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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是相對的,在‘我是誰’這種問題麵前,任何人都蠢。”謝惜雅解釋。
怎麼覺得她忽然變利落了?
——後來格格解釋,謝惜雅在學校一直都是這麼利落乾脆。
一個人在學校的人格狀態,與在校外時不一樣,也不少見。
話雖如此,也不是說小學生蠢的理由。
“她也是住院者。”顧然對小學生媽媽解釋。
小學生媽媽恍然,顧然的停頓也被她理解成貼心,不願意直接說‘病人’這個詞。
“我們去看看環境?”顧然提議。
因為小學生思考就頭疼,所以他決定不進行正式的麵談,而是在參觀中,不經意地收集她的情報。
“好。”小學生媽媽點頭,牽起小學生。
顧然陪同,身邊還有一位護士,謝惜雅、格格、劉姿君原本想跟著,但被主管護士攔住了。
房間在二樓,是安遙之前住的201。
布置已經恢複原樣,全新的床鋪,騰空的冰箱,乾淨的衣櫃、書櫃,仿佛盛滿陽光的獨立衛浴。
價格高昂的住院費,東西隻有這些,小學生媽媽看了卻不禁點了點頭。
不管是安全防護,還是顏色,或者布局,亦或者彷佛一副海景畫似的窗戶,都讓人看了舒服,讓人心生住幾天的衝動。
“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提,比如說書桌的高低,床的大小,枕頭的舒適度,還有食堂,想吃什麼也可以和主管護士說——護士長現在應該就在為小晴晴挑選主管護士。”顧然介紹道。
“喜歡嗎?”媽媽蹲下身問女兒。
顧然挪開視線。
到底是大城市開放呢,還是她沒留意到呢?
“我一個人住嗎?”小學女生問媽媽。
“要媽媽陪你嗎?”媽媽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幾乎要親上去似的輕聲問。
“不要。”小學生說,“我要一個人住。”
原來是擔心媽媽陪她,而不是希望媽媽陪她。
“小晴最棒了。”媽媽微笑。
顧然十分讚同,小晴當然是最棒的。
“房間呢,有需要的,或者不想要的嗎?”顧然問,視線避開小學生媽媽。
小學生環顧一圈,用語氣硬邦邦,但聲線可愛的聲音說:“就這樣。”
“不需要彆的嗎?”
“嗯,我想讓大腦和房間一樣空。”
現在的小學生這麼了不起嗎?
“我之前覺得,小晴晴不是病,隻是執拗,走入了思維障礙,現在看,可能是聰明病——這孩子太聰明了。”顧然說。
小學生側仰起頭:“我數學十五分。”
謝惜雅沒說錯啊!
顧然笑道:“你隻是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和你.”
他乾脆也蹲下來,小學生媽媽實在太礙眼了。
“.和你說一個我的故事,我的語文成績一直很差,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沒有語文的天賦,可後來遇見一位好老師,讓我做語文課代表,還讓我坐在講台邊,後來我的語文成績很不錯。”
“所以你也是蠢貨?”小學生問。
“蠢貨?”
“剛才那個假裝高中生的女瘋子,說蠢貨越努力越痛苦,你聰明的話,一開始語文成績就不會差。”
這不是昨晚在日光島上,他和謝惜雅閒聊的內容嗎?
“沒錯哦。”顧然微笑,“我是有點笨,但我相信勤能補拙。”
“所以我也能想出‘我是誰’的答案嗎?”小學生問。
小學生媽媽擔憂地看向顧然。
“當然可以。”顧然笑起來,“不過在思考之前,需要積累知識,你還可以看看從古至今,彆人對這個問題的思考和答案。”
他的笑意深了些,清朗溫和。
“你沒有生病,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會思考這些問題。”
“但我是小學生。”
不少人對她說過,這不是小學生該想的問題。
“沒有任何規定,不準小學生思考這些問題。”顧然說,“人們總是慣性思維,或者說太自以為是,比如說,會去找心理醫生,一定經曆了什麼重大事件,其實不是,有時候就是突然心裡不舒服。”
小學生上下打量顧然,點評道:“你還挺會安慰人的。”
五年級學生,擺出這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某種程度上,情況比思考‘我是誰’還要嚴重。
小學生沒管顧然,又麵向自己的媽媽:“給我一些書。”
小學生媽媽還沒說話,顧然已經知道她在擔憂什麼,開口道:“請放心,如果看書引起小晴晴思考,讓她頭痛,主管護士會立刻阻止。”
返回一樓的時候,顧然想到謝惜雅、格格她們。
防止小學生媽媽不喜歡她們,擔心她們欺負小學生,顧然又說:
“還可以拿一些數學課本,剛才和小晴晴聊天的兩個女生,一個已經保送海城大學,一個是海城前一百名,可以輔導小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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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嘛。”小學生媽媽立馬對謝惜雅、格格有了改觀。
好成績、好相貌、好職業,都有類似的效果。
這是一種長久的、整體性的催眠。
護士長為小學生安排的主管護士,是一位叫楊寧的女護士,做事很仔細。
顧然還以為會是模特姐的主管護士悠哉小姐。
不過輪流擔任主管護士也有好處,可以放鬆一段時間。
主管護士很累,本身就是伺候人的工作,還沒有假期,有時候上完白班,還需要住在【靜海】,以防病人晚上出事。
何傾顏、陳珂還在忙,蘇晴已經在護士站。
等楊寧帶走小學生,她問顧然:“怎麼樣?”
