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是華夏鋼鐵市場的一個重要節點。在那一年，華夏鋼鐵市場經曆了一場大波動，引發了此後長達數年的鋼鐵寒冬。在2001年初，鋼鐵價格仍處於高位運行的狀態。但隨著美利堅互聯網泡沫的破滅和全球經濟的放緩，華夏鋼鐵市場開始遭遇前所未有的產能過剩和需求下降。曹陽對此是有一些印象的。此輪價格下跌持續時間長達數年，導致許多鋼鐵企業陷入虧損，甚至破產倒閉。儘管在2001年，華夏鋼鐵市場麵臨著如此嚴峻的形勢，但華夏鋼鐵工業的產能和產量仍在不斷增加。各個鋼廠產能盲目擴張，導致供大於求的局麵長期存在。哪怕是今年開始吃虧了，也沒有改變華夏鋼鐵工業走向過剩、低效、低品質的發展道路。隨便列幾個數據，大家就知道2001年的時候的產能情況了。排名第一的中鋼，鋼鐵產能已經達到了1.5億噸。排名第二的寶鋼，鋼鐵產能已經達到了1億噸。老三鞍鋼集團的鋼鐵產能也已經達到了7000萬噸。哪怕是老四武鋼集團，它鋼鐵產能也已經達到了5000萬噸除此之外，後麵還有一大堆的鋼鐵廠家。而這個時候，世界經濟老大的美利堅，鋼鐵的產能隻有1.4億噸，老二東瀛更是隻有7000萬噸。甚至其他幾個鋼鐵產業實力強大的國家，產能加起來都比不過華夏。可想而知，作為地方企業的廣鋼、韶鋼，壓力有多大。不過，對於南山這個潛在的大客戶的拜訪，兩個公司的態度卻是有所不同。“曹總，廣鋼的人有點高高在上，雖然想要我們的訂單，但是又覺得自己很厲害的樣子。”“我們找他們合作，我覺得不可行啊。”曹陽今天帶著潘金興、何清泉、張富貴、曾婷婷等人去廣鋼拜訪，本來是有個大項目要找他們合作的。奈何人家的態度讓曹陽開口的興趣都沒有了。為此，小秘書也是意見很大的。“廣鋼在羊城算是大企業了，不管是產值還是員工數量，亦或是行政地位，都不是南山可以比的。”“那幫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榮光之中，我們就不用特彆去糾結他們的態度了。”這年頭的國企，雖然日子遠遠沒有後世那麼好過。但是大家看不起民企的態度，卻是差不多的。所以曹陽雖然心中也不爽，不過也談不上多麼的生氣。合不來，那就不合作了。自己有世界領先的各種軸承鋼、模具鋼、齒輪鋼、彈簧鋼等特殊鋼的配方，甚至對相關的工藝也都有獨到的見解。害怕找不到合作的對象？要不是中鋼、寶鋼這些企業的級彆太高，規模太大，自己跟他們合作擔心被吞的骨頭都不剩下，曹陽才不回去找廣鋼呢。“曹總，我們真的要投資一座鋼鐵廠嗎？”“哪怕不做粗鋼的冶煉，也至少需要幾個億的投資，是不是不劃算？”何清泉雖然也是希望解決國產特殊鋼的問題。但是讓南山自己去投資，他是不讚成的。所謂術業有專攻，他不覺得就南山研發中心特殊鋼小組研究出來的那些工藝改善能有多厲害。至於所謂的獨家配方，就更加讓人懷疑了。哪怕是有韶鋼或者廣鋼幫忙修建，最終是不是能夠生產出合格的特殊鋼出來，他也是很有疑問的。“我們以後的變速箱和軸承、齒輪產量上去之後，單單公司自己每年的特殊鋼需求就會超過10萬噸，甚至超過20萬噸。”“這麼大的需求，如果都是從國外進口的話，需要花費大量的資金。”“而從國內采購，又沒有辦法買到合格的特殊鋼。”“現在大型模具開始暴露問題，那後麵我們要是生產大型軸承、大型齒輪，是不是也會出問題？”“這就是必然的答案。”“還有那些壓機的曲軸，現在都是從外麵采購的，材料也是使用的進口材，導致我們的壓機成本無形之中高了不少。”“這些都意味著南山需要一個穩定的特殊鋼來源，國內的鋼鐵廠家不能滿足，我們就自己想辦法滿足。”曹陽的態度是非常堅定的。特殊鋼太重要了。關係著他後麵的一係列發展戰略。當然了，已經白熱化競爭的鋼鐵市場，他是沒有興趣過去跟那些虛胖的國企競爭的。在全新的高端特殊鋼領域，在國內根本就沒有對手。“曹總，最近幾個月鋼鐵的價格下跌的比較厲害，產能過剩的情況比較嚴重。”