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章 心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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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滿被上官燼問地懵住了,指尖下意識地絞著圍裙邊。

她也說不清為何要問,或許是昨夜他擋在他身前,對那兩人說“滾”時的模樣太過令她心動。

亦或許是此刻晨光落在他眉梢,那點暖光太過晃眼,讓她迷了眼。

她就是忽然想知道,在他心裡,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盟友?還是……

她試探地問著,“我怕你覺得我太潑辣,斷了你的桃花。”

上官燼目光微凝,深邃黑瞳裡映著晨光,也映著她的影子,“他們當眾辱你,你反擊是應該的。”

“是我無用,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

上官燼說到“妻子”二字時,語氣平坦得就是在說“今日天晴”,可江小滿的心跳卻不受控製地一下比一下快。

“那些人都是被家裡寵壞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廚藝尚佳,守著攤子,定能攢下家底,你讀書定是厲害。”江小滿頓了頓,“不然去書院短短數日,怎會引得蘇姑娘為你傾心。”

上官燼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下,“與我無關。”語氣淡得像在說彆人的事。

她視線往身側水缸瞟去,怕他看穿她此刻心底的彆扭,“咱倆一步一步往前走,總有一天,定不會再看誰的臉色,不用再怕誰刁難。”

“到時候,咱們可不能學他們,沒事狗眼看人低,欺負旁人去。”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股韌勁,像早春剛破土的綠芽,明明稚嫩,卻有股頂開巨石的氣勁。

上官燼心頭漾點暖意,照顧江小滿是責任,護她亦是本分,他卻忘了,眼前的江小滿不再是那個隻會躲在她身後的人。

她精湛的廚藝是她手中最好的武器,她的心性品性是她篤定行事的底氣。

她剛說的那句“咱倆一步一步往前走”,讓他心頭那點因“無用”而起的沉鬱瞬間消散了大半。

他抬眼望著她被晨光曬得發紅的臉頰,看著她眸底那份不摻雜質的信任,漆黑的瞳眸裡浸上點點薄薄暖意,往後的路,他不是一個人。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攪在一起的圍裙帶子,動作細致又認真,“等我高中,便無人再敢欺辱你。”

自那日定下宴席的事後,柴文瑞便成了上官燼家的常客,幾乎日日準時報到。

他每次都能踩著晚膳地點來,手裡拎著些不值錢的果子,一進門就往灶房鑽,美其名曰,“來看看江娘子準備得如何了”。

今日,他還未走進灶房,就被一股子油香勾得加快了腳步,人還在門口就嚷嚷起來,“江娘子,你在做什麼?聞著比前幾日更香了。”

江小滿正在灶台前翻煎玉蘭餅,油花濺起的滋滋聲裡,她回頭笑道,“柴大人來得巧,剛起鍋的,嘗嘗?”

她那攤子起初就是想從早擺到晚的,奈何生意太好,基本上準備的小籠包、餶飿賣完早市就沒了。

眼下要為柴大人的宴席練手,正好嘗試下新品類,比如玉蘭餅、生煎包。

且前幾日見識過七夕晚市的熱鬨,江小滿心裡便盤算起來。

趁著縣令宴席的機會,給她新做的小食玉蘭餅、缽缽雞露個臉,來赴柴文瑞宴席的可都是江都城有頭有臉的人,若是他們嘗著味道不錯,往後鋪子上新,還愁沒人來買?

柴文瑞早就被油香勾得饞蟲亂竄,幾步湊到灶台前,盯著鐵鍋裡金黃油亮的玉蘭餅直咽口水,“這叫玉蘭餅?聽著就雅致,聞著更絕!”

江小滿用竹筷夾起一個,往濾油的竹篾上一放,油珠一滴一滴落入竹篾下的陶罐裡。

“在我老家,這玉蘭餅餡裡會放玉蘭花瓣,隻可惜,眼下不是玉蘭花盛開之際,口感可能會略差一些。”

“您試試,合不合胃口。”

柴文瑞也顧不得形象,用荷葉包著就塞進嘴裡,外皮酥脆,內裡軟糯,肉餡裡混著蔥香在舌尖炸開,“絕了!這、這玉蘭餅宴席時一定得端出來!”

說著他又伸手去夠第二個,“對了,江娘子,你這玉蘭餅往後可在攤子上賣?若是開賣,可得提前給我留一百個,好讓我招呼衙門的弟兄們!”

江小滿一聽,眸光瞬間亮了,“柴大人何時要?差人來說一聲,我做好了,讓阿義他們給您直接送衙門去。”

“明日?”

這時上官燼從屋裡走出來,手裡還捏著書卷,見柴文瑞挨著江小滿站著,嘴角吃的全是油,冷冷道,“明日太趕,小滿今日還要去薑夫子家做晚膳。”

柴文瑞一聽江小滿要去薑夫子家,立馬吃掉手中玉蘭餅,“上官燼,你去嗎?”

