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甲板上緹歐和吉田步美能看見正在向“穗高號”行駛而來的巨大輪船,那“穗高號”指揮中心的那群自衛官們知道麼?那必然是知道的,不僅知道,他們還在積極地和巨大輪船上的人進行聯係,就是聯係的方式有些不太友好。
“這裡是東瀛海軍自衛隊神盾艦‘穗高號’,我命令你們,立刻轉向,否則不要怪我們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穗高號”的艦長立石由紀夫聯係上那艘巨大輪船的船長後用趾高氣揚的聲音道。
“好,我們知道了,一定配合各位,當問題是我們的船大,船大不好轉向,這個你們也是知道的,所以還請麻煩船比較小的你們這邊掉頭,謝謝合作。”
通訊器上,對方船長的聲音慢悠悠傳來,讓立石由紀夫老臉一黑。
什麼叫我們船小的?我們“穗高號”的標準排水量可以達到七千七百噸,滿載排水量更是高達一萬零五十噸,這能算小麼?
但是……通過攝像頭看清對麵的巨輪後,經驗豐富的立石由紀夫已經大概能判斷出對方的體量。
“穗高號”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了,艦長一百六十五米,舷寬二十五米,吃水六米多,但是和對麵的巨輪比起來,那真是不夠看。
這個時候,手下人也已經查到了對麵巨輪的信息,將信息傳到了大屏幕上。
好家夥,船長二百四十九點九米,排水量更是足足有十三萬噸,這是漁船?這排水量特麼比航母都要超出一倍有餘了!
但事實是,這還真是一艘漁船,而且是智慧漁業養殖工船,名為“國信一號”,而這樣一艘堪稱巨無霸的漁船,它是所屬國是中原。
瘋了,居然花這麼多錢造這樣一艘漁船,有這錢造軍艦不好麼!
立石由紀夫眼紅道。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繼續對著通訊器道:“你這樣是準備侵犯我們海上自衛隊自由航行的權力麼?”
“當然沒有,隻是你們有自由航行的權力,我們也有,這是公海,公海那麼大,我想往哪開就往哪開,而且我不是說了麼,我們船大,船大不好轉向。”
“國信一號”的船長咬死了這一點,無論對方怎麼說,他就是不鬆口。
如果“穗高號”的艦長一開始好聲好氣說話,雙方一起調整航線,他自然不會是這麼個態度,但是立石由紀夫在國內霸道慣了,居然在公海上對彆國船隻頤指氣使,還一口一個“命令”,這就讓“國信一號”的船長不能忍了。
笑死,要是他真給“穗高號”讓路,事情傳回中原,他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斷,反正他篤定對方不敢用魚雷之類的武器,頂多嚇嚇他們,既然如此,誰怕誰啊,他們有保險,船撞沉了也有得賠,撞就撞唄!
“國信一號”和“穗高號”撞起來,肯定是“穗高號”被撞個人仰馬翻,當然,“國信一號”肯定也會嚴重破損,搞不好要沉,畢竟人家是軍艦,而自己這邊是民用漁船,船體的堅固程度和對麵完全沒法比。
不過就算如此,以“國信一號”的體量就算船體大破,海水灌入也是要時間的,一時半會也沉不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從容逃生,而且“國信一號”的船長肯定對方不敢真撞過來。
東瀛人色厲內荏,隻要態度足夠強硬,他們自然會慫。
君不見,當年東瀛高喊“一億總玉碎”,第二天就“玉音放送”、喜迎王師了麼?就東瀛人那骨頭,賤得一匹,怎麼可能真敢撞上來!
果然,麵對“國信一號”船長的混不吝,立石由紀夫咬牙沉思了一會,然後就下令讓“穗高號”調整方向。
“艦長……”
立石由紀夫身邊的航海長井上文忠不由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堂堂東瀛海上自衛隊,開著神盾艦,結果居然要給中原的漁船讓路,這說出去他們自衛隊還要不要麵子了?
啊,自衛隊本來就沒有麵子啊?那沒事了!
“人家一艘漁船隻要幾億中原幣,但是我們這艘‘穗高號’可是花了十三億美元才買來的,而且這還是阿邁瑞肯看在我們東瀛和他是盟友的關係上才肯買我們的,我們要讓‘穗高號’有半點損傷,我們對得起盟友對我們的信任麼?”立石由紀夫厲聲道,“記住,我們這是忍辱負重!”
