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沒生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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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充滿了非人智慧的、關於“投資回報率”的總結,像一顆最甜蜜的包裹著邏輯學硬糖的怪味豆,讓吳桐那顆剛剛才被幸福感衝昏的頭腦,又一次陷入了哭笑不得的當機狀態。

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隻能紅著臉支支吾吾地,接受了她這份……充滿了科學精神和霸道總裁範兒的“寵愛”。

他們又像兩隻第一次約會的、笨拙的小動物,在台燈那圈溫暖的光暈裡,進行了一場充滿了“專業術語”和“純情少男式臉紅”的東拉西扯的尷尬閒聊。

最後,吳桐感覺自己的臉頰快要被幸福感和羞恥感給燒穿了,他像一隻鴕鳥再一次,將自己埋進了那堆永遠也寫不完的習題裡。

“我……我還有最後一點題沒寫完!寫完……寫完我們再聊!”他用這種充滿了“上進心”的借口,狼狽地逃離了那片讓他心跳失速曖昧的磁場。

風信子沒有再“打擾”他。她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那雙雪白的貓耳朵,偶爾會因為他筆尖的“沙沙”聲,而輕輕地抖動一下。

她也拿起了那塊冰涼的被吳桐稱之為“手機”的發光板子。

她像一塊最饑渴的擁有無限容量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人類文明那浩瀚如煙海的、充滿了各種矛盾和冗餘的信息。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滑動著,那雙鮮紅的豎瞳裡,倒映著一行行快速滾動的文字和圖片。

“原來‘女朋友’,除了要進行定期的‘能量共振’之外,還需要承擔‘情感垃圾桶’的功能。”她看著一篇關於“如何做一個滿分女友”的公眾號文章,用那清冷的隻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語調自言自語。

“文章指出,當‘男朋友’產生負麵情緒時,‘女朋友’需要做的不是提供解決方案,而是表示‘共情’,比如說‘抱抱’,或者‘摸摸頭’。這兩種行為的性價比,遠高於進行複雜的邏輯分析和問題拆解。嗯……這個數據模型,可以錄入。”

她又點開了一個關於“情侶間的一百件小事”的視頻。

“一起看日出,一起養一隻寵物,一起去旅行……這些行為都可以大幅度提升雙方的‘幸福指數’和‘情感粘性’。”她的目光,在“一起養一隻寵物”這一條上,停頓了片刻。

她歪了歪頭,看了一眼自己那條正在身後輕輕搖晃著的毛茸茸的白色長尾巴。

“我們已經完成了這一項。”她平靜地在心裡,給這個任務打上了一個“已完成”的標簽。

吳桐表麵上在奮筆疾書,但他的眼角的餘光,卻一直不受控製地偷偷地瞥向身邊那個正抱著手機看得無比認真的“貓娘”女朋友。

他看著她那專注的側臉,看著她那對時不時會因為看到有趣內容而微微抖動的貓耳朵,看著她那身像天空一樣乾淨的淺藍色連衣裙。

他暗歎,風信子真的越來越像一個女孩子了。

雖然……她學習的那些東西,好像……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邊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充滿了純粹困惑的“嗯?”。

他忍不住又偷偷地瞥了一眼。

他看到風信子正蹙著她那好看的眉頭,似乎遇到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世紀難題。她甚至還將手機湊近了一些,那雙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

“怎麼了?”他終於還是沒忍住小聲地問道。

風信子轉過頭,將手機屏幕遞到了他的麵前。那是一個購物軟件的頁麵,上麵是一張充滿了蕾絲和蝴蝶結的設計得無比繁複的粉紅色的……女性內衣的圖片。

“吳桐,”她指著圖片下麵那行充滿了誘惑力的廣告語,用一種充滿了純粹求知欲的無比認真的語氣向他請教,“這個文案說,穿上它,可以讓女性‘體驗被雲朵包裹的極致的柔軟與承托’,並且能‘瞬間提升自信’。”

“可是,根據我的材料學分析,這種由‘聚酯纖維’和‘氨綸’構成的小麵積的束縛性織物,其物理支撐力遠低於我自身的肌肉組織。而且,自信,是一種源於‘自我價值認同’的複雜的精神狀態。我不理解,它和‘胸部的物理形態’,存在什麼樣的必然邏輯關聯。”

“所以,”她看著他那張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的目瞪口呆的臉,歪了歪她那顆長著白色貓耳朵的小腦袋,用一種無比純潔的渴望得到終極答案的眼神,問出了那個讓她困惑了足足三十秒的終極的哲學問題。

“……它真的比不穿,更舒服嗎?”