“有不少媒體都在吹風政策上會進行調控，這種情況下我們投資鋼鐵廠，可能會沒有辦法得到批準吧？”今天跟著參加拜訪的潘金興，彆出心裁的提出了一個觀點。“要是修建普通的鋼鐵廠，還是產能不到100萬噸的廠子，肯定是拿不到批文的。”“但是我們自己不生產粗鋼，直接從外麵買鋼坯或者鋼卷，然後再進行深加工，這樣子的特殊鋼工廠，不僅不會受到政策的打壓，反而會得到大力支持。”“畢竟，我們沒有增加鋼鐵產能，而是豐富了鋼鐵的種類。”“甚至從國外鋼鐵廠家手中搶奪了特殊鋼的一部分市場，這在政策上是不會通不過的。”曹陽再次的重申了自己修建特殊鋼工廠的定位。不搞鐵礦石到產品的全鏈條工廠，隻做後工序的深加工。這樣子可以大大的降低特殊鋼工廠的投資金額。畢竟不需要高爐之後，環保壓力也是降低了很多。當然了，不管是采用電爐、感應爐還是爐外精煉，對電能的需求還是比較大的。這個就沒有辦法回避了。“那就隻能希望明天韶鋼那邊的態度能夠好一點，彆不知好歹了。”“按照曹總您的方案，那簡直就是送錢給韶鋼掙呢。”在拜訪之前，曹陽是有簡單的跟大家說明一下自己的計劃的。所以曾婷婷倒也知道大體的規劃。“現在鋼鐵行業產能過剩，韶鋼的壓力比其他廠家要更大。”“雖然他們現在隻有400萬左右的產能，但是至少有100萬產能是富裕的。”“我們要是能夠幫他們消耗掉30萬噸，對韶鋼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好消息。”曹陽不想把特殊鋼工廠修建到外省，到時候管理也好，運輸也好，都是需要額外的成本的。韶州緊鄰羊城，最南邊的縣就跟羊城郊區差不多了。所以曹陽是比較傾向於跟他們合作的。……“陳總，南山技術有限公司雖然隻是一家民營企業，但是他們的軸承等產品遠銷美利堅和德意誌，是國內汽車行業裡頭罕見的技術型供應商，能夠得到那麼多的國際汽車巨頭的認可。”“這一次他們的曹總親自帶隊，我建議您也一起出席一下，看看他們想要怎麼合作。”韶鋼銷售部部長莫勇挺重視南山的。韶鋼的特殊鋼產能雖然不是特彆大，但是種類還算比較齊全，包括了高強度鋼、高溫合金、耐蝕合金等，在航空航天、汽車製造、能源等領域都有廣泛的運用前景。特彆是蒸蒸日上的汽車行業，韶鋼很想要有所作為。奈何這幾年的成績一直都不是很理想。為了讓韶鋼的特殊鋼進入到南山，莫勇已經去羊城拜訪張富貴好幾次了。“現在公司的產能壓力很大，蚊子再小也是肉。”“既然人家的總經理過來了，說明還是很有誠意跟我們合作的。”“你拉著技術部的人好好的準備一下，將我們在軸承鋼、模具鋼等方麵的技術儲備展現出來。”陳清文身上的擔子壓力很大，一萬五千多名員工的飯碗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要是經營不善，就不可避免的會再次出現大規模的下崗，這是誰都不希望看到的。“沒問題，我已經跟負責特殊鋼的副總工和技術部的人員都聯係過了，讓他們到時候一起出席會議。”感受到了陳清文積極的態度，莫勇鬆了一口氣。這些項目要是沒有總經理的積極支持，很多時候談條件的時候餘地就少了很多。……2001年9月1日。在廣大學生開學的這一天，曹陽一行人來到了韶州，受到了韶鋼的熱烈歡迎。迫切需要找到新客戶的韶鋼，態度要比廣鋼好多了。總經理陳清文親自帶著曹陽參觀了工廠，然後中午在小飯堂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直到下午兩點才開始在會議室進入談判的正題。“曹總，我們韶鋼的軸承鋼等汽車行業用的特殊鋼，一點也不比鞍鋼和寶鋼差。”“並且我們有距離優勢，運輸費比較低，交貨周期比較短，售後服務也比較及時。”“貴司的產品，能不能考慮使用韶鋼的特殊鋼呢？”昨天陳清文專門好好的了解了一下南山技術有限公司的情況。這一了解，還真是有驚喜。南山居然有一座工業園正在修建，裡麵許多座工廠在今年底和明年上半年陸續投產，到時候對特殊鋼的需求肯定會更多。