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睡得並不怎麼熟,所以當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睜開了眼睛。
宿舍沒有靠近走廊的窗戶,所以,她也沒有辦法去探究門外是什麼。
一屋的黑暗中,顧朝夕聽見裴宴略顯平穩的呼吸。
他睡得很熟。
但是外麵的東西似乎已經知道顧朝夕醒過來了,敲門的聲音越發的急促。
似乎很著急生氣,連力道都變大了。
她側了側頭,感覺門都在震動。
裴宴居然沒有醒嗎?
顧朝夕坐起身來,眉頭不自覺地蹙起來。
她掀開被子下床,黑暗中摩挲著往裴宴的床前麵走。
呼吸聲是從床上傳來的,她順著聲音的地方摸去,手指落在了柔然的枕頭上。
沒有人?
幾乎是瞬間,她的手就仿佛觸電般收了回來。
有呼吸聲卻沒有人,這怎麼可能呢?
除非,自己現在感受到的都是另一個空間。
轉頭看向門的方向,明明什麼都看不見,顧朝夕卻覺得門外的東西在嘲笑她。
腳下都變得軟綿起來,顧朝夕朝著自己床邊退去,想要遠離這股奇怪的感覺。
細小的藤蔓從地下伸出來,一圈圈地繞上她的腿,倒刺毫不留情地紮進她的腿。
她低頭看去,眼前的一切緩緩亮起來。
小腿上攀滿了綠色的藤蔓,腳底下湧出一簇接一簇的藤蔓朝著旁邊蔓延過去。
身前的地上緩緩升起一個巨大的影子。
她轉身,背後光芒更甚,一個女孩子站在光裡。
背著光,她看不清女生的臉,卻見她的頭發全都飛舞起來,像是魔鬼的爪牙。
身後的房門還被人猛烈地敲擊著,還有囫圇的話語。
“開門!開門!”
“不想死就開門啊!”
“開門”
腿上的痛感是那麼明確,她掙紮著後退了一步,單膝跪下來,將腿上的藤蔓扯下。
皮肉都被帶著,劇烈的刺痛感讓她的大腦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再去看滿是鮮血流淌的小腿,顧朝夕起身,朝著門口走過去。
“開門!開門!”
那東西叫囂著,整個門都跟著顫動起來。
背後的女人朝著她的方向挪了一些,巨大的影子緊跟著攀上了門板。
她就站在女人的影子裡。
回頭,顧朝夕瞧著女人。
她的臉是模糊的,完全看不清麵向。
地上的藤蔓朝著顧朝夕延展而來,她低頭,毫不客氣地踩下去。
背部已經靠在了門上,她皺眉,有些不耐煩了。
“給我閉嘴!”
校訓裡的內容,夜晚就寢時間不可以隨意出寢室。
她還沒忘呢!
想用這種方式逼她選擇?
她偏不。
低頭,顧朝夕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確定隻是另一個空間,那就
在眼前的女人靠的更近時,她猛然抬頭,舉起拳頭衝了上去。
她的速度算是快的,拳頭帶風一般朝著女人的臉上招呼去。
地上的藤蔓似要保護女人,像是蛇一樣立刻朝著上麵生長。
但是顧朝夕到底是快一些的,直接將女人打的偏過頭去。
見確實有效,她內心的肯定又多了一分,隻是隨之而來的又是擔憂。
倘若這種幻覺每個人都會經曆,她不確定,有幾個人能活著從幻象裡出來。
容不得她繼續分心,藤蔓朝著她攻來。
閃身躲過,顧朝夕在地上打了個滾,靠在了牆邊。
雖然是幻象,但範圍還是局限在這個宿舍,位置並不怎麼大。
在這樣的空間內打架,還是不怎麼夠的。
她伸手扶著牆站起來,腳下卻踢到了床頭櫃。
床頭櫃?
她低頭,果然看見床頭櫃有一個抽屜。
彎下腰去,顧朝夕直接把整個抽屜都拉了出來。
“哐當。”
抽屜的一半掉在地上,她的手握緊抽屜的拉手,嘴角勾起一抹笑。
再次起身的時候,抽屜已經被她拎在了手裡。
女人被她惹怒,頭發在空中更加淩亂的飛舞,甚至變長朝著顧朝夕刺過來。
她抻著笑,抬起的右手狠狠掄著抽屜。
木板“咣”地砸開頭發,女人的眼裡,顧朝夕的笑意更甚。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找我這種無辜之人,你還真是沒品。”
趁著女人的頭發都被她掄開的功夫,顧朝夕直接朝著女人跳撲過去。
右手蓄足了力氣,抽屜直接朝著女人的腦袋砸過去。
那些頭發顯然已經反應過來,朝著顧朝夕的後背刺過來。
抽屜砸上女人腦袋的同時,那些發絲也刺進了顧朝夕的身體。
她嘔出一口血,伴隨著女人的消散摔落在地。
“咳咳咳咳!”
胸腔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咳嗽,嘴角都流出了血。
傷口傳來的疼痛讓她大腦開始模糊。
眼前的光亮開始消失,她好像又回到了黑暗的宿舍裡。
整個世界靜下來,顧朝夕再一次感受到了裴宴平穩的呼吸。
“裴宴!”
她喊了一聲。
“碰。”
重物落地的聲音。
隨即她聽見裴宴輕微的抽氣聲。
“朝夕?”
裴宴咬了咬牙,儘力忍下大腿傳來的疼痛,伸手朝著前麵摸去。
顧朝夕就躺在宿舍中間的地上,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肩膀。
她笑笑,還好裴宴也沒事。
“朝夕,你還好嗎?”
“還好,就是胸口疼的很。”
那些傷口好像沒有延展到幻象之外,她的左手已經摸過胸口,什麼都沒有,但是疼痛依然是實打實的。
裴宴撐著手從地上跪坐起來,揉了揉大腿。
疼痛太真實,以至於他的手揉上去,一瞬間的酥麻感險些讓他沒忍住。
顧朝夕躺著沒動。
她伸手過去,扯到裴宴手肘的衣袖。
“裴宴,真的沒事嗎?”
“沒事!”
他吸了口氣,伸手握住顧朝夕的手:“地上涼,先起來吧。”
“嗯。”
她明明就聽見了裴宴的吸氣聲,不過也沒辦法,畢竟身上連傷口都沒有,隻能受著了。
她被拉起來,朝後退了些,摩挲到床。
“距離天亮應該還有很久。”
她細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聽見午夜的鐘聲沒多久,她陷入睡眠的。
也就是說,鐘聲相當於一個開關,鐘聲想起之後他們才會進入到幻象中。
“我有些擔心。”
她抬眸,裴宴還在她的身前。
他沒說話,隻是緊握了一下她的手。
“朝夕,我們做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