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他聽說旗魚肉很不錯,吃飯的時候偷偷溜到水手艙房打算以皇帝近侍的身份蹭點嘗嘗,結果隻拿回來一根手指頭粗的魚骨,還被領航長帶頭笑話,自然要借機報複。
“那也比尿褲子的強!你趁著吃飯的功夫用纜繩綁著褲子放到海水裡洗,我是沒看見,可上麵的都看見了!”連皇帝都敢調侃,領航長自然不會對太監高抬貴手,當場就揭穿了王承恩的醜事。
“你、你、你放屁!來啊,給我把他抓住,扒了褲子看看尿沒尿!”好歹也是內宮一把手,王承恩是真忍不了如此的羞辱,向後一招手,帶著一名壁虎成員就向領航長撲了過去。
啥有理沒理的,抓住了揍一頓再說。經過兩個多月的海上生活,他算是看明白了,船上就他媽沒好人活路!誰溫文爾雅有禮有節誰就是倒黴蛋,孔武有力臉皮厚,再加上狐朋狗友多才是硬道理。
領航長也不是吃眼前虧的主兒,眼見人單力孤,繞過舵台就往前甲板跑,邊跑邊向水手長呼救。王承恩帶著壁虎則死追不放,誓要把此賊就地正法。
他們的歲數差不多,除了剛上船那段時間有些拘謹,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不當值的時候經常湊在一起打麻將下大富翁棋,打打鬨鬨是常態。
要說這趟遠航對誰影響最大,不是軍官也不是水手,而是這兩名太監。他們除了皮膚比在宮裡時黑了很多,性格也開朗了不少,連最忌諱的話題也不介意,還敢穿著短褲爬上橫桁往海裡跳,是艦上公認的氣氛組。
“司令,6號艦的後桅有裂痕,申請脫離艦隊修理,大概會慢半天時間。”可惜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黃南平匆匆走過來彙報了與編隊中其它5艘船的聯絡結果,情況不是太樂觀。
“不用脫離,接下來500公裡可能要走很多天,兩根桅杆足夠用了。讓各艦做好淡水管製,不要掉以輕心。”
但洪濤並不太擔心,船上有木匠也有材料,像桅杆開裂這樣的傷勢有個四五天就能修好。而現在所處的緯度剛好是赤道低壓帶,也就是無風帶,三根桅杆和兩根桅杆的速度基本沒差距,慢慢熬吧。
至於說為什麼能在無風帶裡遇到暴風雨,這就是對無風帶含義的理解問題了。無風帶並不是說沒有風,而是常年風力弱還不固定風向。
趕上老天爺手裡牌不好情緒激動,連著來兩場暴風雨也不是不可能。大自然的事兒誰也說不清,隻能總結出大概規律,沒有絕對。
簡短節說,遠航艦隊在集結點與被暴風雨吹散了的三艘武裝貨船重新集結完畢,繼續向南,用8天時間穿越了無風帶,借著越來越大的西北風又行駛了一天多,望遠鏡裡突然出現了一片陸地。
“司令,瞭望手說島不大,沒發現人的跡象。”
領航長最終還是沒躲過王承恩的黑手,被堵在艙室裡揍了個五眼青。彆看他在戰艦上服役多年,體格練得挺強壯,可架不住壁虎身上有功夫,一個照麵就被放躺下了。
按照海軍軍規,鬥毆是要被懲罰的,所以他堅持說是摔的,因此上衣兜裡多了根銀光閃閃的鋼筆,很顯然是私下和解了。
“……應該就是這裡了,標注一下,查戈斯群島。黃南平,派人小船登島看看有沒有淡水,順便測測潟湖的水深。”
等洪濤親自爬上桅杆觀察完,船隊已經路過了不止一個島,其中最大的島裡麵有個巨大的潟湖,外麵波濤洶湧,潟湖裡卻風平浪靜。
然後洪濤又開始神神叨叨了,名字脫口而出,並且要求進行詳細測繪,像是有某種打算。
“司令,島上沒有山,估計不會有水源。”黃南平已經習慣了皇帝的諸多古怪行徑,知道勸也沒用,派了兩艘小船登島之後才來滿足好奇心。
“可這個潟湖太好了,完美的避風港。先記下來,隻要降雨足夠,等朕找到淨化雨水的秘方就不愁飲水問題了。”果然,皇帝沒憋好屁,居然有在此建立海軍基地的打算。
“司令,這裡距離陸地太遠了,不太可能成為航線吧?”
這下黃南平不得不提出反對意見了,皇帝說過西洋也歸南海艦隊管轄,如果真要在這裡建港,該派誰來駐守呢?派誰都要挨罵的,簡直和流放差不多。
問題是在這麼遙遠的大海中間弄個海軍基地看不出有什麼效果,既威懾不到周邊的國家也不能攔路收費,純賠沒收入。
“你看啊,我們大概要到這裡去,非洲大陸的最南端。你應該學過世界地理,這是非洲東海岸、這是阿拉伯半島、這是印度次大陸、這是南洋諸島。來,自己看看,這個島有用沒有?”
眼看行程已過四分之三,洪濤乾脆在海圖上畫了個印度洋全貌,不管比例尺對不對,經緯度準不準,大致上有了輪廓。然後在印度洋中心點了個點,寫上了查戈斯群島。
“……恕臣愚鈍,有了尼科巴島的港口,或者從巴達維亞港出發,海軍艦船都可以直航好望角,中途不需要補給。”黃南平仔細看了,也使勁兒想了,可惜還是沒覺出這個破島有啥用。
“如果它被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蘭人占據了呢?”洪濤並不認為黃南平的戰略眼光差,這是時代的局限性,人通常很難跳出生產力和科技環境思考,除非是天才,或者穿越者。
“……他們為什麼要占據這裡?香料、生絲、棉布、白糖、可可粉、琉璃器,我們都可以派船送到好望角,就像送到呂宋島一樣。雖然價格會貴一點,可他們少跑了幾千裡路,避免了途中的風險,並不虧啊?”
這下黃南平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可還是不理解歐羅巴諸國為什麼舍近求遠,眼巴巴的跑到這裡來占據一座可能連淡水都沒有的破島,難道就為了損人不利己?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