“小晴晴很可愛。”顧然道。
“又想寫檢討了?”蘇晴笑得很可怕。
“很嚴重。”顧然有點苦惱,“是恐懼症,就算在靜海休息一段時間,忽然想通了,正常一段時間後,某一天也會突然想到‘為什麼會有我’,然後各種問題就像鐘表盤裡的齒輪一樣牽一發而動全身,接連而至,焦慮症、恐懼症,都會再次複發。”
蘇晴說:“要讓我來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她還小,能不吃藥,儘量不要吃。”
“算了。”蘇晴忽然改變主意,“還是你負責她。”
“嗯?”
“因為她還小。”蘇晴說。
現在放棄完全治愈還太早,可以依靠顧然的【黑龍夢】。
顧然不負責小學生,也可能進入她的夢境,但經常與她接觸,儘管可能性很小,但至少存在提升夢見她的概率。
“好。”顧然應道。
中午吃飯的時候,格格、謝惜雅與醫生們坐在一起。
“這孩子不得了,將來要成為神。”格格低聲說。
“神經病的神?”謝惜雅問。
“你彆鬨。”格格瞪她一眼,“你們看過《涼宮春日的憂鬱》嗎?”
“精神病類的動畫?”顧然問。
“你們是夫妻嗎?”格格一臉受不了。
“誒誒,仔細留意謝惜雅表情。”何傾顏笑道。
眾人看向謝惜雅,格格也不急著說下去。
謝惜雅麵無表情地吃飯,沒有多餘的表情——這已經說明情況了。
當一個正常人麵無表情時,大多數是在掩飾情緒。
何傾顏看的津津有味,格格卻無法欣賞這種樂趣,她接著往下說:
“在這部動畫裡,身為主角的涼宮春日,在小學六年級時跟著爸爸媽媽去看比賽,觀賽人員密密麻麻,聚集一起。
“就在那一天,涼宮春日突然意識到,她覺得的幸福家庭,她覺得的有趣的朋友和同學,她覺得的獨一無二的有趣生活,不過是億萬民眾都有的尋常日子。
“然後!”
“她抑鬱了?”蘇晴問。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格格費解,“能不能讓我說完?”
“你說。”蘇晴笑道。
她不是因為格格說她與顧然是一家人而笑,這對她而言,沒什麼好笑的。
她笑的是格格的反應。
“然後——”格格調動情緒往下說,“她就開始期待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還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
“這部動畫對治療弈晴有沒有幫助?”陳珂問。
“顧然,管好你的女人!”格格咬牙切齒。
“陳珂是故意的,一票。”何傾顏舉手。
顧然舉手,謝惜雅也舉手。
陳珂死死按住蘇晴的手,不讓她舉,兩人都在笑。
“所以!”格格再次舊話重提,“奕晴也會在高中的時候成為神,創立sos團!”
sos?
救救我?
果然是病。
“可以讓奕晴看這部動畫。”蘇晴說。
“不太好。”格格立馬道,“裡麵有露胸情節,還是護士裝,會讓李老頭、假和尚發病。”
不太好的原因是兩個成年人?
現在阿秋上師不但‘菩薩’被人懷疑,連和尚都成了假的。
午飯後,顧然去院長辦公室,在開始之前,把這件事當成逸聞說給莊靜、嚴寒香聽。
“給她看這部動畫,再培養一下,說不定能在她心裡養出和【女王】一樣厲害的怪獸。”嚴寒香說著堪稱恐怖的事情。
這種事情像人體實驗,明令禁止,可社會上大多數人都相信:暗地裡一定有人在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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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寒香當然不會這麼做,隻是說一說。
莊靜對這些沒太多興趣,打量顧然:“頭還疼嗎?”
