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幾個菜是周茜專程回去做的,清淡健康又營養,也算是用了心思。
陳宗辭每一樣都夾一點喂給她吃。
陳宗辭沒把周茜的愚蠢行徑告訴周稚京,也當是給她這個母親保留一點顏麵。至於跟林文騫的談判,他也不打算提起。
看著她現在恬靜溫和的樣子,陳宗辭隻想她能夠一直如此,不再被親情所傷。
他突然想起陳啟民曾經同他說的話,他說被親情傷過的人,需要旁人加倍的關愛,才有可能撫平內心的傷口,甚至於這一輩子都可能撫不平。
陳隻的溫順聽話,是因為她內心害怕,沒有安全感。
所以,她才會想死死的抓住董美珍,不想失去這唯一視她如珍寶,愛她如命,無論如何也不會拋棄她的人。
她不相信感情是正常的,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愛她,誰又會真正的毫無保留,不求回報的去愛她呢。
她不願再被情感所傷,就用堅硬的殼將自己裹住,不再被任何人所傷。
同時,她也不會交付自己的真心。
其實到了今時今日,陳宗辭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呢。
陳宗辭:“我讓人把你媽接回東林莊了,谘詢過醫生,沒什麼問題。另外,我認為可以讓鐘姍試一試,也許能把你媽媽喚醒。”陳宗辭給她喂了一大口的飯,周稚京這會腮幫鼓鼓的,慢騰騰的咀嚼著。
看不見的周稚京乖的像一隻溫順的小兔子,且對他有一定的依賴性。
她停頓一下後,輕輕點了點頭。
雖說昨天兩人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和解,但相處起來,還是有一點點的隔閡。
畢竟不久之前,兩人還鬨的天崩地裂的。
有些東西,需要慢慢找回,重新建立。
這一次,兩人是朝著同一個方向走的。
周稚京問:“你吃了沒有?”
“吃了。”
“那我怎麼沒聽到你咀嚼的聲音?”
陳宗辭:“我吃飯一向沒聲音,在陳家養成的規矩。”
陳家確實是規矩挺多。
周稚京沒有起疑,還認真想了一下,“是嗎?眼睛能看見的時候,倒是沒感覺出來。”
陳宗辭看她那認真的樣,無聲的笑了下,語氣認真的說:“說明眼睛能看見的時候,眼睛和心思都不在我身上。”
周稚京被他這麼一說,心裡慌了一下,忙道:“會改的會改的。”
陳宗辭也不客氣,說:“好,我且聽著。”
隨後,陳宗辭給她喂完飯,順道把桌子收拾了。
周稚京還無法完全適應看不見的生活,她也不知道看不見的自己,能做些什麼。她坐在床上,認真聽著陳宗辭發出的那一點聲音,然後判斷他這一分鐘在做什麼,那一秒鐘又會是怎樣的動作。
她無聊的在腦子裡幻想。
整個下午,她都在睡覺,這會子精神頭就很足。
她摸索著小心翼翼的下床,陳宗辭在衛生間裡洗水果,她仔細聽著聲音的方向,一點一點的摸索過去。
她摸到衛生間的門框,就站在旁邊,探出個腦袋。
也看不見什麼,就那麼站著。
陳宗辭洗完轉身才看到她。
周稚京聽的很仔細,她聽到水流聲停止,也能聽到他轉身時,衣服摩擦發出來的細微聲響。
“你怎麼洗的那麼慢,我都等不及了。”她往前走一步,整個人站在門口。
她說著朝著他伸出手。
陳宗辭同時抬手握住,牽著她回到病床邊。
這是陳宗辭回來時帶的草莓。
陳宗辭把水擦掉,拿給她。
周稚京想了想,手指摸了下草莓尖尖,猶豫了幾秒。
在陳宗辭分神看手機信息的空檔,她把草莓遞出去,說:“你先吃一口。”
草莓就在他麵前。
周稚京表情不是特彆自然,嘴角上揚,神情裡有一點不好意思。
她想下來,指了指草莓的尖尖,說:“你就吃這一塊,據說最甜。”
周稚京心跳有點快,自己也有點彆扭。
她等了好一會,麵前的人一直都沒有說話,這會有覺得看不見真糟糕,也不知道他這會是什麼表情,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的手指不安的動了動,略微的往後退縮了一點。
這時,陳宗辭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往自己的嘴邊引,然後按照她說的,吃要了草莓尖尖。
吃完,他就鬆開了手,“好了。”
周稚京臉頰熱了一瞬,尷尬的笑容裡多了一點愉悅,把剩下的吃掉。
草莓還是挺甜的。
周稚京吃掉一小半,肚子有點撐,就繞著床走了幾圈,沒讓陳宗辭幫忙。
他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偶爾看一眼手機。
過了十分鐘,他就主動伸手把她拉過來。
周稚京現在是溫順的,溫順裡頭帶一點小彆扭。
陳宗辭將她攬入懷中,再沒有其餘更多舉動,耳邊是他的呼吸聲,輕輕軟軟的,拂過她的耳朵,餘溫散到裡麵,有點癢癢的。
周稚京身體沒動,心是不可避免的動了起來。
他身上沒有煙味,隻有淡淡木質調的香味,好聞的很。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周稚京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正經事。
她背對著他坐了一會,轉過身去,換個姿勢,麵對麵抱著,臉貼在他脖子上。皮膚貼在一起,莫名的舒服。
這樣的肌膚之親,也能讓人感覺到愉悅。
這一分鐘,陳宗辭能感覺到她的貼近,不隻是身體,還有心。
他的注意力從手機上收回,側過頭看她。
周稚京正無聊的用鼻尖蹭他,手指在他脖子上寫寫畫畫。
神情還挺專注。
他沒出聲驚動她,全神貫注的分辨她在寫什麼東西。
開始沒感覺出來什麼,應該隻是隨意亂畫。再到後麵,他嫩感覺到是在寫字,三次過後,他辨出來,是個【楓】字。
正好,周稚京似乎察覺到什麼,停下了動作,側了一下頭,問:“你在乾什麼?”
陳宗辭:“看你在乾什麼。”
她手指曲起,抿了抿唇,說:“我在無聊。”
可好久沒有那麼無聊了,無聊的想一些陳宗辭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想起在美國時,她尋找了一半的陳宗辭的女兒。
“你在寫什麼?”他問。
周稚京想了想,說:“你猜。”
陳宗辭直接道:“楓葉的楓。”
話音落下,兩人靜默了數秒,陳宗辭問:“楓是什麼意思?”
周稚京:“女兒。”
“什麼?”
“就,我女兒以後小名叫小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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