人立石由紀夫都把“爸爸”搬出來了,井上文忠還能怎麼說,隻能憋屈地點頭道:“是,我知道了艦長,您辛苦了!”
“嗯。”
明明是慫了,卻被說“辛苦了”,立石由紀夫一點也沒有羞愧,而是覺得理所當然,他這樣忍辱負重當然是辛苦了。
想了想,立石由紀夫又道:“今天的航行記錄……”
“是的,剛才係統出了點故障,剛才的航行記錄丟失了!”
井上文忠和立石由紀夫共事多年,還能不知道立石由紀夫心裡在想什麼?
立石由紀夫滿意地點了點頭。
隻要沒有記錄,這裡的人不亂說,那剛才發生的事情就等於沒有發生,完美!
立石由紀夫和井上文忠就這麼把事情定下了,隻是他們都沒有發現,指揮中心那些年輕的自衛官們臉上的表情是如何變幻的。
怎麼辦,我們連一艘中原的漁船都沒辦法,萬一以後中原打過來怎麼辦?
這群年輕的自衛官們心中都開始回蕩著這樣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東瀛都在懼怕中原向他們發動戰爭。
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這種擔憂還不是太嚴重,畢竟當時的中原還很窮,而東瀛哪怕剛剛遭遇泡沫經濟崩盤,但仍然穩坐世界第二經紀體的寶座,依舊(自認為)是亞洲圈的老大。
但是隨著中原國力的快速崛起,以一種讓東瀛也要瞠目結舌的速度擠開他們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之後,東瀛政府開始恐慌起來,怕中原會打他們。
彆問為什麼,因為換了他們有這麼強的國力,一定會這麼乾,將東瀛的曆史往上幾百年數,隻要東瀛積累起一定的武力,就肯定會向外侵略,這幾乎是天性,推己及人,他們堅信中原強大起來之後,一定也會侵略他們,沒有第二種可能。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年阿邁瑞肯一再向東瀛要求提高軍費,而東瀛從來都是滿口答應,一點也不敢討價還價的原因,他們是真的怕了,生怕阿邁瑞肯撤軍,放他們獨自麵對中原,倒時候他們還拿什麼去抵抗中原,就靠這群有平成廢物組成的自衛隊麼?
起碼在我退伍之前,請千萬不要爆發戰爭!
這群年輕的自衛官們在心中祈禱。
還是那句話,自衛隊不是軍隊,自衛官們與其說是軍人,不如說是一群混薪水的打工族,每天做做訓練,混吃等死是最好的,正要他們拚命,憑什麼?一年幾百萬日元的薪水,他們憑什麼拚命?
甲板上,吉田步美看著“國信一號”越來越近,突然一陣廣播聲響起。
“甲板上各位小朋友還有家長們請注意,‘穗高號’即將轉向,請注意站穩,最好抓扶身邊的固定物體,防止摔倒!”
“甲板上各位小朋友……”
廣播連續響起好幾遍,吉田步美連忙緊緊抓住護欄,生怕自己因為船隻轉向時的慣性而跌倒。
如果隻是跌倒倒也還好,就是怕自己會掉進海裡,那可就危險了。
廣播結束之後,吉田步美明顯感覺到腳下的“穗高號”開始調整方向,她眼角的餘光看到緹歐這個時候居然沒有去扶護欄,連忙提醒道:“緹歐,快點抓住護欄!”
雖然她們身上都穿著救生衣,但要是不小心掉進海裡還是有會很大的危險。
“沒事。”
緹歐淡淡道,雙腳像是在甲板上生了根一樣,哪怕“穗高號”轉向的幅度有些大也一樣紋絲不動,讓吉田步美看了嘖嘖稱奇。
“穗高號”和“國信一號”擦身而過——雙方實際上還有著很遠的距離,隻是以這兩艘船的體量來說,這實際上已經算得上是“擦身而過”了,若是距離再近一些,就會被對方推開的海浪給影響到。
“國信一號”的路過自然引起了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其中就有小島元太。
“好大……”
小島元太發出驚歎,嘴巴長大大大得,如果之前他看到“穗高號”的時候可以一口吃下一個大肉包,那麼現在除了大肉包之外,一定還能再多塞兩個小籠包。
“這是什麼船,也是軍艦麼?”
