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流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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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密修學院僧開始正文卷第105章、流放人一多,場麵自然就顯示的極其的散亂,馬兒的響鼻和嘶鳴,踢踢踏踏的馬蹄聲音,還有騾子和驢子的特殊味道,人來來往往,手持火把的尋找,陸峰觀想大慈悲韻化作一條一條繩子,將自己後頭的那些僧侶都“拴住”,和他一起,不叫他們走失。

半路上還見到了私兵和白珍珠等人,陸峰將他們也“拴”在自己身邊,在這些熙熙攘攘僧侶之間擠來擠去,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本尊上師”,明理長老。

明理長老如一尊永恒不動的石頭經幢,坐在了自己的護法神上,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人,亦是跟著他們一起出去,陸峰一眼就認出來,他原本應留在碉樓之中,被軟禁起來的智遠僧,但是未料到他未曾在後山的碉樓之中,現在卻在這馬隊之中。

他也坐在了馬上,看到陸峰前來,明理長老雙腿一夾馬腹,示意馬隊出發。陸峰也急匆匆的教手下的人找到空餘的馱馬,坐在上頭,準備離開。

他則是盤膝坐在了白瑪的頭上,馬隊開始行走,那些其餘的僧侶隊伍也十分的喧鬨、嘈雜,諸人都在各行其是,在這寒冷的,即將化作寒冰地獄的密法域的大夜之中,在這寂靜無聲,未曾點燈著蠟的無儘白塔寺前麵,顯得熱鬨了起來。

明理長老催馬就走,陸峰也跟著他,前麵有幾位護法上師帶著特殊的火把,在前頭開路,可以看到,在遠處的黑暗之中,已有離開的僧侶馬隊,在黑夜之中點亮了一圈的火把火焰。

陸峰無從知曉他們目的地應在何處,但是會根據他對於無儘白塔寺周圍的環境了解——通過那藤箱之中的地圖,陸峰對於無儘白塔寺周圍,有了一個長足的發現,他並非是以前那個兩眼一抹黑,出遠門最多是一日的距離,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知道的學經僧紮薩了,他現在是紅衣僧侶,永真。

他現在應很清楚,從此處去北邊的紮舉本寺,一路上止一處艱難險阻之地,是一個山高水深的大冰川,但是在無儘白塔寺到紮舉本寺艱難險阻的那一處地方之間,卻是一片人口最為稠密之地,也是土司、宗本貴族、寺院大僧侶你爭我奪的地方,那裡有最溫和的氣候,最廣袤的牧場,最適合養人的平原,難道是去那處?

陸峰隨著明理長老走著,智雲僧也跟了上來,三人走在路上,鼻息白氣,吞吐如龍,周身都籠罩在了白霧之中,卻無人說話。

整個馬隊都處於一種奇異的氣氛之中,但是那呼喚經文的聲音,那發出密咒的聲音,那不斷驅趕周圍詭祟的聲音,隨著他們遠離寺廟,逐漸響動了起來,護法上師們的金剛鈴聲好似是一把鋒利的刺刀,刺破了密法域靜謐的夜晚。

火把灼燒著密法域的黑,前麵探路的僧人不斷的發出呼和,證明自己還是自己,證明此處無礙,陸峰見到諸位都不說話,索性自己也不說話,直接叫出來了六位厲詭高僧,每一位厲詭高僧都有丈二高大,站在了陸峰周圍,緩緩持“六字大明咒”,宛若是六個行走之間的勝幢,極其的引人注目。

慈悲韻在他們的加持之下,將那如同鍋子裡麵浮上來的油一樣的浮躁,緩緩的都攪碎了過去,化作了“平安喜樂“的氣氛,安撫住眾人的情緒,那些後麵的人看到了這高大的厲詭高僧,心中並無震怖、恐懼之心情,止感覺很安心,竟然無人在這黑夜行走之間掉隊!

