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萬歲爺，徐弘祖的拉丁文考試剛剛及格，隻多了2分……”“嗯，就這樣吧。再替朕叮囑他們幾句……出門在外要多看多聽多問，少逞強。保護好攜帶的設備，如有泄密風險，提前毀掉不要遲疑。保住小命，三年後朕會親自到碼頭迎接他們歸來。”放下文件夾，洪濤揉了揉眼角，閉目養了養神，順勢把出國考察的事情從頭到尾再想一遍，使勁兒總結出幾個需要注意的細節。出國考察？沒錯，就是字麵的意思。這一批20人做為大明帝國正式官方代表，將要跟隨荷蘭人的商船遠赴歐洲，進行為期三年的友好訪問和考察。主意肯定是洪濤出的，但靈感來自於荷蘭東印度公司印度評議會總管，簡.皮特斯佐恩.科恩。這家夥在進宮麵聖之後並沒馬上離開京城，而是住進了席爾瓦家。席爾瓦做為大明官員，五品郎中，有資格在京城租用或者購買房屋，並稱為官邸。這一住，居然把聯省共和國與大明帝國首份商業合同給住出來了。五日後，由席爾瓦代筆，科恩口述，上疏大明皇帝，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同意租用大明商船以及在好望角補給點基礎上建造港口的提議，並展開進一步談判。除此之外，科恩提出想在廣州、最好是北京設立辦事處，派駐東印度公司印度分部的工作人員。理由是方便雙方在突發意外時能有效且及時溝通，避免因聯絡不暢造成額外損失。“呦嗬，這不就是駐外使領館嘛！”洪濤看到這份奏折時眼睛裡馬上閃出了光芒。雖然東印度公司在理論上並不能完全代表聯省共和國政府，但實際上也差不太多。既然他們想到了在大明設立駐外機構，自己為何不能把代表派到歐洲各國去呢？除了進一步了解歐洲各國的風土人情、物產文化，為將來有可能的順利溝通創造條件，還可以安插統計司之類的部門提前進入歐洲腹地，進行情報工作。當科恩聽到這個條件時，倒是沒有太多抵觸，做為回報，荷蘭東印度公司印度分部的代表處，也被允許設立在京城內城。不過房子還得自己租，大明帝國雖大，可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具體的商業談判，比如貨物種類、數量、價格等等，都是由奧雅妮協同海關工作人員，與科恩以及印度分部的工作人員一起協商約定，洪濤除了批紅之外並沒有多加乾涉。關於在好望角建造港口一事，則是由總參謀部出麵與科恩簡單的溝通了兩次，也很順利的敲定了。其實荷蘭人在好望角擁有的所謂補給點，也隻停留在詞彙上，根本就沒有實物。他們與當地靠近海邊的一個土著人村落談好了價錢，每次有荷蘭船隻經過，需要補給了就下錨停泊，然後由土著人負責收集淡水、肉類、水果送到海邊，再派小船運上大船。價格嘛……都是朋友談錢就遠了。隨便留下兩把刀子，弄兩件舊衣服或者破帆布土著人就滿足了，主打一個以物易物，淳樸且簡單。所以呢，大明海軍到了那裡也不用獲得荷蘭人的授權，他們想授權也沒法授權，頂多是以熟人的身份把大明海軍介紹給當地土著人部落，然後充當翻譯，儘可能的促成土地使用權談判成功，或者租或者買。但為了讓荷蘭人多上點心，洪濤還是很大方的給了東印度公司合夥人的地位，將來可以推薦一名代表，共同參與對港口的管理。除了大明帝國和荷蘭東印度公司之外，好望角的港口管理機構還有四個席位，分彆是朝鮮王國、琉球王國、呂宋特區、安南阮氏。按照大明帝國皇帝的說法，從非洲東海岸到日本列島的廣泛海域裡存在著很多國家和勢力。大明帝國不光熱愛和平還崇尚公平，所以不能武斷剝奪其它國家參與商業活動的正當要求，無論勢力大小都要有投票權！所以這個港口並不屬於某一家，應該屬於全體成員。於是東印度海洋貿易聯合會就成立了，目前的成員隻有6個，一家派一個代表，采取自由提案、投票表決的方式運行，凡是獲得4票以上支持的提案就視為全體通過。不過既然要公平，那投資建設的大明帝國顯然不應該白白付出，所以大明帝國的代表擁有一票否決權，並成為第一任聯合會主席，負責收集和發起提案。科恩對這個所謂的東印度海洋貿易聯合會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並不是很上心。很顯然，這個被洪濤看好的年輕人說到底還是跳不出時代局限性，如果他能再往長遠想一想，恐怕就不會這麼無所謂了。但在向歐洲派遣正式代表的問題上科恩倒是很有警惕性，生怕這些人是抱著商業目的去的。但大明皇帝執意要派遣他也攔不住，鑒於雙方簽署的商業合同還具有地域排他性，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名單裡的大多數都是來自壁虎和統計司的間諜，隻有少數例外，比如徐霞客和劉時敏。他們的任務依舊是四處遊曆，順便搞一搞測繪，然後把數據通過荷蘭人的商船每年送回來兩次。“萬歲爺，這幾日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總纏著老奴問一件事。奴婢本想回絕了他們，可又怕誤了萬歲爺的大事，思來想去這才不得不麵聖陳情。”說完了人員派遣的公事，王安向王承恩使了個眼色，待後者衝近前的太監們擺了擺手示意其遠離才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開口。“說吧，不用那麼戰戰兢兢，來讓朕聽聽到底是什麼大事能夠讓你如此忐忑。”見到王安的模樣，洪濤的好奇心反倒被勾起來了。如果說皇宮之內誰的地位最高，那除了皇帝和皇後就是這個老太監了。就算他不是司禮監掌印，隻要自己沒明確表示討厭，也沒人敢對他不敬。有道是不看僧麵看佛麵，王安畢竟是陪著皇帝從小長大，又在皇帝初登大寶時拚過命出過大力氣的，四個字，從龍之功，誰敢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