今天過後,小島元太發出了和剛才吉田步美一樣的疑問。
可能在他們看來,這麼大的船,隻有可能是軍艦。
“不,是漁船。”
顏開對小島元太道。
“漁船?”
陪在小島元太身邊的鈴木園子驚訝地叫出了聲。
這麼大的船你管它叫漁船?
這恐怕是每個見到“國信一號”的人都要發出的疑問。
“嗯,是漁船。”
顏開點頭。
“是漁船啊……”
小島元太含著手指:“也就是說,這船是去捕魚的咯?”
“不僅捕魚,而且還養魚。”顏開淡淡道,“裡麵一共有十五個養殖艙,近九萬立方米的養殖水體,一年可以養殖三千七百噸魚。”
“三千七百噸……”
小島元太用力吞了吞口水。
也不知道這三千七百噸魚裡有沒有鰻魚,如果有的話,哪怕隻是百分之一,就夠他吃一輩子的了。
“真好,如果以後可以去這艘船上工作就好了。”
小島元太一臉憧憬地道。
“造這麼大漁船做什麼啊!”
鈴木園子可不是小島元太這樣的飯桶,她很好奇中原建造這樣一艘漁船是為了什麼。
在她的印象中,漁船也就十幾米長的樣子,了不起幾十米,“國信一號”具體多長她估不出來,但是對比“穗高號”,怎麼都應該在兩百米以上吧,畢竟它都把“穗高號”承托成營養不良的小矮個了。
“這個我倒也不是太清楚,可能是為了去更遠的地方捕魚吧。”
顏開想了想道。
“去更遠的地方捕魚?為什麼?是中原的海域魚被捕撈完了麼?”
鈴木園子更加疑惑了。
這裡已經是公海了,而看“國信一號”行駛的方向,他們似乎是準備向更遠的海域航行。
“……”顏開沉默了一會,然後道,“你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家是在為未來東瀛排放核汙水做準備?萬一東瀛之後正是開始排放核汙水了,不僅是東瀛周圍的海域,連周邊其他國家的海域也是會受到影響的,所以,中原也好,東瀛也好,未來捕魚可能就隻能往更遠的海域去捕魚了。”
“……”
這話直接把鈴木園子整不會了,但仔細想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造孽啊……
鈴木園子捂臉。
兩艘船“擦身而過”,“穗高號”上的孩子們目送著“國信一號”的離去。
這麼大的船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看到的,他們自然要多行一些注目禮。
起先,他們也是同吉田步美一樣驚異於“國信一號”的龐大,但是很快的,他們又有了其他疑問。
“爸爸,為什麼是我們轉向,對麵的船好像方向一點都沒變!”
有小孩問自己的爸爸道。
哪怕是小孩子,他們也會下意識地覺得,對麵的船不轉向而自己的船轉向,這是在怕對麵的船。
“這個……”
家長們被問倒了,與其說是被問倒,不如說他們也覺得“穗高號”的行為有些問題,像是怕了“國信一號”一樣。
“那個……人家船大,船大……它不好轉向!”
家長支支吾吾地道。
“但是,就算對麵船大,也不應該一點都不轉向啊!”
孩子嘟著嘴道。
他們現在就在“穗高號”上,自然希望“穗高號”牛逼轟轟的,結果“穗高號”居然連一艘漁船也怕,他們當然不高興。
“那是因為……是因為……”家長被問得說不出話來,臉上滿是窘迫之色。
“那是因為我們東瀛是禮儀之邦,懂得謙讓,就像你走在路上禮讓行人,這都是一個道理。”
立石由紀夫突然出現在了甲板上,同時一本正經地道。
立石由紀夫送上來的答案讓家長一陣激動,他連聲附和道:“對,沒錯,因為我們東瀛是禮儀之邦麼,謙讓是應該的!”
其他家長聽到這個答應,也都非常高興地點頭道:“對,我東瀛是禮儀之邦,最懂謙讓啦!”
孩子們似乎是被這個理由說服了,但又總覺得哪裡有問題,隻是這個問題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還太深奧了,所以他們也隻能暫時把困惑壓在心裡,然後慢慢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