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吱呀” 一聲,手術門緩緩打開,楚安穿著手術服,從裡麵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緊張的氛圍彌漫開來,大家就像等待命運宣判一般,大氣都不敢出。
楚安走到李舒睿跟前,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疲憊卻又滿是欣慰:“手術很成功。”
“謝了。”
李舒睿長舒一口氣,簡單的兩個字,飽含著無儘的感激。
聽到這話,所有人懸著的心都落了地,臉上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李夫人被緩緩推了出來,眾人趕忙簇擁著,跟著向病房轉移。
李舒莞遠遠地看了一眼,心中明白,此刻這一家人正沉浸在喜悅與安心之中,自己在這裡或許有些多餘。
猶豫片刻後,還是拿出手機,給李舒睿發了一條消息。
“讓爸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
深夜,城市被濃稠的黑暗籠罩,細密的雨絲從墨色的天空飄落,悄然打濕了街道。
昏黃的路燈在雨幕中散發著微弱而朦朧的光,將李舒莞孤獨的身影拉得修長。
李舒莞站在街邊,寒意絲絲滲入,她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思索著該如何解決今晚的住宿問題。
她拿出手機,指尖有些冰涼地操作著,試圖尋找附近尚有空房的酒店。
然而,屏幕上刺眼的“滿房”提示接二連三地跳出,最近的幾家無一例外。
她皺了皺眉,隻得退而求其次,準備跑到前麵叫車去稍遠一些的酒店,冰冷的雨點落在屏幕上,模糊了視線。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車燈劃破雨幕,由遠及近,最終穩穩地停在了她麵前的路沿。
雨水衝刷著漆黑鋥亮的車身,線條冷硬流暢。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車內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霍唯舟。
側臉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更加冷峻莫測,下頜線繃緊,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
“上車,”
李舒莞的心猛地一沉,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她不想上這輛車,不想再和他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瓜葛。
霍唯舟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極冷的弧度,帶著幾分被激怒的嘲諷,低沉的聲音穿透雨聲,清晰地砸過來:
“怎麼?要我親自‘抱’你上車?” 那“抱”字咬得極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
話音未落,他竟真的伸手去解安全帶,作勢要下車!
李舒莞的瞳孔驟然收縮!她了解霍唯舟了,他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她迅速拉開車門,帶著一身濕冷的雨氣鑽了進去。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風雨,卻將車內更加壓抑的低氣壓牢牢鎖住。
“麻煩你送我去這家酒店。” 她快速報出一個剛查到的酒店名字,聲音很平靜。
霍唯舟仿佛沒聽見,他隻是沉默地重新啟動引擎,黑色轎車如同蟄伏的猛獸般無聲滑入雨夜。
這根本不是去她說的那個酒店的路!
車子最終駛入一個頂級安保的豪華公寓地下車庫,穩穩地停在了專屬車位上。
霍唯舟利落地熄火、下車,動作一氣嗬成。他走到副駕,拉開車門,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下車。”
李舒莞的心臟狂跳,眉頭緊緊蹙起,抗拒地僵在座位上:“霍唯舟,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說了去酒店!”
“下車。”
霍唯舟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重複了一遍,帶著更強的壓迫感。
見她還是沒動靜,霍唯舟最後一絲耐心徹底告罄,他長臂一伸,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
“啊!霍唯舟你放開我!”
李舒莞驚呼出聲,身體瞬間騰空,她本能地掙紮起來。
然而她的反抗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索性放棄。
穿過空曠冰冷的客廳,重新將她放回那張寬大的沙發上,動作談不上溫柔。
霍唯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身上單薄的衣衫被雨氣和剛才的掙紮弄得更濕了些,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卻倔強的輪廓。
他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移開目光,聲音依舊帶著冰碴子:“去洗澡,洗完出來談。”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李舒莞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一把抓過自己同樣有些濕漉漉的包,頭也不回地衝進了他指明的浴室方向。
溫熱的水流衝刷而下,卻無法滌淨心頭的混亂和冰冷的預感。
她知道霍唯舟要談什麼——身份,欺騙,水汽氤氳中,她閉上眼,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帶著一種的疲憊。
霍唯舟已經坐在了客廳那張巨大的黑色皮質沙發上,指尖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嫋嫋煙霧模糊了他冷峻的側臉,這幾個月裡,她確實很少見他抽煙。
她選擇坐在斜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她沒有主動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發起的這場注定不愉快的“審判”。
霍唯舟抬手將燃著的煙頭狠狠摁熄在昂貴的水晶煙灰缸裡,動作帶著一種壓抑的狠勁。
把一杯水推給她,李舒莞喝了下,是薑水,她身體很容易感冒,還是一口喝完了。
等她喝完霍唯舟才說話。
“現在,” 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響起,每一個字都敲在緊繃的神經上,
“該叫你李莞,還是李舒莞?” 幽深的眸子裡翻湧著風暴前的暗流。
李舒莞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她甚至微微揚起了下巴,露出一個近乎平靜的弧度,聲音清晰而冷靜:
“我隻說過我姓李,並沒有說我叫李莞”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帶著涼意的嘲諷,“而且,你不也告訴我,你叫‘霍年’嗎?”
霍唯舟的眸光瞬間變得更加銳利,如同淬了冰的刀鋒。他身體微微前傾,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聲音也沉了下去,帶著一種危險的探究:
“你是李舒莞。難道你會不知道我是霍唯舟?還是你根本就不是她,”
他刻意拉長了語調,目光如鉤,試圖從她臉上捕捉到一絲破綻。
“或者說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誰。你所謂的偶遇,根本就是精心設計的局,你是故意接近我,勾引我,和我在一起的?”
在聽到霍唯舟說她不是李舒莞的時候她緊張了,但是她就是李舒莞,他們怎麼去查她都是李舒莞。
至於他說的故意接近,霍唯舟那毫不掩飾的懷疑和審視,像一根根尖刺,狠狠紮進了她的心裡。
她就知道,他會帶著厭惡和輕蔑的懷疑,她李舒莞永遠都是六年前那個處心積慮、不知廉恥的女人!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深深地掐進了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