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跟董美珍坐在一起聊天,氣氛很和睦。
董美珍對老太太也並不排斥,笑容溫和禮貌,她如今的腦子還是要比正常人的反應慢一些,表達方麵也不特彆利落。
陳宗辭把她安置在私人宅院裡,雇了一個專業的團隊,隻照顧她一個人,針對性的做一些康複訓練,心理輔導等。
她一開始被帶到陌生地方也是有些害怕的,但有心理醫生的照顧和安撫之下,她就慢慢安定下來。
心理醫生告訴她,是周稚京的男朋友安排的,她在那邊修養,周稚京也能安心工作。
董美珍心裡最大的軟肋就是周稚京,隻要周稚京好,讓她怎樣都是可以的。
董美珍的情緒一直都挺穩定,即便見到陳老太這樣重量級,自帶威勢的老太太,她也很淡然。第一次見麵,陳老太問了她一些問題,不過她都沒有回答,甚至都沒有承認自己是周稚京的母親。
不管在什麼地方,她話都很少,大多數時候隻是聽對方說。
看到董美珍衣著大方坐在沙發上的樣子,周稚京恍惚的以為自己回到了曾經,家裡還沒有落魄的時候。
董美珍的性格一直都是溫婉和善,從不與人爭鋒相對,即便以前跟周正濤吵架,她大多時候是沉默,聽著周正濤發火的次數多。
真正的溫柔如水。
她的家鄉在南方,很典型的江南女子,說話軟糯糯,笑起來嘴角有個梨渦。
就是太溫柔,舍不得教訓孩子。
周稚京才特彆的驕縱,又特彆的自信自滿。
“媽。”周稚京喊了一聲。
董美珍回應的很快,像是肌肉記憶一樣,“在呢。”
周稚京被這一聲回應,弄得有點想哭,心口又酸又澀。
所以,堅持不一定會有結果,但不堅持一定沒有。
周稚京朝著她嬉笑,眼眶熱熱的。
坐在旁邊的陳老太,麵上噙著和藹慈善的笑容,目光沉靜如水,靜靜的注視著周稚京。
片刻,周稚京才略略收了情緒,禮貌的跟陳老太打了招呼。
陳老太微笑點頭,說:“我跟你母親很投緣,我從警局回來,正好路過這邊,就來看看。”
周稚京笑容得體,眼神淡然,並沒有因為陳宗辭的事情,而帶情緒。
她真誠的說:“感謝您對我媽媽的關心。”
周茜問:“留下來吃飯嗎?”
周稚京看向秦執,用眼神詢問他的意見。
秦執:“好啊。”
周茜:“那我跟保姆一塊出去買點菜回來。”
周茜又問了陳老太。
陳老太:“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用餐了,時間差不多,我得回去喝藥了。我的車停在小區外麵,京京能陪我出去嗎?”
周稚京也明白陳老太來這一趟的用意,她點了下頭,說:“好。”
陳老太又看向秦執,禮貌的問:“小秦,不介意吧?”
秦執搖頭。
隨後,周稚京就扶著陳老太出去。
外麵下著細雨,周稚京撐傘,傘麵更多偏向老太太。
她垂著眼簾,對陳老太給出了絕對的敬重。
陳老太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她的神色平靜,但越是平靜,就表明她的態度越發的堅決,很難被說動。
陳老太問:“對宗辭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不等周稚京回答,陳老太繼續說:“比如,他曾經在榕城長大,有一位叫做陳啟民的養父,那時候他叫陳最。這個陳啟民,還有一個養女,隻是後來被人拐走了。”
周稚京微的抿了下唇,動作很細微,但還是被陳老太看在眼裡。
她繼續道:“其實到現在為止,我跟宗辭都無法徹底的交心,我給他絕對的自由,給他最好的資源,來彌補當初因我而導致的過錯,彌補他這些年流落在外吃的苦。菩薩還是聽到我的禱告,你知道嗎?如果我再晚一步,我找到的就是他的屍體。”
周稚京喉嚨發澀,仍是不語。
陳老太:“我到現在也不會忘記見到他的樣子。當我們找到他住的地方,開門進去時,屋子裡一股子血腥味。他躺在沙發上,臉上都是血,人像是死裡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渾身血汙。人送到醫院,醫生告訴我,再晚一點點,就救不活了。身上的傷太嚴重,人都快死了。”
“我無法想象,他那個樣子躺在家裡有多久。後來,用了整整一年,才養好一點。你不要看他現在好好的,其實身體底子並不好。家裡沒有大人,日子肯定是不好過,還得罪小混混。”
“他不願說以前,他隻說想要賺很多錢,後來又說要權勢。我說過,隻要我活著,隻要我有能給,我一定會給予他,他想要的一切。他想要權利地位,我可以給他,但我也不能隨便給,要成為陳家的繼承人,也不是我一言堂的事兒。”
“但確實,他也為之努力,在國外的那幾年,做出了很出色的成績。他走到今天,也並不容易。他本身就有厭食症,除此之外還有較為嚴重的情感障礙。其實當初我看到心理醫生的鑒定報告時,我是很詫異的。他的身體壞掉了,心理竟然也壞成這樣。”
周稚京垂眼看著路麵,她突然覺得這段路變得格外漫長,她微微抬眸,小區大門還那麼遠。
陳老太:“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最特彆的人是你。你是那個被人拐走的養女嗎?”
周稚京捏著傘的手緊了又緊,側目看過去。
陳老太說:“是不是他欠了你什麼,你可以跟我說,我願意幫他償還。還望你不要徹底的毀掉他。”
周稚京深吸一口氣,搖搖頭,說:“我不要他的任何東西,是他不肯放過我。如今我跟秦執已經訂婚,我是他的未婚妻,現在弄出這種事,難道我沒有被毀掉嗎?我勸過他,我甚至跟他分析過利弊,是他不肯聽。走到這一步,我也是被逼的。”
“這一次,如果我不強硬。您覺得他會放手嗎?我已經把我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我甚至還找過您,希望您可以約束他的行為。可沒有一個人能幫我,您要我怎麼辦?我沒有彆的辦法了。”
陳老太沉默數秒後,說:“但你也要知道,我會用儘一切辦法保護我的孫子。我保護他的同時,勢必會傷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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