上官燼點頭,“嗯。”

“帶我一起唄。”柴文瑞湊到上官燼身側,壓低嗓音,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那些幕僚都被我送回柴家,但是他們犯下的事,還得老子給他們擦屁股。”

“老爺子馬上就要來了,他來之前,我要是不能把賬目做平,隻怕……”

柴文瑞眉心緊皺,那幾個幕僚捅的簍子比他想象的還大,這幾日他頭發都不知道愁白了多少根。

他思來想去,都沒想出解決的辦法來,為今之計,他隻能去求薑夫子指點。

奈何他每次去薑府遞門貼,門房倒是都收下了,卻始終沒有下文。

柴文瑞抬眸,將上官燼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過往在國都城,薑夫子一慣是瞧不上你我的,為何如今來了江都城,薑夫子卻視你如珠如寶。”

“他不僅允你去書院讀書,竟還每日親自提點你讀書。”柴文瑞癟了癟嘴,眼裡透著點不易察覺的羨慕,酸溜溜道,“薑夫子這是準備收你當親傳弟子嗎?”

上官燼往後退了半步,與柴文瑞拉開距離,淡淡道,“非也。”

“我隻是陪娘子去薑夫子府上為他備晚膳,替娘子往灶台添柴罷了。”

柴文瑞瞥了一眼在灶台前忙碌的江小滿,嘟囔了一句,“有媳婦了不起。”

“江娘子。”柴文瑞陡然提高音量,語氣帶著幾分玩笑的痞氣,“你真不考慮踹了上官燼,嫁於本縣令嗎?”

江小滿拿鏟子的手猛地一頓,鐵鍋沿被敲得“哐當”響,灶膛裡的火星都震得跳了跳,她回頭瞪著柴文瑞,“縣令大人!莫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上官燼臉色一沉,直接抬腳往柴文瑞小腿踹去。

柴文瑞早有防備,敏捷躲過,雙手交疊在胸前,得意地望著上官燼,“江娘子,本縣令對你一片真心,隻要你點頭答應。”

“本縣令必定三書六聘,八抬大轎迎你過門!”

“柴文瑞,你還想不想去薑府?”

柴文瑞見好就收,嘿嘿笑了,“你早答應帶我去不就好了。”

他趁著上官燼未發怒前,對著江小滿作揖行禮,“江娘子,得罪了!”

“我實在是有急事要見薑夫子,上次送的燕窩吃完了嗎?改明兒我讓人再送些來,就當賠罪了!”

上官燼轉頭看向江小滿,見她握著鏟子的手還在微微顫著,眉頭皺得更緊,眼底情緒微沉。

他轉頭,冷冷對柴文瑞道,“下次再胡言亂語,就彆怪我不顧念當年那點同窗情分。”

柴文瑞瞬間收起臉上的嬉皮笑臉來,撓了撓頭,“知道了,我這不是急糊塗了嘛……”

“我保證下次絕不會再拿江娘子開此等玩笑!”

柴文瑞忍不住又湊到上官燼身側,用折扇擋住嘴巴,“上官燼,你莫不是真喜歡上江娘子了?”

“翠紅樓的如煙姑娘該怎麼辦?”

“如煙與我何乾?”上官燼冷冷掃過柴文瑞,語帶警告,“少在小滿麵前胡言亂語!”

過往那些年少無知的荒唐事,他可不想讓小滿知道。

去往薑府的路上,阿義拎著裝炭火的鐵桶,阿勇背著捆乾柴,阿正手裡還攥著兩串剛烤好的螞蚱。

柴文瑞看著這陣仗,忍不住皺眉,“你們去薑夫子家備晚膳,帶著這三個壯小夥,是要搬空夫子家的米缸?”

而且這一個個都不吃晚膳的,敢情是全都去薑夫子家蹭飯嗎?

柴文瑞忍不住拿手肘捅了捅上官燼的胳膊,“你若真缺銀子,要不來我府上當個幕僚?”

上官燼淡淡瞥了他一眼,未曾答話。

江小滿見狀,忍俊不禁道,“俞嵐與阿義他們是好朋友,他們是去找俞嵐玩的。”

薑俞嵐自知曉阿義他們想識字,便每日攢著零用買糙紙,裁成小本教他們寫字,倒像個正經小夫子。

他們三人投桃報李,也會帶著薑俞嵐一起練拳,強身健體。

若是遇到攤子休息時,四人還會陪著薑夫子一起去河邊釣魚。

阿義現在最擅長的便是烤魚、烤肉,薑夫子知道江小滿忙著攤子、宴席和家裡的事,沒空隨行,便退而求其次,每次釣魚都特意喊上阿義。

反正有阿義在,薑夫子每次釣魚時,都能吃上新鮮出爐的烤魚。

薑夫子甚至一度逼著俞嵐也學著烤魚、烤肉的本事,奈何俞嵐在廚藝這塊實在沒什麼天賦,要麼把魚烤成炭,要麼是忘了放鹽。

最後薑夫子被他烤的“黑炭魚”嗆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才擺擺手認輸,“罷了罷了,你還是安心讀書吧,廚藝不適合你。”

俞嵐卻噘著嘴不服氣,特意將烤魚的方子謄抄在冊子上,說總有一天能烤出薑夫子滿意的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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