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佚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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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上麵到底寫著的是什麼?”魯代辨彆了半天,絞儘腦汁,最終還是敗下了陣來,選擇開口向沃爾夫求教。

她在古代通用語上的造詣其實不低,有時甚至可以無障礙地閱讀科技獵人送上來的古籍。

奈何這信紙上的文字太過小眾,作為古代通用語的原型,窮儘整個世界儘頭,涉及過這一研究領域的恐怕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而要算得上精通的。

就更加少了。

所幸,她的老師沃爾夫,就是其中之一。

“唔……”平素對研究之外的事情極少關心的沃爾夫,看著紙上的文字,罕見地沉思起來,最後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語氣開口道:“像是一首小詩。”

“詩?”魯代更覺怪異,用原型語寫信就很奇怪了,怎麼還會特地給自己的老師送上一首小詩,那書寫的難度就更加高了吧?

“你看上麵每一行都是七個字符,上下齊整,若用古語發音,韻腳應當也是對仗,是詩無疑。”沃爾夫再次清點了一遍,確認道,“我念念看……”

機械師清了清嗓子,用一股異於通用語的古怪發音,念出了紙上的文字,雖然聲音有些艱澀,可強調還頗有些抑揚頓挫,聽得人隻覺鏗鏘有力——正是早在第二帝國之前,就已經失傳的古代語言。

換成了發音之後,沒有了辨認字形的困難,熟悉古語的魯代也能夠聽懂嘞,隻是一開始這位學徒盯著老師,還有些期待,但她很快就變了臉色。

因為魯代隻聽到:“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這也能算是詩嗎!”她不由得脫口而出。

這不是單純算數嗎……簡直就是幼兒啟蒙的水平,即便換成是用古語寫作,魯代自己七歲的時候都可以做到,怎麼值得這麼鄭重其事?

不料,聽了弟子下意識的質問,沃爾夫隻是瞥了她一眼,口中根本不停,繼續念道:“千片萬片無數片……”

“飛入餘燼都不見。”

在聽完前半句時,魯代的眉毛依然緊皺著,但已經開始漸漸鬆動,她從詩句的用詞已然可以感受到單純數量的堆砌已到極致,進無可進。

當思維形成定式時,就再也逃不出樊籠,可同時會產生隱隱地期待。

接著,如同雪崩。

學徒的瞳孔驟然放大:“飛入餘燼……都不見……”

“這是……”

“題名:《雪》。”機械師緩緩結聲,咋著舌仿佛還在品味,意境悠長:“餘燼,灰也。”

“這是灰燼之地的景象。”

所有冒險者的噩夢,所有科技獵人的絕境……也是所有機械師魂牽夢繞的理想鄉,遠古文明在這塊大陸上的最後留存。

神秘的灰燼之地!

聽完了這首小詩後,魯代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副畫麵:“雪片在她的頭頂飛揚,可是放眼望去,卻是無儘的蒼白與浩渺,它們一片片彙聚在一起落在地上,在原本的積蓄裡消失無蹤……天上飛的哪裡是雪,而是上一個文明燃燒殆儘時仍在下落的餘灰,可以把一切都埋葬。

又怎麼能看見?

這首詩從一開始的無趣幼稚,忽地峰回路轉,僅用結尾的一句,便將全詩的尺度拉到文明興覆、成千上萬年的尺度上,跨越之大讓魯代不由得身子開始有些戰栗起來。

更讓她在意的是:“老師……這真的是在描述灰燼之地?”

“寫這首詩的人,真的去過那裡?”

哪怕隻是探索了灰燼之地的邊緣,就讓科技獵人複原出了舊世界弩、防塵風衣與目鏡、行軍營帳等精妙實用的設計——如果有人真的深入過其中,又從中歸還,他到底能夠得到什麼樣的財富?