——這也未必都是六字大明咒的慈悲韻作用,就算是有六位厲詭高僧加持,“六字大明咒”的殊勝慈悲韻也無可能到整個馬隊頭尾,反倒是最靠近了“六字大明咒”的人受到的加持是最多的,但是他們也是最不需要的。

反倒是最後麵的人是最須這“六字大明咒”加持的,也是未有加持的,雖有厲詭高僧前後行走,加持,但到底是無法兼顧中後,但是好就好在,“六字大明咒”,不論是那些奴隸亦或者是高僧,都知六字大明咒。

他們對著六字大明咒一同念誦,就算是未有加持者,也似是感覺到了菩薩的保佑,身體裡麵平生生的多出了一股子力氣,如此這一隊人馬,走到連這月亮都快要下山,天快要亮起來的時候,都無一人掉隊!

直到天發白的時候,明理長老張嘴嗬出來了大量的白氣,說道:“永真,罷了。”

陸峰方才停下了持咒,明理長老緩緩說道:“永真,有諸多事情,未曾明言,但是此刻,你也應該知曉你我的去處,此一去,我應去家族的莊園之中進行為期許多時日的苦修。

而伱,永真,我亦不可能帶著你去我之莊園,因你應去之地,是主持尊者親口許下之地——你應去雜湖朗諾山下的一座日出之寺做主持法台,那座寺廟為無儘白塔寺之屬寺,位於雜湖朗諾山之下,供奉的是一位護法神,十分靈驗。

你去那處,止須添油念佛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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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了時日,等到天上的大日再度亮起來的時候,你就可回到寺廟之中,那一處寺廟,智雲上師知道,他會帶你去那裡。

你我分開之後,智雲上師便會帶著你去那處,由那許多事情,智雲上師看的都比你清楚,你應事事聽從他之言語,永真,你可明白?”

陸峰看向了智雲上師,智雲上師不說話,也未曾有任何動作,就似一隻已經僵了的屍體,失了許多精氣神,陸峰於是雙手合十對明理長老,恭敬說道:“上師,永真理會得了!”

其實說這麼多,看到了這麼多,陸峰腦子裡麵,就想到了一個詞語。

“流放”。

準確的說,是一場“集體流放”。

是一次針對於無儘白塔寺之中,主持尊者一脈僧侶僧官的大流放,陸峰無可想象著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會叫寺廟之中忽而出現了這樣的大變化。

但他知道,一定有人知道這些事情,那個人,便是智雲僧和明理長老,止他們不言,陸峰也不能問,於是乎,陸峰也不著急詢問此事,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得到一個解釋的。

如此,在那馬隊行進之間,明理長老甚至還叫人巡邏,用他的話說,“防止兵災”。

但是誰是潰兵。

難說的很。

陸峰將這些都看在眼裡,他雙手合十,一直持咒,照顧上下之人,防止他們在這樣的行路之中掉隊,在此刻掉隊,無異於直接死去,每一日陸峰依舊要沐浴,現在這些事情由紮娃帶著人為陸峰完成,無人覺得此事有甚麼不巧的地方,就連紮娃都是一樣。

他們都覺得自己應是陸峰的侍從僧一樣,他們都習慣了聽從陸峰之安排,至於說的那些噶寧家族的私兵,他們亦是如此,都無處可去,此刻也隻能跟著陸峰,陸峰時常看著這些人蹙眉,毫無疑問,人在什麼時候,都應是好資源。

可問題就在於,在無儘白塔寺的時候,他們是廟子裡麵養著的,在這馬隊之中,他們其實是明理長老養著的,可是要是陸峰要養著這些人馬的話,陸峰亦不清楚雜湖朗諾山下的小村子,是否可以供養得出他這樣多的人馬?

還有跟著陸峰一起出來的諸多甘耶寺的僧人,他們行走了幾日,心中亦惶惶不安,不知自己應去何處,陸峰告知他們,是去一寺廟之中,他坐法台,諸位都做僧侶,學經僧們雖然可能有怨言,可此刻早就走出到了這裡,又能如何?

