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垂著眼簾,她神情當中透露出來的那種鬆弛感,其實挺能拿捏人心的。
這樣的場麵,她一個女人,竟然能做到一點都不畏懼,甚至還能夠底氣十足的跟人談判,間接說明了她是有充足準備的。
尤其她還是個女人,且還是個孕婦。
女人最是感情用事,懷了孩子就更是不會讓自己輕易冒險。
而周稚京卻孤身站在這裡。
其實一開始,從氣勢上,周稚京已經勝一籌。
周稚京眉目不動,平靜的跟男人對視。
下一秒,他突然起身,拔槍抵住了她的額頭。
“我憑什麼替你做事,我直接拿下你,豈不是可以得到一切?”
周稚京隻輕微抿了下唇,冰涼堅硬的觸感頂在額頭,說一點都不怕是假的。這些人雖都是亡命之徒,但也會有自己的做事原則和方式,如果是替人辦事,就未必會被她的條件說動。
但他們若是自己策劃的這件事,就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能性,為此動搖。
所以,這其實也是一種試探。
一石二鳥的計劃。
策反不了的前提下,能試探出這場綁架的真偽也不錯,甚至有可能勾出背後的人。
但也有最壞的結果,就是單純遇上的是一群暴徒。
那她就必死無疑。
所以,眼下這一下,周稚京心裡其實非常的慌。
但她也很清楚,越是這種時候,她就越不能夠露怯。一旦讓對方看出她一點點的慌張,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周稚京往前走了一步,額頭用力頂過去,她的眼神淩厲的幾分。
不成功便成仁。
她不再是當年的自己了,這一刻,她的腦海中,閃過了胭脂姐姐的臉。
那年她剛滿十八歲。
她已經見識過這個世界的冷漠,在那一年,她更是直麵的看清楚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和險惡。
沒有錢勢的人,如螻蟻一般。
可以任人擺布,也可以被人輕而易舉的捏死。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
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明明前一分鐘還在罵她,轉眼間,她的生命就那樣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當初,她和董美珍能夠這樣順利脫身,除了那筆錢之外,也因為胭脂姐的死。
她的死,給了警察一個切入點。
抓住了其中一個較為關鍵的人物,娛樂城中幾個重要人物提前離開,像董美珍這種拿來抵債的人不少,到最後處理的很潦草。
死了很多。
這些人,哪有人性呢。
這一刻,周稚京仿佛看到了當年那些人,她的眼神變得越發的陰沉。
她說:“那你就試試看開槍,看看我死了之後,你是能得到你想要的,還是丟掉你這條小命。”
男人還未動搖,旁邊的人先被震懾住。
輕輕咳嗽一聲,像是在提醒什麼。
兩人僵持片刻。
周稚京嘴角突兀的往上揚了揚,“知道嗎?其實今天外麵還有一批人,想要乘機來要陳宗衡的命。”
她想了下,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男人的胳膊上輕輕的滑動。
她畫出了一個符號,問:“知道是什麼組織嗎?”
在這種地方,大大小小的組織團夥不少。
周稚京可以不清楚,但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清楚。
果不其然,他的眼神終於在這一刻有了明顯的變化。
他往後退了一步,收起了槍。
周稚京繼續往前,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溫和的問:“怎麼樣?想清楚了嗎?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的時候,你還有機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男人側開身,掙脫了她的手。
就在這一刻,原本吊在半空的人,突然摔了下來。
還伴隨著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音。
周稚京扭過頭,隻見那人如死屍一樣躺在地上,這麼高摔下來,都沒有摔醒。
地上躺著一把瑞士軍刀。
頃刻間,其他人全城戒備,端起手裡的武器,全部背對在一起,槍口對著四周圍。
周稚京反倒被圍在了中間。
男人的手下低聲說:“他還在上麵!”
周稚京聽的很清楚。
她餘光瞥了眼地上躺著的人,趁著他們不注意,她立刻扯掉了他頭上的麻袋。
隨即,男人的臉展露在她眼前。
她不由皺了下眉,但又忍不住低笑了一聲,臉被毀的幾乎看不出來原貌。
但這一舉動,其實很蠢。
“他是陳宗衡嗎?”她問的是男人手下嘴裡的那個‘他’。
男人低頭看了眼地上的人,正好看到其眉心流淌出來的濃稠血跡。
人已經徹底死透了。
他將視線移到周稚京的臉上,數秒之後,收起了槍,“你跟我來。”
隨後,他帶著兩個人,護著周稚京上了二樓的那個辦公室。
其他人則進行地毯式搜索,把藏在這裡的人找出來。
辦公室內有個通往地下的樓梯,看起來就是臨時挖出來的。
周稚京沒有跟著下去,隻是站在一邊,對男人說:“我在這裡等他上來。”
男人側頭看向她,周稚京抱著胳膊,眼神平和,仿佛在說你現在是我的人,要替我做事。
現在就是他真正要選擇的時候。
其他兩個人都沒說話,明顯隻會服從命令。
片刻的功夫,男人讓他們兩個留在這裡守著,自己下去了一趟。
周稚京在心裡鬆了口氣。所以,她不但策反成功,還證明了火車上那一出,就是陳宗衡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她看著幽暗的通道。
突然,站在她身後的人上前,朝著她的後頸狠狠打了下去。
周稚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倒了下去,瞬間失去了知覺。
等她再醒過來時,陳宗衡就站在她的跟前,方,狹小的空間裡,就隻有他們兩個。
陳宗衡與平日裡完全不同。
周稚京愣了幾秒,後頸很疼,她坐起來,揉了揉脖子,說:“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非要把我打暈。”
陳宗衡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深邃的眼神,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但不管他在想什麼,周稚京隻知道他可能還想利用她,還不會殺了她。
剛才她跟那個領頭男人說的話,陳宗衡應該都有聽到。
所以,周稚京也不急著說話。
相比較其他團夥暴徒,其實跟陳宗衡周璿起來,反而更安全一點。
陳宗衡:“你比我想象中有能耐。”
周稚京平靜無波的說:“是差一點相信陳宗辭死了,還是差一點相信我對陳宗辭情深不壽?”
話音落下,她偏過頭,對上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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