並且,以灰燼之地的危險程度,即便是戰爭級都不敢輕易靠近,那個人的自身實力,即便是放在整個世界,恐怕都是首屈一指。

“這倒是不一定。”沃爾夫早就讀懂了這首詩,沒有他弟子這般驚駭,也要冷靜得多:“關於灰燼之地的事情,大多數都是猜測,即便說了也無法驗證;而具體的環境有前輩科技獵人帶回來的外圍觀測,通過想象倒也有可能描述一二。”

“他真正利害的是,”機械師點著桌上的信紙,“能夠用古語原型寫出這麼一首詩,精確地描述出灰燼之地的景象……這樣熟練的運用,水平造詣已是很深。”

“是啊。”魯代恍然,她之前被詩中的意境震撼,以至於都忘記了他們原來關注的焦點。

這些文字是用原型語寫成,她並非生活在同一文化環境下,無法評價其文學性,但其構思巧妙卻是任何人都能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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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魯代這般能夠閱讀古語就已經很厲害了,但即便是她也沒辦法自如地使用其書寫。

更彆提在古語原型的基礎上,寫出還有一定水平的作品。

她自己連詞彙都記不全呢。

倒推回去,其作者在古語領域的研究深度,隻能用驚人……不,是用嚇人來形容。

魯代感歎過後,看著年輕的機械師依然凝重的神色,反應過來,連忙寬慰道:“老師您能夠看懂這些生僻的文字,還能給我解讀,您的水平也不差嘛,隻是可能沒用在這個領域……”

沃爾夫少年天才,在各個領域都有建樹,哪怕還沒有真正轟動學界的成果,可所有機械師都認可他的潛力。

但相應的,一股無形的壓力也來到了這位機械師的身上,一旦他無法做出與名聲相匹配的成就,之前多麼大力度的吹捧,之後就會有雙倍力度的譏諷隨之而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沃爾夫更是不服輸,試圖在各個領域都不落於人,可在此刻,這首小詩擺在麵前,對方在古語領域的造詣無疑是敗了,魯代心說以老師的驕傲,恐怕這會兒心裡正難受著呢。

“不是這個問題,”沃爾夫麵色凝重地開口道:“我認得這種小眾的語言,隻是因為機緣巧合……真正能夠讀懂與使用他的,是我在世界儘頭的一位師兄。”

“是他從古通用語中解讀出這門語言的所有常用字後,我才知道記下了其中的意思。在所有在語言上的天賦,我確實不如他。”

說著,機械師不自覺摸了摸信紙,語氣既感慨又沒落,而最後話裡的‘他’既像是指剛剛口中的‘師兄’,又像是指信的作者一般。

沃爾夫,同時向兩人認輸了。

魯代不敢置信地看著老師,原本就明亮的眼睛瞪得更大,她不料自己再一次見證了這位天才的這幅模樣,而且都是在短短的幾天裡。

並且,相比起上一次,這回沃爾夫沒有再找理由,也不是因為意外的客觀因素影響。

而是心服口服。

同時,魯代的好奇心被忽地勾起,她猶豫著開口:“老師你說的師兄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眾所周知,沃爾夫在世界儘頭的師門,他是唯一出師的弟子——當然能有這麼一個也就不錯了。

“師兄犯了一些‘錯誤’……之後就被開除了,你們不知道也是自然。”沃爾夫似是不願意多說,“看著這封信,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寄過來的,嚇了我一大跳。”

沃爾夫知道,對語言的掌握不代表著一個機械師在其他具體領域的研究水平,但在現在的這種環境下,解讀古籍的能力,卻是複原所有失落科技的研究基礎。

以那位師兄的天才程度,就算離開了世界儘頭,理應也不該默默無聞,隻是即便沃爾夫已經外駐到了窪地瀉湖,消息比以往靈通了許多,都沒有聽說過他的近況。

該不會是死了吧?

