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此刻,陳宗辭的眸,如這夜一樣的黑。
他什麼也不用說,那眼神,便足以讓周稚京無地自容。
她舔了舔唇,說:“她要喜歡你,我也沒有辦法阻止……”
陳宗辭沉聲打斷,“那就讓她一直待著。”
周稚京住了嘴,再不說一句話。
數秒後,陳宗辭問:“回不回去?”
周稚京:“回去。”
路上,她提了一下秦執。
陳宗辭沒什麼大的反應,仿佛這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兒。
這些年,生意場上什麼招沒見過呢。
回到家裡。
陳宗辭沒有多餘的廢話,直入主題。
他身上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味道,連煙味都沒有,很明顯是洗過澡才出門的。
周稚京抱著他的脖子時,腦子裡老飄出迪迪坐在窗台上的畫麵,思緒便總是遊離。
陳宗辭掐著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這麼不放心,現在送你回去?”
周稚京不接這話,隻湊上去親他的脖子,說:“你用的什麼沐浴液,好好聞。”
陳宗辭拉開她。
大抵也是沒了興致,起身去衛生間衝澡。
周稚京沒追問,隻是默默側過被子蓋住身體,等緩過來,才穿上衣服出去。
陳宗辭隻是簡單衝了下。
出來時,周稚京在廚房裡。
他走過去,無聲息的站在門口。
正好看到周稚京打開冰箱,裡頭隻有成堆的礦泉水和雞蛋。
他眯了眼,冷不丁的開口,“邀我吃飯,就隻準備了雞蛋?”
周稚京嚇得肩膀一顫,礦泉水都忘了拿,直接縮了回來,回過頭,陳宗辭已經穿好衣服,發尾有點濕。
她的腦子飛速運轉,說:“我做了菜,但你沒來,都倒掉了。”
廚房很乾淨,沒有任何開火過的跡象。
周稚京在他的審視下投降,說:“騙你的,我沒做菜。我以為你會去迪迪那邊。”
“走了。”他轉身即走。
周稚京停頓兩秒,追出去,“陳宗辭。”
陳宗辭在門口換鞋,垂著眼,冷淡的應了一聲。
周稚京:“你是不是想讓我跟迪迪一樣?”
“迪迪什麼樣?”他回的依然敷衍。
“沒有你就想死。”
陳宗辭穿好鞋,說:“後天上班,不要遲到。明天不用聯係我,家裡吃飯。”
說完,他就走了。
周稚京緩慢吐出一口氣,收拾好心情,洗澡睡覺。
夜裡她做了個噩夢,夢到自己被迪迪拽著一塊從華瑞大廈頂層跳了下去。
驚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中午了。
睡了一覺反而更累。
她原本還想再睡個回籠,但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起來,給迪迪打了個電話,約她吃午飯。
打到第三個的時候,電話接通,但不是迪迪接的。
是秦執。
聽到他的聲音,周稚京也算鬆口氣,“她還沒醒嗎?”
秦執:“還沒,你不必擔心。”
“好。那我掛了。”
……
下午三點,周稚京穿戴整齊出門。
先去了一趟商場,挑選了幾樣禮品,直接刷了陳宗辭給的那張卡。
她這邊刷卡,陳宗辭那邊會有短信提示。
彼時,陳宗辭在老宅瓷房,聽叔伯聊生意經。
頻繁的短信提示,引起陳靖誠的注意,他朝著陳宗辭看了眼。
他坐在窗邊的小圓桌前,無聊的弄著浮在茶麵上的茶葉片。
與陳宗辭坐在一起的是陳靖誠的長子,也是陳家的長孫陳宗衡。
陳宗衡注意到自己父親的目光,低咳嗽一聲,提醒陳宗辭。
他抬了下眼,側目看過去,索性起身,“大伯,不好意思,我出去打個電話。”
等他走到門口,陳靖康低哼一聲,斥道:“目無尊長的東西!”
陳靖誠:“少說兩句吧,老三。”
陳靖康被小輩擺一道,讓他顏麵儘失。
陳宗辭有多風光,他陳靖康就有多狼狽。
大家嘴上說著一家人,可這些個一家人,還不知道背後怎麼笑話他呢。
陳靖康餘光瞥見陳宗衡,內涵道:“這都是老太太帶出來的孩子,宗辭現在可是一騎絕塵。也難怪老太太平日裡這麼護著,他在外頭男女關係那麼亂,人林家提出意見,老太太不但沒罰,還直接給人林家甩臉子。這樣的待遇,宗辭也算是獨一份。”
“他在做生意方麵的天賦是繼承了二哥。當初二哥在的時候,咱們這些人也是比不上。是吧,大哥?”
陳靖誠八風不動的坐著,說:“一轉眼,老二都走了十二年了。”
平淡惆悵的一句,將陳靖康那番挑撥味十足的話,轉換成了對陳靖暉這個兄弟的懷念之情。
陳宗辭走出瓷房,閒來無事,就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剛拿出來,又一筆消費提醒跳出來。
他眉尾微微一挑,手指劃拉屏幕,這一小時消費不少。
“哥,看什麼呢,這麼有趣。”
籬笆牆外,陳筱晴笑眯眯的朝著他揮手,眼睛往他手機屏幕上窺探。
她的後麵,是陳老太和林序秋。
今日老太太邀了林家的人一道過來吃飯。
年前那麼一鬨,兩家初步談好的訂婚就擱置了。
林家那邊有意想要再提這件事,林嫻靜不願摻和,她每年初十左右會單獨過來給老太太拜年。
這一次,還帶了嫂子一起。
目的明顯,自是為著孩子的婚事。
過程中,林嫻靜半句都沒搭腔,全由林母說道。
事後,老太太還專門問過林嫻靜。
林嫻靜隻道:“我沒孩子,不懂怎麼做才是對他們好,就不發表意見了。”
陳老太到底沒有表態,雖說年前兩家關係緩和,兩個小的也算是和好了,但陳老太始終沒再提起訂婚的事兒。
大抵是有了盛洛卿這般性子好的做對比,陳老太如今考量就多了一些。
陳宗辭也不是個性子軟的人,兩個人都要強的人湊在一塊,勢必不得安寧。
再者,林序秋也不是個體貼的。
鬨的那兩樁事兒,在老太太這事兒扣了不少分。
但老太太也確實,心急著讓陳宗辭結婚,早日定心,早日生個孩子,也好了卻她的心願。
過了個年,再見林序秋,人倒是穩重了些。
她們在書房聊了一刻鐘,林序秋又陪著老太太去湖邊喂魚,這才過來這邊。
遠遠就看到站在籬笆牆前,看手機的陳宗辭。
隔著籬笆牆,其實不太能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悄悄踏進花壇的陳筱晴倒是看清了。
陳宗辭在笑。
:..cc0
..c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