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老子們是反賊!反賊跟朝廷有什麼好談的!”
“你懂什麼!這叫曲線救國!能不打仗就拿到好處,才是聰明人!”
“投降就是投降!彆他娘的說得那麼好聽!”
“我看你就是想拉著弟兄們去送死!”
眼看就要從爭吵演變成械鬥。
“夠了!”
宋河再次發出一聲悲憤的咆哮。
他雙目赤紅,淚流滿麵。
指著堂下眾人,顫聲道:“都彆吵了!都彆吵了!”
“我意已決!”
“此事,就這麼定了!先派人送信去琅琊,探探朝廷的態度!”
“誰再敢多言,休怪我宋河不念兄弟情分!”
說完,他猛地一甩袖子。
轉身便朝著後堂走去,留給眾人一個決絕而悲傷的背影。
“散會!”
吳步義冷喝一聲,緊隨其後。
眾人麵麵相覷。
最終也隻能悻悻地各自散去。
……
後堂。
一間雅致的書房內。
宋河、吳步義、尤用三人相對而坐。
與前堂的喧囂和悲壯截然不同。
這裡的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宋河臉上的悲傷與淚痕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冰冷的沉靜與算計。
此時的他。
哪裡還有半分“不忍兄弟傷亡”的仁義大哥模樣。
“情況如何?”
宋河將沾濕的衣袖隨手丟在一旁。
仿佛剛才在前堂那個聲淚俱下,為兄弟前途和百姓安危而肝腸寸斷的人,根本不是他。
吳步義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旁。
端起茶杯一飲而儘,發出“咕咚”一聲響。
他甕聲甕氣地說道:“大哥這出戲唱得是真好,我差點都信了。那幫沒腦子的家夥,更是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
宋河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七十二天王裡,有一半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我一哭,他們心就軟了。剩下的一半裡,除了齊大奔那種一根筋的莽夫,大多也都起了動搖之心。”
“隻要朝廷給的價錢合適,招安之事,便成了七八分。”
他將目光投向了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軍師尤用。
“軍師,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備齊了嗎?”
尤用點了點頭。
神情依舊帶著幾分前堂的凝重,但眼中卻多了一絲謀士特有的精明。
“大王放心。”
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金銀,已經備好,共計二十萬兩。這些都是我們從那些不識時務的小吏和富商手中‘借’來的。”
“至於東海郡的幾大世家,我們分毫未動。前幾日,我還做主,將之前搶占他們的幾處良田,悄悄還了回去。”
“那些世家大族都是聰明人,立刻便明白了我們的善意,連夜便送來了聯名的舉薦信。”
“信中將大王您,塑造成了一位被奸臣所害,不得已才起兵清君側的忠義之士。”
聽到這裡,宋河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便是世家。
隻要不動他們的根基,他們永遠是最好的盟友。
牆頭草,風吹兩邊倒,用起來最是順手。
尤用頓了頓,繼續道:“金銀財帛,隻是敲門磚。世家的舉薦信,也隻能算是錦上添花。要想讓韓定國和朝中貴人真心為我們說話,還需一件……獨一無二的重禮。”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除此之外,我還準備好了……她!”
話音落下。
尤用輕輕地拍了拍手。
“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書房內,顯得格外清晰。
隻見書房一側。
那麵掛著《七十二天王聚義圖》的牆壁。
此刻竟無聲無息地向內打開,露出一個幽深的暗室。
一道婀娜的身影,自暗中緩緩走出。
那是一個女子。
她身著一襲淡紫色的流仙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梨花。
隨著她的走動,仿佛有月光在流淌。
青絲如瀑,僅用一根簡單的碧玉簪子挽住。
幾縷發絲垂在光潔的額前,更添幾分嬌柔。
她的臉,美得讓人窒息。
小腰秀頸,豐肉微骨。
雲髻峨峨,丹唇外朗。
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她走得很慢,步步生蓮,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尖上。
那一瞬間,連見慣了風浪的宋河。
眼神都出現了一絲呆滯,呼吸也為之停頓。
但他畢竟是一方梟雄,心性遠非尋常人可比。
隻是一瞬的失神,他便立刻恢複了平靜。
輕咳兩聲,端起茶杯。
用喝茶的動作掩飾住了自己剛才的失態。
而一旁的吳步義,就沒有這等定力了。
他瞪圓了雙眼,喉結上下滾動,手中的茶杯險些拿不穩。
“軍……軍師……”
他的聲音乾澀沙啞,“這……這位仙子是……?”
尤用看著兩人的反應,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緩緩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正是東海第一名妓,號稱國色天香,當年連聖上南巡時,都求而不得的——柳芊芊!”
尤用刻意加重了語氣,補充道:“而且,她是清倌人,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柳芊芊走到堂中。
對著三人盈盈一拜。
身姿款款,如弱柳扶風。
她並未開口。
隻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輕輕一瞥,便勝過千言萬語。
那一眼的風情,讓吳步義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軍師!”
他猛地站起身,急切地說道,“這……這等絕色,送給韓定國那老匹夫,豈不是暴殄天物!不如……不如留下來,給大哥……我可以排隊!”
“混賬!”
宋河猛地將茶杯頓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厲聲嗬斥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待我們受了招安,加官進爵,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眼光要放長遠些!格局!懂嗎?”
“格局”二字,被他咬得極重。
吳步義被他罵得縮了縮脖子。
雖然心中萬分不舍,卻也不敢再多言,隻能悻悻地坐了回去。
但目光,卻依舊忍不住地往柳芊芊身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