那句充滿了純粹求知欲的、關於“舒適度”和“邏輯關聯”的終極哲學問題,像一記最精準的不帶任何煙火氣的直拳,狠狠地擊中了吳桐那本就無比脆弱的屬於純情少男的羞恥心。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嗡”的一聲,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微型中子彈,所有的思維所有的語言組織能力,都在瞬間被徹底地無情地蒸發成了最原始的一片空白的混沌蒸汽。

他的臉以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超越了物理極限的速度,從漲紅變成了深紅,最後,變成了一種近乎於紫紺的因為極度羞恥而導致的缺氧色。

他張著嘴像一條被扔到岸上的、瀕死的魚,喉嚨裡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斷斷續續的“呃……啊……那個……”的氣音。他那顆隻會解立體幾何和背英文單詞的大腦,在這一刻,是多麼希望自己能立刻原地爆炸,或者直接進化成一灘沒有知覺的草履蟲。

“穿……穿……還是要……要穿的!”在和自己的舌頭進行了長達半個世紀的慘烈的搏鬥之後,他終於用一種近乎於蚊子叫的結結巴巴的聲音,從喉嚨的最深處,擠出了這句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無比蒼白的辯解。

風信子看著他那副快要因為羞恥而原地飛升的傻樣,歪了歪她那顆長著白色貓耳朵的小腦袋。她那雙純粹的不帶任何雜質的紅色豎瞳裡,閃爍著更深的對於這種“非邏輯性強製行為”的困惑。

“為什麼?”她追問道,像一個最執著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三歲的好奇寶寶,“既然不能提供更優的物理支撐,也無法從根本上構建精神層麵的‘自信’,那‘穿戴’這個行為本身的意義又是什麼呢?難道,是一種……類似於‘緊身衣對於超人飛行並無實際幫助,但卻能提升其作為英雄的儀式感’一樣的無意義的社會性符號嗎?”

“不……不是……不是那樣的!”吳桐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胡亂地擺著手,試圖阻止她那充滿了致命殺傷力的邏輯推演,“它……它有用的!可以……可以……嗯……保護!對!是保護!”

“保護?”風信子似乎對這個詞產生了興趣,“是指,抵禦外部物理攻擊嗎?普通織物的抗衝擊和抗穿刺能力幾乎為零。如果遭遇攻擊,它並不能起到有效的防禦作用。相比之下,我的皮膚和肌肉組織,在應激狀態下,其防禦力可以瞬間提升至凱夫拉纖維的227倍。”

“我說的不是那種保護!”吳桐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他快要被這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怪物女友給逼哭了,“是……是……哎呀!反正就是要穿的!你彆問那麼多了!”

他說完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過身去用後背對著她一副“你再問我就死給你看”的決絕姿態。

風信子看著他那因為羞恥而微微顫抖的瘦削的後背,她那顆非人的核心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她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根據吳桐的劇烈應激反應可以判斷,“內衣”這個話題,在他的人類社會認知裡,被劃歸到了“禁忌”或者“高度隱私”的範疇。強行進行邏輯辯論,隻會引發他產生更多的“尷尬”和“羞恥”等負麵情緒,不利於“能量共振”的穩定進行。

看來,有些人類的規則,是不能用純粹的邏輯去理解的。它們更像是一種……需要被無條件遵守的玄學一樣的“設定”。

雖然她依舊不理解,但她決定將“穿內衣”這個行為,暫時標記為“雖然不合邏輯,但吳桐希望我這麼做,所以必須執行”的、最高優先級的指令。

她在心裡想著,其實自己的身體完全是根據記憶裡那部戀愛動畫片的女主角,進行一比一複刻的“皮膚”。為了追求美學的極致,她並沒有給自己變出那些在她看來,很多餘且不具備任何實戰意義的人類雌性的關鍵部位。下體是光滑的,沒有任何多餘的生理結構。而胸部,也隻是用膠質模擬的兩個符合黃金比例的、柔軟的隆起,上麵並沒有那個被人類稱之為“乳頭”的、複雜的神經末梢器官。從生理構造上來說,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承托”或者“保護”。

但這些,她不能告訴吳桐。

因為她知道,如果告訴他,他一定會產生更多更複雜的、她暫時還無法分析和處理的情緒。

於是,她選擇了一種更聰明的、能瞬間安撫眼前這隻快要炸毛的純情小動物的方式。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身後。然後,她伸出那雙纖細的屬於少女的手臂,從背後輕輕地環住了他那僵硬的腰。她將自己那顆長著貓耳朵的小腦袋,輕輕地靠在他那溫暖的、微微顫抖的後背上,用一種學來的,軟糯的帶著一絲撒嬌意味的語調輕聲說。

“好。”

“我不問了。”

“你彆生氣了,好不好?”

然後,她感覺懷裡那具僵硬的身體,在她這句無比柔軟的示弱的話語中,瞬間就……融化了。

她聽到他用一種帶著濃重鼻音的、悶悶的聲音,從胸腔裡擠出一句話。

“我……我沒生氣……”

然後,他又像是下了某種巨大的決心一樣,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幾乎聽不見的卻又無比堅定的聲音補充道。

“……等我賺錢了,就……就給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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