所以陳清文的態度更加的積極了。“曹總，我們韶鋼的特殊鋼，QCD方麵都是非常有優勢的，跟南山聯合，完全是強強聯手啊。”莫勇也是非常期待，在旁邊插了一嘴。不過，曹陽一開口，卻是立馬就把他們的注意力給轉移了。“陳總，我們南山準備每年從韶鋼采購30萬噸的粗鋼，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在上午的參觀過程和中午吃飯的時候，雙方已經交流了不少的東西。所以曹陽也沒有繞圈子，直接進入到主題。“30萬噸的粗鋼？”陳清文愣了一下。然後就是狂喜。整個韶鋼現在也就400萬左右的產能。正常情況下，有一定的產能空餘是正常的。那麼換句話說，隻要產能利用率達到了350萬噸左右，基本上韶鋼壓力就不大了。而現在的產能利用率是300萬噸左右，如果能夠加個30萬噸的銷量，壓力一下就消失的差不多了。“曹總，我確認一下，你剛說的是30萬噸粗鋼？”雖然陳清文很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但還是覺得不可置信。“沒錯，是30萬噸的粗鋼。”“不過我們是有前提的。”曹陽將陳清文的表情都看在眼中，看來韶鋼今年的壓力也是挺大的。關鍵是按照鋼鐵行業的發展情況，接下來幾年的壓力會更大。“曹總，有什麼條件你隻管說，不要我們韶鋼做得到的，一定全力滿足。”陳清文大手一揮，心情非常的不錯。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居然有那麼好的事情。“我們希望由韶鋼幫助南山修建一座特殊鋼廠，專門用來生產軸承鋼、齒輪鋼、模具鋼等各種汽車用鋼。”“這座特殊鋼廠將直接從韶鋼采購粗鋼，然後加工成需要的特殊鋼。”曹陽這麼一說，陳清文立馬就感受到了壓力。修建一座特殊鋼廠？這可絕對不是小事啊。隻要不增加粗鋼產能，批文上麵他倒是不擔心。但這是個大項目，花費資金很大，似乎不劃算啊。“曹總，修建一座特殊鋼廠，哪怕是沒有粗鋼的冶煉，成本和周期可以降低很多，但也是至少需要一個億以上的投資。”“我們韶鋼賣掉30萬噸粗鋼也掙不到1個億，這筆生意沒有辦法做啊。”很顯然，陳清文以為曹陽要求韶鋼免費幫忙修建特殊鋼廠，以此換取粗鋼訂單。“陳總，您誤會了。”“特殊鋼廠修建的資金，不需要韶鋼出，南山可以支付這部分金額。”“我們隻是希望韶鋼安排專門的人員來修建這座工廠，並且安排人員在前期幫忙運營這座鋼廠。”“甚至相關人員的工資，都是可以由南山來支付。”曹陽這麼一說，陳清文立馬毫不猶豫的說：“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伱，韶鋼同意幫助南山修建一座特殊鋼廠。”“並且如果我們今天就可以定下大方向的話，我立馬就可以安排人員去負責相關的企劃工作。”“不需要配套粗鋼的高爐冶煉等車間，最快明年底就可以修建完成。”作為老鋼鐵人，陳清文對鋼廠的修建還是非常清楚的。這些年韶鋼也是進行過很多次的擴產，對他們來說修建一個30萬產能的特殊鋼廠，問題一點也不大。難得是修建出來之後，產品有銷路。但是這並不是韶鋼需要擔憂的事情。反正隻是幫忙修建而已。“陳總爽快！”“那我們南山也就不墨跡。”“等會我就安排專門的人員對接這個項目，然後正式啟動特殊鋼廠的選址和工廠規劃工作。”“爭取明年儘早能夠建成投產，我們的變速箱工廠、齒輪工廠和模具中心都等著特殊鋼下鍋呢。”曹陽雖然也知道韶鋼那麼痛快的答應，未必就是對方真的那麼支持南山。很可能對方沒有把難點說出來。比如特殊鋼的質量比不上進口，到時候沒有競爭力之類的。亦或是現在鋼鐵產能過剩，不適合投資啦。韶鋼都不會主動說出來。但是沒關係，曹陽還不擔心，對於特殊鋼，他心中有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