“什麼?”顧然不解。
“你不是在《醫生日記》中說自己頭疼嗎?”
顧然隻寫了,但還沒來得及看回複。
“我隻是,用了一點語文手法。”
“在醫學筆記裡用語文手法?”嚴寒香勾引人似的笑著。
顧然撫摸鼻尖。
莊靜親切一笑:“好了,開始吧。”
三人走入靜室,進入【心靈世界·怒放天堂】。
顧然變成天空龍,長有巨大蝙蝠翅膀的蛇形龍,盤旋在鮮花遍地的山坡上。
莊靜與嚴寒香站在蓮花小池塘邊仰望著。
“由小變大,從不能在荒草平原、心靈世界變身變成能,現在還改變了形態,他的終點會在哪裡?”嚴寒香問。
“不管在哪,那裡一定美好。”莊靜露出很有自信的笑容,“從前的黑龍,全部是黑暗的力量,現在的天空龍,已經有了光明的氣息。”
現實生活中,意誌隻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一些事情,但在夢境中,在某些時候,彆說意誌,黑暗、憤怒、喜悅、性欲任何東西都能轉化成力量。
雖然不清楚黑龍、天空龍的本質是誰,但一定是人心。
既然如此,隻要顧然心向光明,力量自然也是燦爛的。
威武不凡、氣勢奪人的天空龍還在喋喋不休:“還有一點不同的是,現在不能噴火,隻能吐球形閃電,威力是挺大,但沒火那麼方便,這裡都是花花草草,我就不試了,等.”
“好了好了,趕緊吃了我們。”美女教授擺擺手,一副懶得聽的樣子。
“我失態了。”顧然平息自己因為想炫耀而過於亢奮心情。
天空龍俯下身,把張開的嘴遞到莊靜、嚴寒香跟前,兩人自己走了進去。
伴隨一個吞咽的動作,龐大修長的龍軀上開始流動五彩的光線,彷佛流光。
分成六個格子的龍翼上,其中兩個格子浮現出莊靜、嚴寒香的雕刻。
如果將她們消化,顧然應該會像小說裡一樣,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湧上來,但他此時沒有任何感覺。
隻是本身沒有感覺,但有一種多了兩件趁手工具的興奮,就像一個核按鈕遞到了手邊。
顧然按下核按鈕。
【橋藤】的種子落在山坡上,迅速生長,直衝雲霄。
莊靜的心力、嚴寒香的心力,源源不絕,奔湧而去。
就像一個會用淘米水澆花的,站在黃果樹瀑布前,每一秒的流量,都足夠一個人使用數月乃至一年。
這麼思考的時間裡,數十秒過去了,一生都用不完的水已經流走了。
麵對她們的心力,顧然就是水資源節約人士的想法。
天空龍拔地而起,以九十度的直角,沿著同樣不斷攀升的【橋藤】攀升。
不知飛來多久,天空龍從心靈世界消失了。
透明海水與潔白海岸纏綿,海風風過,椰樹猶如一件綠紗衣,彷佛要化為綠霧。
日光島,天空龍顛顛撞撞飛了進來,幾乎以墜毀的方式,掉在了沙灘上。
龍翼上騰起一層五彩煙霧,莊靜與嚴寒香從裡麵走出來,隨即天空龍變成一團陰影,籠罩了一切。
等煙霧散去,顧然、莊靜、嚴寒香都在沙灘上動彈不得。
顧然努力睜開眼,看不正切,眼前的一切都朦朦朧朧,還想他戴上了八百度的近視眼鏡。
鼓起一口氣,努力振做,下一刻卻直接暈了過去。
靜海,院長辦公室,靜室,三人因為疲憊陷入徹底的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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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十月二十日,周二,靜海
隻要再吞下蘇晴、何傾顏、陳珂、謝惜雅,我應該清醒抵達日光島?
但每次都這麼多人,如果日光增強,我會害羞的。
痛苦不堪,也並非全部因為誌向遠大,比如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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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日記》:
奕晴的情況,最嚴重可能光是思考,就會覺得很恐怖,寧願瘋掉。
不能吃藥,現在我隻能讓她行動起來,做一些她喜歡的事情。
接下來,我會慢慢詢問她之前的生活怎麼樣?是否有趣?
如果能找到真正有趣的事情,我相信她的注意力一定會從‘我是誰’之類的複雜問題上轉移,認真生活。
(莊靜批語:不要因為之前病人出院快,就失去耐心,來訪者的平均住院時間是一到三個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