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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因為受的衝擊有點大，薙切薊緩了緩後才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薙切仙左衛門露出冷笑：“劉老先生的朋友救出劉老先生後，因為劉老先生還想繼續留在東瀛學習料理技術，就和他暫彆，而劉老先生則繼續去了一家日料店一邊學習一邊賺取生活費，對於當時的事情，東瀛上層人基本都聽到風聲，也就沒敢為難劉老先生。但是時間久了，卻還是難免有人生出些心思，以‘犯罪嫌疑人’的名義將劉老先生監禁了起來。”
“犯罪嫌疑人？”
薙切薊腦門上出現了一個問號。
“嗯，劉老先生被作為覆滅了那個綁架他的極道組織的嫌犯逮捕調查，雖然那時候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將劉老先生關起來的是警視廳，但實際上操作這一切的卻都是公安的人，而公安背後，甚至還有cia在運作。”
薙切仙左衛門臉上的笑意顯得更加不屑。
“cia……cia為什麼要為難一個料理人？”
薙切薊的疑惑更深。
“因為劉老先生的那個朋友當時正在劍試天下，他在擊敗完歐洲所有武術高手後，又去了阿邁瑞肯，並一連戰勝阿邁瑞肯多名高手，讓阿邁瑞肯的武術界顏麵大失。而阿邁瑞肯的武術界一直以來都和財閥、軍工複合體有著很深的聯係，他們聯合起來說動cia，讓cia想辦法停止劉老先生朋友挑戰阿邁瑞肯武術高手的行動，所以就安排了這一切。”
薙切仙左衛門蹙眉道。
“那劉老先生的朋友停手了？”
薙切薊問道。
“並沒有，他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繼續挑戰阿邁瑞肯的絕頂高手，隻是以前都是隻決高下不分生死，後來就變成了即決高下也分生死，一連殺了阿邁瑞肯六名絕頂高手，擊敗阿邁瑞肯所有成名高手之後，他還和cia對上了，在半年時間裡端掉了cia一百多個海外秘密基地，直到再也找不到cia的海外基地他才罷手，聽說之後很長一段時間，cia的海外特工隻敢租地下室當自己的臨時基地。”
“……”
薙切仙左衛門的回答讓薙切薊渾身冷汗，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猛的人……算算時間，那應該是冷戰末期，cia最風光不可一世的時候吧？
“但是，他這樣不顧劉老先生……”薙切薊猶豫著道。
“事實證明，他當時的行動是對的，劉老先生本來是被關在看守所裡的，後來就移到了單間，再後來就被安排進了五星級大酒店，最後就是求著我們遠月接收劉老先生。”薙切仙左衛門冷笑道：“明明之前我和鈴木財閥的鈴木次郎吉先生聯手向警視廳施壓，他們理都不理一下的。”
“所以之後劉老先生就在遠月度假村住下了？”
薙切薊問道。
“嗯，他們雖然放出了劉老先生，但卻依舊以‘配合調查’的名義限製劉老先生回國，而且又怕劉老先生在他們的地盤上出事情會進一步激怒劉老先生的朋友，就將劉老先生安置在了遠月度假村，但同時也限製我們薙切家的人去探望，主要應該也是怕薙切家和劉老先生關係好了之後我們會幫助他逃離東瀛。而這個限製，也是在最近一年才慢慢放鬆的，理由恐怕也是他們覺得劉老先生天年將近，已經沒有再浪費人手繼續監視下去的必要，更怕劉老先生在他們的監視下百年，他們會說不清。”
薙切仙左衛門道。
“這就是很久以前，我想找劉老先生求教，您卻攔著我的原因？”
薙切薊咬牙道。
“沒錯，不然你以為我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日漸消瘦麼？”薙切仙左衛門一臉沉痛，“但我除了是真凪的父親，還是薙切家的家主，我，必須為整個家族考慮！”
“……”薙切薊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我理解你，父親大人。”
他在阿邁瑞肯也和cia的人打交道過，知道他們都是一群怎樣的流氓，是政客、財閥和軍工複合體手下的惡犬，被他們盯上，尤其是在東瀛這個有七十幾個軍事基地駐紮著的偽主權國家，其下場可想而知，薙切仙左衛門為了整個家族的考慮做出這樣心痛的選擇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也是現在阿邁瑞肯自己國內矛盾不斷，並將主要精力放到了大洋彼岸，東瀛不斷自我解綁，薙切仙左衛門才敢和劉伯親近。
