句‘嘈嘈切切錯雜彈’的《琵琶行》全部背誦。
“你。”語文老師點名。
“.我?”何傾顏很是費解地指著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語文老師忽然困惑。
“顧傾顏。”何傾顏回答。
“從‘妝成每被秋娘妒’開始。”語文老師擺出等著聽的神情。
“.”何傾顏可以當場做一篇《琵琶行》,但背不了蘇軾的《琵琶行》。
——其實《琵琶行》是白居易的,她記錯了。
眾人都看著何傾顏,顧然也收回視線。
製服襯衫、黑色校裙的海城國際高中校服,已經換成顧然高中的運動校服。
顧然還從來不知道,他家學校的校服這麼好看。
何傾顏向蘇晴、陳珂她們求救。
蘇晴抱臂看熱鬨,陳珂下意識把手伸進兜裡,卻沒摸到當今人類的第二大腦手機——對某些來說甚至是主腦。
語文老師等了一會兒。
“站著。”她說。
對於何傾顏沒背出來,她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覺得好笑,沒有任何情緒。
“再抽一個。”
來了!
顧然沒記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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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然。”語文老師說。
莊靜、嚴寒香等人看向顧然,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十五歲的顧然。
十五歲的顧然緩緩站起身,目光還戀戀不舍地盯著課本。
“好了沒有?”語文老師問。
教室裡響起一片笑聲。
十五歲的顧然把課本緩緩合上,吸了口氣,看向語文老師。
“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梢不知.”
“停一下。”語文老師說,“從‘此時無聲勝有聲’開始。”
顧然知道,十五歲的自己腦子蒙了,甚至都懷疑‘此時無聲勝有聲’不是《琵琶行》裡的詩句。
‘下課!’
二十的顧然,對十五歲的顧然伸出援助之手!
“下課。”語文老師說。
“起立!”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
“老~師~再~見~”
身形嬌小卻沒人敢欺負的語文老師、坐滿教室的學生,都緩緩淡去,像是被水不斷衝刷泥塊,又如記憶消失在腦海中。
經曆過熱鬨,重回空曠的教室,越發死寂,從感覺上,像是從‘無人’變成‘被拋棄’。
“再試一次。”莊靜說著,選了張課桌坐下。
“媽媽,你也坐,我們做姐妹的夢想要實現啦!”何傾顏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就像要熄滅的篝火,在灰燼中掏了一個洞,又有餘火燒起來。
嚴寒香沒有,她走到講桌後麵:“開始吧。”
“等等!”蘇晴也選了一個座位。
陳珂、小婦人也緊隨其後。
顧然也在自己老位置上坐下,哪怕過去多年,他依然記得《琵琶行》全文,就算嚴寒香沒有成為老師,他也能一雪前恥。
‘上課。’
“上課。”嚴寒香下意識開口。
“起立。”清脆的聲音。
“老~師~好~”整齊而拖延。
一切都像磁帶,上一遍與下一遍沒有任何改變。
嚴寒香等了一會兒,確認自己可以行動後,開口道:“請坐。”
眾人坐下。
她看向莊靜,十五歲的莊靜亭亭玉立,雙瞳閃灼著智慧的光芒,彷佛能抓住人心,一頭秀麗的黑發又長又直。
一塵不染的美貌,像是一隻雪雕。
竟然真的變回十五歲了。
嚴寒香感到吃驚,同時也好奇自己現在的外表。
就在這時,她嗅到讓自己幸福的氣味,順著氣味看去,正是坐在最後排的十五歲顧然。
明明之前沒有的,是因為眼前的十五歲顧然,是二十歲顧然重回十五歲,而不是夢裡虛幻的十五歲顧然?
嚴寒香收回各種思緒,按照一開始想好的計劃,說:“大家先背一會兒《琵琶行》,待會抽背。”
學生們大聲背誦的時候,她點了莊靜、蘇晴、何傾顏、陳珂、張瑩、顧然的名,讓他們跟自己出來。
嚴寒香走在最前麵。
她剛一走出教室,眾人便看見她從豔麗動人,變得妖媚高貴,還帶點懶散。
哪怕衣服還沒來得及變,他們也知道,嚴寒香已經變回三十來歲的自己。
莊靜回頭,教室裡學生的身影緩緩淡去,讀書聲也想歌曲的尾奏,越來越低,直至聽不見。
他們自己也變回之前年輕五歲的樣子。
“不能離開教室嗎?”蘇晴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語。
“再來!”何傾顏道。
“彆急。”嚴寒香說,“先救胡茜,這些不知有沒有用的事情,待會兒再研究。”
蘇晴有點臉紅,虧她之前那麼擔心胡茜,竟然因為異象忘了。
顧然站在窗沿上。
不管看幾次,眼前的黑暗都令人恐懼,彷佛一副鉛筆畫麵對橡皮,在野外迷路手機隻剩百分之一的電量。
控製住情緒,顧然跳下去。
沒有變成天空龍之前的短暫時間內,他感覺自己迷路了。
怒放天堂,一望無際的花海,鮮花快比人還高,人走在其中隻有頭頂隱約可見。
他按照記憶,朝著山坡走去,卻怎麼也走不到,身邊隻有花。
有路,但路不通向山脊,也不通向莊靜所在之地,走在這樣的路上,就是走錯了路。
他開始奔跑,撥開花海的樣子,像是在遊泳。
某一刻,他站在原地,想確認自己的方向,放眼望去,眼前是花海,身後是花海。
“啊!”
他墜入花海中。
千萬朵妖異的鮮花,小狗般親密的貼上去,爭先恐後,給人確實無數螞蟥吸血似的冷感。
——教室外的黑暗,就是如此恐怖的地方。
轟!
