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荊麗的父親並沒有當一回事,隻覺得小孩子看這些新鮮,跟著學著玩兒。
直到後來在家的時候,荊麗也會學著那些人的樣子跳舞。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或許,這個孩子本身就是跳舞的料子。
但父親並沒有打算送她去正式的學習,隻是告訴她,如果她真的喜歡跳舞,就先獲得身邊人的認可。
特彆是那個草台班子的認可。
父親的本意,是希望荊麗可以知難而退,但是沒想到這居然還激發了小孩子不服輸的心理。
一想到父親不希望她出去學跳舞,甚至想讓她成為母親那樣久居後宅的女人,荊麗就覺得惶恐。
所以,她自己去找了草台班子的人,告訴他們,自己想跟著他們學。
但這些人演出都是為了賺一口吃飯的錢,哪有功夫來教一個小姑娘。
更何況她還那樣小,萬一隻是幾天的熱度,豈不是浪費他們的時間嗎?
於是,她被草台班子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拒絕了。
不過荊麗並沒有被打擊到,她回到家,找到自己之前存錢的小木盒子。
帶著這個木盒子,她又一次去找了草台班子。
她告訴他們,自己不需要他們任何一個人來教,隻需要每次他們練功的時候,讓自己待在旁邊看就可以了。
班主看這個小姑娘這樣有誠意,最終還是答應了。
於是,連續兩個月裡,每天草台班子在練功的時候,荊麗就跟著在旁邊自己學習。
逐漸地,她會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而有些人看她這樣勤奮好學,被她的毅力所折服,偶爾也開始指點她的動作。
就這樣,一個季度過去之後,荊麗已經到了能夠上台演出的程度。
為了讓父親真實地看到自己的改變,荊麗求著班主給了自己一個上台的機會。
這天晚上,她登上台子,獨自一個人完成了一個演出,獲得了底下所有人的稱讚。
因為畫著妝麵,沒有人認出來這是荊麗。
但她相信,父親肯定是認出來了的。
回到家後,她便去找父親,告訴他自己想要去學習舞蹈。
父親沒有辦法,到底是信守承諾,給她找了一位從國外留學回來的老師。
在老師的教導下,荊麗越發的優秀。
隨著年齡的成長,荊麗也更加地亭亭玉立,開始跟著老師參加一些比賽,還有一些演出。
她從這些演出賺到了不少的錢,大部分都補貼給了家裡。
她感激自己的父親為自己提供這樣的成長環境,心裡是存了敬畏的。
隻可惜,後來的一些事情,讓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秦微側頭,荊麗的表情並不怎麼好,那段記憶,對於她來說應該很痛苦吧?
“麗麗,你還好嗎?”
秦微的問話讓她回了神來,她低下頭去,垂眸瞧著自己的小腹,一隻手緩緩地撫摸上去。
那動作很輕,像是在撫慰什麼小動物。
荊麗臉上又浮現出笑容來,側頭朝著秦微很是燦爛地笑了笑。
“我沒事啊,蔓蔓。”
她說完,緩緩地從長椅上站了起來,雙手拎著裙擺朝著長椅背後的方向走去。
秦微也立刻跟著站起身來。
荊麗繞到槐樹的另一邊,便停下了腳步。
她似乎在找什麼合適的位置,好一會兒,終於站定了。
秦微看了一眼,荊麗站的位置,可以正視療養院的大門,從她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見對麵的那個雜貨鋪子。
隻不過,那個雜貨鋪子看起來依然是沒有人的狀態,也沒什麼東西。
等她收回目光的時候,荊麗已經在翩翩起舞了。
不得不說,荊麗在跳舞方麵的天賦確實是有的,並且很強。
至少秦微一個門外漢看起來,隻覺得她的動作柔美妖嬈,每一處都帶著柔軟。
這種總感覺就好像,她是被風吹起來的綢緞,自由自在的隨風飛舞。
她的紅裙子轉起來,就好像是盛開的花一樣。
秦微抬眸,朝著荊麗的臉上看去。
她的眉目很淺淡,此時微斂著眼眸,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她的腳尖點在地上,手指撚著裙擺飛揚起來。
現在的她,是自由的,是不受拘束的,就是一隻翩然飛舞的蝴蝶。
“啪啪啪!”
秦微實在沒忍住鼓起掌來,荊麗跳的,確實是太棒了。
“麗麗,你跳的真好啊!”
“謝謝蔓蔓!”她的動作停下來,最後做了一個華麗的鞠躬動作,再次起身的時候,臉上全是笑容。
現在的她,好像完全沒有在意自己是否在舞台上表演。
舞蹈對於她而言,本身就是釋放自己靈魂的方式吧。
這種情況下,好像沒有什麼痛苦能夠打倒眼前的人。
秦微朝著她走過去,眨了眨眼:“麗麗,你真的好厲害啊,你到底生的什麼病啊,為什麼也在療養院啊?”
她的話,讓荊麗稍稍愣了一下。
不過瞧著她滿眼的真誠和不解,荊麗到底是放下心來,隻是擺了擺手。
“蔓蔓,我之前出過事情,所以身體不好才來的。”
這種含糊不清的回答,如果是真的蔓蔓可能就相信了,可惜她不是。
不過秦微並沒有在這個回答上麵糾結,畢竟,荊麗現在不想說,她不管怎麼問都沒有用。
更何況,沒必要讓對方對她產生抵觸情緒。
正想著呢,就聽見身後有聲音傳來。
“麗麗。”
回頭看去,果然是羅照言。
他穿著白大褂,沒有係扣,裡麵的白襯衫乾淨整潔,都沒什麼褶皺。
這和療養院其他的醫生比起來,穿的倒是上檔次了些。
他朝著荊麗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攙扶著她的胳膊:“麗麗,跳舞會累到你的。”
“阿言,我也沒有很費力的。”
像是在撒嬌,荊麗朝著羅照言笑了笑,輕輕晃了晃他的胳膊。
羅照言有些無奈地看了看荊麗,抬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似乎想起來秦微在這裡,他的腳步頓了一下,朝著秦微看過去。
“抱歉啊,蔓蔓,麗麗需要休息。”
“嗯,我知道啦,羅醫生。”
她歪著頭笑了笑,乖乖地站在原地目送兩個人走進了樓裡麵。
直到兩人消失在視線裡,秦微的笑才終於從臉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