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年輕人們漸漸熟悉了環境,時光就開始如同快車烈馬。
但時間很奇怪,人一開始跑起來,就會感覺時間慢了下來。
跑得越快,越難受,時間過得越慢。
一定程度上符合了相對論。
“方淮!還有三圈,該提速了!”
郝成斌抱著手站在終點線,一邊看著方淮越跑越近,又越跑越遠,一邊不斷看著秒表。
四圈半,1600米,9分鐘了,還不加速?這可是新兵團第一次體能測試…他準備藏拙?
方淮聽到郝成斌叫他提速,內心一萬個臥槽。
我特麼兩圈以前已經提速了好嗎?
肺都要爆了!
現在這個情況,也太尷尬了。
我說我跑不動,他不信啊!
方淮硬著頭皮猛吸了兩口冷氣,把呼吸從四步一呼調整到了三步一呼。
雙手叉著腰扭了扭,緩解了腰部的劇痛,再次加了點速。
前麵是陳忠強和胡德利,方淮隻能認準了他們,不要掉隊。
“方淮…你超我這麼多!我說我怎麼沒看見你!”
身後不遠處傳來聲音。
是趙兵。
趙兵已經快從後麵追上來,超他一圈了。
這話說得,方淮差點沒嘎過去。
他現在是踏板小牛的內核,卻承載著蘭博小牛的希望。
這次是好不容易攢起來的老臉,一把丟光了。
自然進化,還是趕不上係統爆炸啊。
沒半圈,趙兵從他身邊過去。
三千米,7圈半,還剩三圈呢。
方淮本來計算好了,前五圈四步一呼,穩住呼吸,第六圈改三步一呼,最後大半圈再改兩步一呼,衝刺。
計劃得是很好的,但前麵也太慢了。
隻好提前變成兩步一呼的拚命模式,手也擺開了,嘴也張開了,大口喘氣,強行提速,懟著趙兵屁股後邊兒跑。
腿都快麻了,肺裡也進了大量冷空氣,方淮眼見著大口大口的霧氣從自己麵前順風飄散。
還好,這麼去跑,攆上勻速向前的趙兵,問題並不大,連續一圈半,也沒被趙兵甩開多遠。
但方淮還剩兩圈時,趙兵隻剩一圈了。
人家提速了。
方淮隻好眼看著他遠去,埋下頭,靠著身子往前墜的慣性省點力。
到了還剩一圈多一點時,被薑鵬也超了一圈。
這貨明顯是知道他還差一圈的,跑過終點線,竟然張開雙臂,一副奪冠的模樣。
“快快快!方淮!還有一分20秒!”郝成斌緊盯著方淮,心裡預期也從一開始的全連第一迅速跌落,到了現在的及格就好。
新兵標準,14分10秒及格。
方淮清楚的記得,前世第一次跑步測試,完成三公裡是16分40。
這是他第一次測試時最引以為傲的成績,因為單雙杠他壓根搞不起來,成績為0,但三公裡,他好歹堅持跑完了。
下隊他才知道,特麼壓根沒有三公裡了,唯一的三公裡考試,就是考軍校,13分20及格。
他跑三公裡的時間,是中隊參加鐵軍比武老兵跑五公裡的時間。
牛點的,甚至能背著個8斤的空氣呼吸器跑下17分。
還有一分20秒。
方淮再次拚命了。
也不知道幾步一吸了,方淮長大嘴巴瘋狂攫取每一分氧氣。
跑步的難受,比那天俯臥撐大概是要輕一些,但呼吸卻更困難,冷空氣進得越多,肺部卻如同火燒。
300米,加速。
200米,加速。
方淮腦子裡不斷提醒著自己加速,跑得已經毫無章法了。
看到郝成斌時,嗓子已經辣得厲害,方淮再次低頭悶著腦袋,隨著慣性往前衝。
過了線,一口氣繼不上來。
暈地上了。
這次他好歹堅持到了一塊做仰臥起坐的大墊子旁邊,才暈過去。
……
“14分32…沒及格啊…方淮,跑完彆睡地上,走動走動!”
“又暈了?”
“趕緊送醫務室!”
“把他翻過來,敞著!外套給他解了!”
這次,方淮耳邊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因為他是裝的。
沒想到,他在武裝部教給陳爽的直接裝暈的經驗,還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再不裝,過半個小時,還得測100米,以他現在的腿部爆發力,那是純牛馬,老臉肯定還得拿出來再丟一次。
給郝班長留個念想得了。
……
很快找來了擔架,這玩意兒消防的訓練基地裡多得是。
方淮被兩個老兵用抬著往醫務室趕。
“歪日,這小子三公裡也會跑暈?”
“快點吧!他又不是沒練暈過,那天做俯臥撐暈了,我看了,是真拚命!”
“是不是什麼容易暈的體質哦?供血不好?可能是心臟有問題!”
醫務室在行政樓,挺遠,抬他的倆士官一前一後的聊著。
薑鵬正在附近喘氣活動身體,聽了個清楚。
…
剛進暖和的醫務室,方淮就漸漸開始眨眼睛,準備“蘇醒”了。
“醫生!暈了一個!你看看!”
沒人說話,一陣急促地高跟鞋聲音。
女的,擦了香水。
不濃,但聞著挺貴。
好聞。
方淮作出判斷,感覺有隻手要來薅他的眼球,趕緊抽動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
“我在哪…”
抬頭轉圈一看,都是熟人。
蹲在地上離自己極近的,是個女上尉。
一班長,孫毅。
六班長,最新外號杠上飛,楊輝。
板凳那邊,還坐著一個。
萬萬沒想到,這次連裡還有一個和他一起去醫務室的。
韓勇。
入伍帶了三十多萬,昨天跑步暈了那個。
尼瑪,失算了。
老子現在成了韓勇之流了。
六班長似乎並未覺得他是裝的,看他要起來,趕緊道:“先躺下!你剛才暈了!”
“沒事,沒事,班長,我…我能行!我們回去吧!”
“你們…在搞體能測試?”女上尉見他恢複這麼快,有些狐疑地問道。
軍醫這種情況見得挺多,裝病來逃避訓練的,多得很。
坐著那個新兵就是,非說他腳崴了,送他來的士官也說他確實崴到了,但她一點沒看出來,捏他腳哪個地方他都喊疼,這不像崴了,像被貨車給軋了。
兩個班長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楊輝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韓勇,又解釋道:“三公裡,跑完了才暈的,這是我們連的訓練尖子,單雙杠第一。”
這話講得,方淮老臉一紅,恨不能跟係統借個高利貸,再去重新跑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