聽薙切仙左衛門說了那麼多，薙切薊也有些回過味來：“父親大人，您說了這麼多……那個姓顏的中原小子，是不是就是劉老先生朋友的後人？”
他雖然文化不高，但人又不傻，很快猜出了薙切仙左衛門說那麼多話的原因。
“準確點說，是劉老先生朋友的兒子。”
薙切仙左衛門糾正道。
薙切薊突然想到，自己花重金雇傭的那幾個“騙子”，他們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個中原小子的身份？不然為什麼他嘲諷幾人居然輸給一個半大小子時，那個帶墨鏡的大塊頭不僅沒有羞惱憤怒，反而有點洋洋得意。
“聽劉老先生說，他在和顏桑的父親同行的時候，將他的廚藝傾囊相授，而顏桑也已經儘得他父親的真傳，之前那個大宇宙燒麥，你就算沒吃上，也應該聞出它的味道了吧？”
薙切仙左衛門繼續道。
薙切薊沉默，事實上，他就是聞出了大宇宙燒麥的味道，知道顏開的料理技術遠在他之上，他才心灰意冷地想要離開。
太丟人了，不趁著沒人注意到他的時候走，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給他辦“歡送會”麼？
“父親大人……”薙切薊遲疑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一番掙紮，然後對薙切仙左衛門道，“您說，如果是那個中原小子的話，他能滿足真凪的‘神之舌’麼？”
薙切仙左衛門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給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很遺憾，就算是顏桑這樣的出色的料理人，也隻能滿足真凪一時，想要長期滿足真凪的‘神之舌’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親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薙切薊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神之舌’是會進化的麼？”薙切仙左衛門用帶著慍怒的眼神看向薙切薊，“‘神之舌’在一開始時隻是對各種味道很靈敏，稍加磨礪之後，它就可以品嘗出料理中的任何缺陷，再後來，它甚至能讀取料理人的思想和情感，而更恐怖的是，在品嘗過同樣的料理之後，‘神之舌’對那種料理的敏感性就會下降，第一次吃美味，第二次吃就會覺得普通，第三次讓她吃，她可能就要吐出來，這就是為什麼真凪一直在追求‘地球上從未有過的料理’的原因，因為所有她已經差不多吃過地球上所有的料理，已經對那些料理生厭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拖延繪裡奈‘神之舌’的成長，雖然我不能完全限製她去給其他人試吃，但卻將試吃的名額卡得很死，而你，你建立的‘美食中樞機關’卻想要繪裡奈每天不停試吃，你這樣會害死繪裡奈的，這也是我決不允許你動繪裡奈的原因！”
薙切薊一直覺得是他將薙切繪裡奈的“神之舌”磨礪到了至極，卻不知道“神之舌”本身就是具有成長性的，他的一通胡亂操作，反而讓薙切繪裡奈的“神之舌”提前成長，破壞了薙切仙左衛門的計劃，這也是薙切仙左衛門將薙切薊趕出遠月的一大原因——不能讓薙切薊繼續刺激“神之舌”的成長。
而事後，薙切仙左衛門不得不讓薙切繪裡奈開始進行試吃工作，因為開啟“神之舌”之後的薙切繪裡奈若是長時間吃不到美味的料理，身體就會發生類似戒斷反應的情況，而單單遠月一家，是很難提供滿足薙切繪裡奈的美食的，所以就順水推舟，開始讓薙切繪裡奈開始進行試吃，而對象則是東瀛各大高級餐廳的主廚，收錢的那種。
嗯，沒錯，這老頭不僅白嫖，還收人錢了。
“父親大人，您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薙切薊震驚，他以為自己是在拯救自己的妻子，但他沒想過自己是在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啊！