天空龍衝天而起,之前妖異的花海炸開,洋洋灑灑,從天而降,像是一場紅花雪,隻剩下浪漫。
就像小時候抹黑回家迷路,嚎啕大哭時,忽然看見熟悉的村子的光芒,心情豁然開朗。
漂流教室外,蛇形龍的身軀盤纏,像是卷住獵物似的卷住這漂浮在黑暗中的一層教學樓。
嚴寒香走進龍嘴,莊靜走上龍頭。
蘇晴、陳珂、小婦人合力,將蜷縮在後門後的胡茜,用拖拽的方式,將她送到莊靜手裡。
莊靜將胡茜拉到龍頭上。
這過程,胡茜彷佛要被殺害似的掙紮,撒潑、撕咬、怒吼、哭泣,沒有一點人的樣子,猶如野獸。
莊靜也累得氣喘籲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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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出【隱身提燈】,讓光芒照在胡茜與蛇形龍身上。
“胡茜,胡茜,醒醒。”她一手拎著提燈,一手放在胡茜肩上,彷佛呼喚在冰屋中睡去的旅人。
胡茜癲狂恐懼的神情逐漸柔和下來。
就在這時。
一尊佛龕無聲出現在遠處,兩隻青色夢魘奴仆似的,輕輕收攏起織金帳。
端坐其中的如來,露出璀璨耀眼的寶相。
如來微笑著,將手放在莊靜肩上,開始誦經。
一道驚雷響徹天地。
從蛇形龍嘴裡噴出的火球,被如來另一隻手隨手拍飛,黑暗中電閃雷鳴,像是在開天辟地。
莊靜被驚醒。
馬聲嘶鳴,身材高大的騎士,眼神淩厲而冷酷,手持長槍,朝著佛龕中的如來刺去。
如來拍飛球形閃電的手,再次伸手來拍。
轟!
金色佛掌與鋼槍撞在一起,漂流教室地震似的搖晃。
“醒醒,胡茜,醒醒。”莊靜沒有回頭,依然柔聲呼喚。
“睡吧,睡吧。”誦經聲變得清晰,也顯得更更急。
被微微拍偏的騎士長槍,再次刺出。
如來這次用單手緊緊握住長槍。
雙方陷入角力,長槍一寸寸壓過去。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蘇晴她們還沒從震動中緩過神來,天空龍嘴裡短暫醞釀的、更為強大的第二發火球,已經就緒。
“小然,彆動手。”就在這時,莊靜的輕輕傳入耳朵。
為什麼?
儘管心懷疑惑,顧然依然熄去球形閃電。
“醒醒,醒醒。”莊靜呼喚。
“睡吧,睡吧。”早先的誦經聲,此時已經完全變成魔音。
伴隨著胡茜有些迷糊的清醒過來,莊靜那雙漆黑的黑瞳,則昏然欲睡。
莊靜強撐著睡意,用力一推,將胡茜推進漂流教室。
與此同時,騎士也蓄力將前推長槍,槍尖已經貼在如來胸口。
如來不得不收回按在莊靜肩頭的手,將它按在【騎士】肩上。
“睡吧,睡吧。”
騎士沒有睡,但長槍被如來一寸寸推開。
莊靜站起身,手拎著提燈,白衣飄飄,望著如來。
“靜姨,為什麼不讓我幫忙?”顧然不解。
莊靜笑起來:“你把它嚇跑了怎麼辦?”
【女王】出現,體型遠超之前,巨大的雙手將如來合在掌心。
【國王】出現。
“我命令你,衝鋒!”
【騎士】怒吼,是人都可以看出,他心中有奔雷在激蕩,強大的氣勢令人膽戰心驚。
騎士長槍變成一縷黑光,貫穿出去。
如來雙手與【女王】的雙手對抗,被黑光長槍刺穿,轟然一聲,釘死在一麵牆壁上。
“啊”如來發出死屍的嗚咽,身體被一寸寸拉進牆壁中。
轟!
它拍出雙手,撐在牆壁上,又盯著黑光長槍,一寸寸將自己拔起。
莊靜手抵額頭,忽然感覺到一陣目眩。
來到「漂流教室」,消耗了她大量心力,眼前的【如來】絕對與國王、騎士、女王同一級彆,她收服起來很困難。
【國王】再次舉起王劍,對準【如來】。
“臣服!”
【如來】周圍蕩起一圈圈漣漪,拔起的身體停頓住了。
【女王】飛撲上去,按住【如來】雙肩,再一次的,將它一寸寸按進牆壁。
漂流教室內,眾人緊張又駭然地望著這神話大戰般的一幕。
蘇晴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胡茜,不是清醒夢者的她,在脫離噩夢之後,再次睡過去。
“成了!”陳珂歡呼。
蘇晴連忙抬起頭,看向自己母親,她右手扶著龍角,左手抵著額頭,似乎很難受。
在她的【心牆】上,多了一麵佛龕的雕刻圖,透過織金帳,隱約窺見裡麵還有一物。
但看起來不像是佛,更像是鬼或者其他怪物。
在這個怪物所在地方,牆壁上有一個鼓包,似乎有東西要鑽出來。
顧然立即將莊靜送到窗邊,又吐出嚴寒香。
————
《私人日記》:十月二十二日,周四,漂流教室夢
是時間倒流,還是場景再現?
救胡茜的時候,出現一隻相當強大的怪獸,靜姨操控【騎士】竟然不能穩贏它。
封印它甚至需要【國王】、【女王】、【騎士】合力,封印也不徹底。
人心的黑暗麵,到底有多少怪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