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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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風陣陣,輦車停在草地上,青鸞鳥在風中嬉戲著,車內坐著一道身影,一頭似雪霜發落在榻上,十指皆被紅線纏繞。

須臾,輦車的簾幕被人從外麵揭開,一黑衣男子走了進來,他麵上戴著一副青麵獠牙的鬼麵,中指纏著紅線。

“來了。”司命含笑說道。

鬼麵男子多看了幾眼他完好的十根紅線,隨後也落座,司命為他倒了杯茶,笑著問道:

“你把那根紅線綁在誰的身上了?”

鬼麵男子摸了摸自己中指上的紅線,語氣沒有多少驚訝,“你見到她了?”

司命笑容不減,“該說你膽大包天還是什麼呢,當著人家親爹的麵給他女兒憑空造了個‘情緣’出來,若不是我幫你遮掩早就被人看出來了。”

“多謝。”夜梟道了聲謝。

“你當初急著找我討這根‘一線牽’就是為了這個?”司命慢悠悠問道。

“她是我夫人。”夜梟低聲道,“我不放心。”

司命笑了笑,沒有問他在不放心什麼。

夜梟接過茶杯喝了幾口,道,“天燭君要我來再盜一次‘一線牽’,你是直接給我還是要我跟你打一架做做樣子?”

司命訝然挑眉,“怎麼?他也要造個‘情緣’出來?”

夜梟將茶杯放下,手指輕扣案幾,“他沒有給我封號。”

“他在試探你,你還沒取得他的信任?”司命斜靠在榻上,手指勾起自己的一縷白發纏在手上。

“我幫他攔下了弱水劍,他最多覺得我還算有用,要瞞過天燭君可不簡單,這次讓我來盜‘一線牽’隻是個幌子,他懷疑我和你的關係,魔門七絕目前還都健在,我想上位沒那麼容易。”

“聽你的意思,你是打算殺了哪個‘絕’上位呢?”

夜梟笑出了聲,沒有回答。

司命也不急,悠哉地泡了幾壺茶,低著頭摩挲著食指的紅線。

他們兩個先是各自禮貌地喝了口茶,再不慌不忙地退到輦車外去,司命取下拇指紅線給他,“回去交差吧,我可不想再打壞一駕輦車。”

夜梟又看了眼司命食指的紅線,最終沒有問他這根紅線是哪裡來的。

司命望著他消失的背影,低頭碰了碰食指的紅線,他自言自語道,“真厲害呀,天命都做不到的‘未卜先知’……”

離開司命的視線後,夜梟毫不猶豫地一掌打向自己的胸前,他咬著牙,唇邊溢出血液,手臂青筋暴起,過了許久才扶著牆壁往某個方向走去。

渭城。

夜梟狼狽地從城牆外翻了進來,一條黑蛇爬到他的腳邊,他沒有管這跟在他身後的黑蛇,扶了扶麵上的麵具就往城中茶樓走去。

“回來了?”天燭君輕柔問道。

一條黑蛇從他身後爬到天燭君的手上,緩緩地纏住了他的手腕,遠遠地望去像隻手鐲。

夜梟喘著氣將一根紅線往桌子上一扔,他沉聲道,“司命叫我把這個交給你,他不信任我,這傷是他故意留下的。”

“辛苦你了。”天燭君溫和道,“和司命周旋很不容易吧?他沒那麼好糊弄,想必這‘一線牽’是他要你交予我來換取我信任的吧?”

夜梟沒有點頭也沒搖頭,他冷靜地站在茶樓一旁,天燭君歎息一聲,“下次你再見到他可以跟他說你已經取得了我的信任,我會尋個日子賜予你封號,不過還需辛苦你繼續與他周旋了。”

他彈了彈指,腕上黑蛇“嘶嘶”地吐了吐蛇信子,天燭君低頭藹笑道,“想小白了?彆急,過幾日帶你去看他。”

夜梟冷眼看著他和自己的蛇說話,他狀似無意間朝上方望去,那裡正盤旋著數隻紅眼的妖獸,貪婪又垂涎地望著他,但又似乎礙於什麼限製而沒有動作。

“我將前往百越,你要陪我去嗎?”天燭君和聲問道。

“去。”夜梟言簡意賅道。

“千麵絕告訴我,忘川花被盜了,這可麻煩了,‘三聖’無法被接引回來,那後麵的事就不好做了……”天燭君單手支著下頷,似憾非憾,仿佛隻是隨口的一句抱怨。

“誰盜的?”夜梟皺著眉問道。

天燭君看了他幾眼,笑著說了個名字,夜梟麵不改色,“那沒戲了,我還沒能耐到去九重山偷東西。”

“也是。”天燭君低低地笑了聲,“你說那人真的有弱點嗎?”