“以當時的情況，我說了有用麼？你會聽麼？你隻會當我是在危言聳聽，是居心不良，是想要破壞你的計劃，是想和你搶繪裡奈，不是麼？”
薙切仙左衛門冷冷道。
對於一個偏執的人來說，除非撞到南牆，不然是不可能以言語的力量將他拉回來的。
不，以薙切薊的偏執程度，哪怕撞破南牆，他也絕對不會回頭吧。
“這個……”薙切薊羞赧地低下頭，“父親大人，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真凪也沒有對我說過這些。”
是真沒人對他說過，不然他怎麼也不至於害自己的女兒，他對薙切繪裡奈的所有行為雖然在其他人看來有變態的嫌疑，總起碼在他心裡，他是為了薙切繪裡奈好的。
“哼！”薙切仙左衛門重重地哼了一聲，“‘神之舌’在薙切家的傳承中百年一現，根本沒有多少記錄，所以真凪根本不知道這些，連我也是在真凪開始出現問題後才意識到‘神之舌’或許並非上天給予薙切家的恩賜。”
他隱瞞了一點，在薙切真凪開始變得厭食之後，薙切仙左衛門就發瘋一般在祖宅裡尋找關於“神之舌”的記載，結果卻隻找了薙切家曆代“神之舌”都在三十歲左右食不下咽而逝的記錄。
這個記錄太絕望了，薙切仙左衛門不想告訴任何人。
“而真凪那麼年輕就開始對大部分料理產生厭煩，就是因為她年輕的時候無節製使用‘神之舌’的後果。真凪依然如此，我原本想，起碼讓繪裡奈不要走上真凪的老路，同時也在期望著，當繪裡奈的‘神之舌’達到和真凪一樣的程度時，會有優秀的料理人拯救她……”
“不，根本沒有能拯救真凪和繪裡奈的料理人的對不對？就算做出能讓真凪一時胃口大開的料理，也隻是再一次給真凪希望然後繼續絕望的對不對？”
薙切薊喃喃道。
“神之舌”無限成長的特性，注定即便薙切真凪真找到了“地球上從未有過的料理”，也隻能滿足一時，除非每天有新奇且絕頂美味的料理給她吃，她早晚還是會回到原來的樣子。
“不，薊，還沒到絕望的時候！”薙切仙左衛門正色道。
“我最近這段時間，時常和劉老先生見麵，也向他說起過‘神之舌’的詛咒，他告訴我，若是超一流的料理人，料理技術達到化腐朽為神奇的境界，就可以對抗不斷進化的‘神之舌’。”
薙切仙左衛門信誓旦旦地對薙切薊道。
“超一流料理人？”
“沒錯，超一流料理人，按照顏桑的說法，超一流料理人和普通料理人完全是兩個維度的存在，超一流料理人可以逆轉食材的性質，隨心所欲操控食材的味道，影響食用者的精神，甚至有的超一流料理人可以通過料理操控食用者的心智……而劉老前輩在全盛時期就是一名超一流料理人，隻是他現在年老體弱，已經沒多少力氣烹調料理，而現今料理界，似乎已經沒有這樣的超一流料理人了。”
“那不是等於還是沒有辦法麼！”
薙切薊泄氣道。
現今料理界當然沒有薙切薊所說的那種可以逆轉食材性質的怪物料理人，如果有，薙切真凪不可能不知道。
薙切真凪為什麼要加入wgo，不就是希望能借助這個國際美食組織的力量去尋找那些優秀料理人的優秀美食麼？但是這麼多年下來，值得她品嘗的料理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沒錯，沒有現成的超一流料理人，但還是有可以成長為超一流料理人的人存在的！”
薙切仙左衛門眼中透著強烈的信心：“繪裡奈，田所惠，幸平創真……這些，都是近二十年來，遠月學園最有天賦的學生，她們現在都還隻是一年級的學生，但我相信，假以時日，她們都有成長為超一流廚師的可能。”
“真的麼？”
薙切薊有些不太相信。
“笨蛋，你也是試吃過她們料理的，難倒沒有從中感受到她們的廣闊未來麼？還是說，你因為自己走上一條狹小的路，所以目光也變得狹小了？”
薙切仙左衛門冷笑道。
薙切薊又被訓了一頓，不由低下頭，老實得像個學生。
當然，嚴格來說薙切薊原本就是薙切仙左衛門的學生。
“……”沉吟了下，薙切仙左衛門又道，“而且，繪裡奈她們未來真若是達不到超一流料理人的境界，又或者在這之前，繪裡奈的‘神之舌’先一步惡化，這不是還有顏桑兜底麼，他未來肯定會成為超一流料理人，不，是他現在已經非常接近超一流料理人的境界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對他一直這麼客氣？”
“哈？”
薙切薊愣愣地發出一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