陸峰做好了這些,複又回到了馬隊前麵,行走路線十分枯燥,既然他們二人不肯說話,陸峰也就無從談起,直到所有人都到了明理長老的莊園,大家便要分道揚鑣了,明理長老方才叫諸人都休整一番。

所有僧侶心裡麵提起來的一口氣,此刻也終於是稍微鬆了一番,明理長老帶著陸峰單獨朝著莊園之中走,他顯然是有話要告知陸峰。

智雲上師雖然在此間說話了,但都是病仄仄,懶洋洋,仿佛是一塊被大日曬化了的酥油,就那麼軟塌塌的塌下來,無有任何的生氣,風吹也不動了,就那麼團團軟軟的坐在,走著,和一具活屍一樣,陸峰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此刻心中無有了什麼指望,故而變成了如此的模樣。

看得出來,這無儘白塔寺的這一場變故,將智雲僧打垮了,他這修心亦無修行到“雨打風吹不散去”的情形,不過也是,這闔寺上下亦都無多少,其實有的時候,連陸峰都會心存疑慮,隻是被他以“六字大明咒”攪碎了而已,智雲僧如此模樣,亦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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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理長老和陸峰二人走向了一處碉樓,此時,天空之中,鉛雲密布,朔風連連,那帶來了不祥氣息的風明明白白的告訴諸人,雪的季節應到了,過不久時候,雪就會將密法域變得一片雪白,連那草場都被白雪覆蓋,那時,該被天收的就會被天收,未被天收活下來的,也等待下一次的災難,僥幸過了這一個雪季,無甚麼可以取巧的地方,也無甚稀奇的地方,甚至都無時間傷心哀悼,下一個應當過的難關就到了。

二人來到了碉樓之中,明理長老告知陸峰,那些噶寧家族的私兵,都予以陸峰,並問那些大牲畜賣出去的錢,陸峰是要衣裳、糧食,還是要銀子?陸峰雙手合十,毫不猶豫的要了酥油、一點點茶葉和大量的厚衣裳,糧食,明理長老自然叫管家去準備,他則是帶著陸峰來到了碉樓二樓,這碉樓之中,處處都是經卷,明理長老坐在了這一堆經卷之中,叫陸峰坐下,陸峰坐下,和明理長老麵對麵,明理長老問道:“永真,這一路之上,你都未曾問我到底發生了何事情,你不疑惑今日之事?”

陸峰雙手合十回答說道:“雖然心中也有疑惑,但永真知道,若是上師想要告訴我事情緣何如此的話,上師一定會告訴我,若是上師不說,那上師也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止須依從上師即可。”

明理長老緩緩的點頭,他針尖一樣的眼睛盯著陸峰說道:“不壞,不壞,你能如此想,說明你真的敬愛本尊上師如敬愛你的眼珠子,我對此亦很滿意。

既然你不問,那我便回答了你。

路上雖然未曾告訴你緣由,但是我相信,以你之聰明才智,在路上一定是看出來了一些甚麼。

不錯,不錯,就和你想象的一樣。

止我知道,你不明白到底發生了甚麼。

我可挑選一些你能聽到的事情,將這些事情告知與你。

說起來,此事可能還是因你而起。”

陸峰雙手合十,未曾說話,他隻是沒有想到,這事情難道還能從他舉報噶其拉家族那邊論起來?若是真的可以從那邊論起來,那主持尊者亦未免叫人大大的看低了罷!作為一位主持尊者,他如何能將事情做到這樣的地步?

許多事情,明理長老亦都有一種“避尊者諱”的意思,他所修行之法門為“明主大王護法咒”,本尊上師並非是主持尊者,但是他亦是主持尊者的人,故而許多地方,他也說的隱晦,但是根據他所說,是無人能夠想到主持尊者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就算是兩位大土司和侖貝家族,都無能想到主持尊者會做出如此之事!

他應要、應取之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就像是傾倒滿了的青稞酒杯。

明理長老叫陸峰手裡拿著一個酒杯,他將熱熱的青稞酒從上麵倒了下來,那倒了一半啊,是土司貴族們的不滿,那倒滿的話,就是土司貴族們要掀翻桌子的時候了。

主持尊者這一次的將青稞酒,都倒到了桌子上,倒在了人的手上。

明理長老說道:“所以你明白了麼,永真?主持尊者這一次要的太多了,多到了就算是貴族們,都無可承受的地步,所以這一次,他不得不讓步,讓步的內容,就是我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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