夜梟極輕地挑了下眉,他知道天燭君口中的那人是誰,但他沒想到天燭君會如此直白地問他,仿佛確定他有辦法對付那位一樣。

他沒有吭聲。

“聽說他有個女兒。”天燭君端詳了下夜梟的表情,然而他的所有表情都藏在了麵具下,至少從外表上看毫無異樣。

“你說我們要不要請他女兒來做客呢?”天燭君笑嗬嗬地問。

夜梟拒絕地乾脆利落,“你要作死彆帶上我。”

黑蛇警告地朝他“嘶”了聲,被天燭君安撫地摸了摸蛇身,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忘川花沒了,隻能想彆的辦法了啊……”天燭君幽幽歎氣,夜梟覺得憑這位九曲十八彎的心眼可能早就有對策了,他沒出聲,冷漠地站在原地調養氣息,他們兩一個在和蛇說話一個在閉目養神,誰也不打擾誰,直到一人從外麵走來,那是位紅袍男子,披頭散發,遮住了大半張臉,指甲極長,泛著黑色,一身皮膚跟個幾百年沒見過太陽一樣,仔細看那襲紅袍還在滴血,這根本不是紅袍,這是一襲血衣。

他歪頭瞥了夜梟一眼,瞳仁竟是紅色的,泛著凶光,似乎還沒來得及收斂煞氣,那不是看人的表情。

天燭君看了夜梟一眼,夜梟動作利落地轉身離開。

他在城內無所事事地逛了會,看到地上掉了支沾了血的簪子,妖魔對人用的東西不感興趣,他們每回屠城後根本不會在意留下了什麼,也不會在意造成了什麼後果,從前她就極厭惡妖魔,要是見到他和妖魔廝混恐怕這輩子都不會與他相見了。

夜梟撿起這根簪子,他思緒一時有些飄遠,想起了些從前的事,那時他們剛剛成婚,她實在體弱,又實在敏感,聞到他身上一絲的血氣都會反胃,久而久之他每回去見她時都得焚香淨手個把時辰,再後來……

夜梟扶了下額頭,麵具下的神情陰鬱至極,她因為父親恨他,更恨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這點他無話可說,確實是他和那些人害得她失去家人。

那些年發生了許多事,她師兄頂替了她父親的位置,於是她也連帶著恨起這照顧她長大的師兄,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又實在剪不斷理還亂,夜梟不喜歡她師兄,但她又離不開他,甚至每回同房都要讓他在門外候著以防她暈過去。

後來他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壞事,那人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但每回這個時候表情總會出現些波動。

夜梟覺得他得感謝她師兄,因為是他親手把她送來他這裡的。

她不愛他。

夜梟心知肚明,本來就是搶來的老婆,更彆說外麵還一堆豺狼盯著他,隻要他有些失誤那些豺狼就迫不及待地想將他取而代之。

好在這一次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惜和天命閣那位合作也要把她和他綁在一起。

夜梟隔著麵具碰了碰中指的紅線,現在還不能見她,他忽然想起了天燭君的話,不對勁,他怎麼這麼早就注意到她了?

按理說她和天燭君的相遇在幾年後,還有天命閣那位,他們應該沒有多少交集,從前她也沒有提過自己和司命的關係……

夜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變數太多了,他得先對付眼前的麻煩,天燭君取“巫王”練蠱,他接下來會去百越,可能會對上那人,司命……司命的那根“一線牽”是哪來的?

他的腦中一閃而逝那根纏在食指上的紅線,但缺少了關鍵線索,他隻得逼著自己暫時不去想這些。

夜梟不知不覺走到了城門處,兩道身影倒掛在數丈高牆上,在風中一搖一擺的,其中一人嘻嘻笑著跟他打招呼,“猜猜我是誰~”

夜梟麵無表情地轉身就走,無悲尊和他身旁掛著的無喜尊竊竊私語,“無喜,他是不是沒認出來我們?”

無喜尊正吊著腦袋睡覺,聞言不耐煩道,“吵死了!”

接著一腳把無悲尊踹了下去。

無悲尊慘叫一聲,從高牆上滾下來,腦袋和脖頸錯了位,他嚷嚷道,“救命啊!有沒有人管管啊!”

無喜尊盯著夜梟的背影,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跳下來踩在無悲尊頭上,無悲尊的腦袋頓時破了個大洞,紅的白的流一地。

無喜尊嘻嘻笑:“無悲,你這樣好看多了。”

“真的嗎?”無悲尊咧嘴笑,看上去有些高興,無喜尊蹲下來給他縫腦袋,“你想不想去見夜梟的老婆?”

無悲尊問道:“你知道他老婆是誰?”

無喜尊得意道:“我在他夢裡看到了。”

無悲尊驚道:“無喜,你學會莊周的‘入夢’了?”

無喜尊縫著縫著就有些不耐煩了,不小心把他眼睛縫錯了位,她又把線全都拆了,“我不僅看到了我還聽到了……嘖,他藏得可真深,要不是他每天晚上都夢到她我還真找不到機會,嘻嘻,他老婆真漂亮,我也想要。”

無悲尊提醒道,“無喜,你是女人。”

無喜尊惱羞成怒,“我就要!我還要搶他老婆!”

無悲尊哈哈大笑,“那我也要!”

無常尊二人狼狽為奸當即定下遠大目標,“我們要睡夜梟的老婆!”

“搶夜梟的女人!”

“做夜梟孩子的爹娘!”

“夜梟有孩子嗎?”

“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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