機械師暗自念叨。

不過或許……這對他和這個世界而言,還算一個比較好的結局。

“送信的人呢?”沃爾夫晃了晃信紙,“請他們進來。”

魯代還在驚訝於老師口中的師兄如此有造詣,卻還是被世界儘頭給開除了,那得犯了多大的事時,聽到沃爾夫的話後,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心說壞了。

她想起了之前的情景。

因為所受的震撼已經占據了所有的腦容量,以至於魯代都沒能將這封信與之前的那對客商聯係在一起,畢竟反差實在太大。

她不知道這封信對方是如何得來的,但既然心性高傲的沃爾夫都如此認可,甚至將其與他的師兄相提並論……在他的心目中,對方肯定是值得以禮相待、認真交流的貴客。

世界上,

多少人能得到這般禮遇?

如果讓老師知道,她居然把他們給轟走了……

責罵事小。

自己學徒的位置可能都不保啊!

“!”在沃爾夫詫異的目光中,魯代幾乎是一個激靈間倒退出好幾步,閃到了門邊,隻留下麻花辮尾的影子:“我這就把他們給請進來……”

“老師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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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隻希望對方還沒有走遠。

“倒也沒必要這麼著急,慌慌張張的讓人看見像什麼樣子。”沃爾夫略有些皺眉地嘀咕道,“知道自己要請的人是誰麼,不問清楚就去……”

他拿著信紙,在燈光下比對,自信看著小詩下方的落款。

正如他對弟子坦誠地那樣,沃爾夫對於這門名為“漢語”的原型語言掌握並不深,好在詩歌的用詞都極為簡單,這才能夠讀懂。

可越是這樣,越說明對方的功力深厚——不堆砌詞藻,卻能傳遞出深邈的意境。

便是換成現今通用語寫作,恐怕都足以留名了。

但沃爾夫看到這漢字落款,卻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開始在師兄解讀出的詞彙庫中腦內檢索著:

“‘佚名’……身份不明,或者尚未了解、不願透露姓名的人。”

用在作品上,可能是流傳的時間太過久遠,以至於原本的作者已經不為人所知,臨時的冠名。

“這首詩是從民間搜集摘錄而來……‘他’是這個意思嗎?”機械師輕聲道,“亦或者是這個詞在通用語中的另一個意思……”

——無名者。

……

……

“諸位大人,”南丁冷冷地看著將他們包圍的人,“這些日子以來我們的行動都在監視之下,我想其中沒有一條是違反了‘科技獵人’的條例,或者是‘窪地瀉湖”的律法的吧……”

“那麼,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雨幕當中,閃地牧商加上施察的貴族商隊,被團團包圍,已經逼到了一處廣場的死角。

他們的外圍,是白袍的身影。

湖鎮的執法隊端著十字弩,即便是在風雨中,手依然穩健。

執法隊的成員並未直接動手,顯然也是有些顧忌影響,畢竟代表著城鎮律法的他們,一旦肆意妄為,破壞的是自身存在的合理性。

他們像是在等對方自己放棄。

又或者在等一個,足以讓他們能夠開始肆意妄為的時機。

“我的大小姐,你這個時候和他們講這些有什麼用?”施察小聲急道,貴族出身的他都被逼得用起了僭越的稱呼,隨即他拿出自己的行會憑證,滿臉堆笑地試圖與執法隊成員套關係。

然而,就在他剛剛挪動了一步之時,無數道寒芒就指向了他。

施察嚇得連忙縮了回去,差點就要躥到南丁的身後。

蘇承攔在了主家的身前,同時也按刀勸道:“不要和他們起衝突……我不知道在閃地是如何,但至少在其他地方,一定是這樣。”

作為聯合城人的經驗之談。

對普通的內陸平民而言,真正有威懾力的可能都不是遠在天邊的盜匪,而是城中腰佩十手、披甲夜行的武士警衛。

南丁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見包圍著他們的執法隊一陣騷動,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而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認為是對方即將動手的征兆。

然而,人群中打開了一道裂隙,一群身披黑色學士服的人走了出來——窪地瀉湖的機械師們。

為首的機械師人至中年,戴著眼鏡一副儒雅的樣子,當他打著傘走過時,聽到後方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音:“你們打定主意如此麼?”

中年人笑笑:“我不懂這些。”

他隨即越了過去,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對著被包圍的客商擺出一個邀請的手勢:“抱歉,我們的貴客……”

“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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