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城外。
官道旁的一片空地上。
三十二名衣著各異,神態倨傲的漢子,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再遠一點。
是他們所帶的部卒,有五六十人。
他們便是閩中最後的部落首領。
雖然名義上是來投降。
但他們臉上看不到絲毫的卑微與惶恐。
反而個個都挺著胸膛,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他們在等。
等著那個殺神趙鋒的召見。
在他們看來,趙鋒屠了十四城。
殺戮已經夠了,威風也耍夠了。
如今他們三十二家主動前來歸降,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麵子。
趙鋒應該立刻出城相迎,好生安撫。
然後接受他們的“投降”,昭告天下,以彰顯自己的武功。
“這趙鋒,架子倒是不小,讓我們等了這麼久。”
一個臉上刺著蠍子圖騰,身材矮壯的首領,不耐煩地吐了口唾沫。
“稍安勿躁嘛,人家畢竟是現在風頭最盛的‘九江王’。”
旁邊一個穿著獸皮,腰間掛著一串狼牙的男人陰陽怪氣地說道,“他把我們晾在這裡,無非是想挫挫我們的銳氣,好讓我們待會兒進去的時候,表現得恭順一些。”
“哼!恭順?”
最先開口的蠍子首領冷笑一聲,“我等今日前來,已是給了他天大的麵子!他趙鋒在閩中殺了這麼多人,無非就是想向天下人證明,他比大乾那個皇帝老兒更厲害,連我們閩中蠻人都被他征服了!”
“說得沒錯!”
一個頭戴羽冠,看起來頗有智謀的中年人撫著山羊胡。
壓低了聲音,對周圍幾人說道:“依我看,他就是要做一場戲給天下人看。我們隻需要配合他演好這場戲,假意答應他的條件,對他歌功頌德一番。等他心滿意足地帶著大軍一走,這閩中,不還是我們說了算?天高皇帝遠,他趙鋒的手,還能伸那麼長不成?”
這番話,立刻引來了周圍一片讚同之聲。
“言之有理!他要麵子,我們給他麵子就是了!”
“沒錯,先把他哄走再說。等他走了,那些被他分下去的田地,還不是要回到我們手裡?”
“他殺性如此之重,遲早要遭天譴!”
“我來之前,已經讓族裡的大巫師紮了草人,日夜用巫蠱之術詛咒他!不出三月,定叫他暴斃而亡!”
一個眼神陰鷙的老者,發出了沙啞的笑聲。
眾人聞言,皆是麵露喜色。
而就在他們越說越起勁,甚至有人開始商量著待會兒見到趙鋒。
要如何不卑不亢地提出自己的“條件”時。
城門的方向。
傳來了一陣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
眾人精神一振,立刻停止了交談。
隨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昂首挺胸地朝著城門方向望去。
隻見趙大牛,領著一隊身披重甲、手持長戈的士卒,麵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那蠍子首領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
擺出一副準備進城的架勢,朗聲道:“可是趙王要召見我等了?”
“等了半天,你們漢人就是規矩多!”
他一邊說,一邊就要帶著眾人往裡走。
然而,他們剛邁出一步。
就被趙大牛和他身後的士卒,用手中的長戈攔住了去路。
“嗯?”
蠍子首領臉色一沉,“你這是何意?”
其餘首領也是麵露不悅之色。
“大膽!我等是來歸降的使者,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我們的?”
“還不快快讓開!耽誤了趙王的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滾一邊去!你這個卑微的侍衛!”
“”
麵對眾人的嗬斥與質問。
趙大牛那張憨厚的臉上。
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看著眼前這群還認不清自己身份的所謂“首領”,眼神中充滿了冰冷的漠然。
“滾!”
一個字。
乾脆利落。
三十二名首領,瞬間愣住了,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大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滾?
他竟然叫我們……滾?
那蠍子首領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指著趙大牛的鼻子怒吼道:“你……你說什麼?!”
“唉”
趙大牛看向旁邊士卒,問道:“他這算不算主公說的硬造?”
士卒提醒:“趙統領,是聒噪。”
“管他什麼踏馬的造!”
趙大牛拔刀,快如閃電。
反手一刀。
將蠍子男的頭顱砍下!
血灑了他一臉。
“呸!”
“吊毛南蠻,血都是臭的!”
隨著趙大牛動手。
身後的士卒立刻衝上前。
長戈捅刺!
將那蠍子男帶來的十幾名護衛就地格殺!
鮮血流出。
染紅石板路。
倒映著一張張氏族首領驚恐的臉!
他們這才明白。
趙鋒不是之前曆朝曆代。
那些跟他們虛與委蛇的朝廷。
他是真的要占領閩中郡。
真的要他們臣服!
並且不臣服的下場。
隻有死
等到手下士卒清理完蠍子男的部卒回來。
趙大牛那張沾著血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憨厚耿直的模樣。
他隨手將刀上的血跡在蠍子首領的無頭屍身上擦了擦。
然後將刀收回鞘中,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噠”聲。
“主公說了。”
趙大牛看著眼前這群噤若寒蟬的“首領”。
“要麼,帶著你們部落所有的金銀、牛馬、糧食、兵器,來城裡投降。”
“要麼,就待在你們的寨子裡,等著我們去取。”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笑容在眾人眼中,卻比惡鬼還要可怖。
“俺尋思著,我們自己去取,可能會拿得多一點。”
說完。
他不再看這群人一眼,轉身一揮手。
“走!”
一聲令下。
身後那隊殺氣騰騰的士卒立刻收戈。
轉身。
邁著整(囂)齊(張)劃(無)一(度)的步伐。
跟隨著趙大牛返回城中。
自始至終。
沒有一個人再多看這些所謂的“首領”一眼。
那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
徹底的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