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聲整齊劃一的悶響!
十二人。
竟當著滿朝文武的麵。
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整個太極殿,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十二人,幾乎囊括了朝中三省六部一半以上的高官!
他們,是支撐著大乾王朝運轉的頂梁柱!
如今卻像一群死了孩子的尋常百姓一樣,跪在地上!
龍椅上的吳燁,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他眉頭緊鎖,看著下方跪著的魏玉道等人,沉聲問道:“眾愛卿這是何意?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
魏玉道猛地抬起頭!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吳燁。
殺他兒子的刀是趙鋒。
可那隻手就在眼前!
但他卻要忍!
魏玉道聲音嘶啞,卻字字泣血!
“啟稟陛下!”
“九江反賊趙鋒,倒行逆施,罪惡滔天!”
“其人殺官造反,屠戮世家,掘人祖墳,罄竹難書!”
“如今,更是將臣等……將臣等十二人的子嗣,儘數虐殺!還……還以他們的屍骨,築為生樁,永鎮河底啊!”
“陛下!!”
魏玉道重重地一個頭磕在冰冷的金磚之上,發出了“咚”的一聲巨響!
“此賊不除,天理不容!”
“此賊不滅,國法何在!”
“臣等,懇請陛下,立刻發兵!調集天下之兵,兵伐九江!將此獠碎屍萬段,以慰我兒在天之靈!以正我大乾國威啊!!”
“臣等,懇請陛下發兵!!”
張烈、李源等人,亦是齊聲哭喊,聲震殿宇!
轟!
滿朝文武,徹底炸開了鍋!
虐殺十二名朝廷重臣的子嗣?
還打成了生樁?
這……這是瘋了嗎?!
這是在向整個大乾王朝宣戰啊!
龍椅之上。
吳燁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過。
轉瞬臉色變得鐵青!
他本就驕奢,最重顏麵。
趙鋒此舉。
無異於當著天下人的麵,狠狠地抽了他這個皇帝一記耳光!
“反了!真是反了!”
吳燁猛地一拍龍椅扶手,暴怒起身!
“一個邊郡的泥腿子!一個不入流的反賊!竟敢如此猖狂!竟敢如此不把朕,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眼中噴射出暴怒的火焰。
“傳朕旨意!立刻……”
他剛想下令。
卻忽然想起了什麼。
話鋒猛地一轉,銳利的目光掃向一旁的掌事太監王高。
“王高!”
“朕記得,前些時日,朕曾派出一隊禁軍緹騎,快馬加鞭,前往九江傳朕的口諭。”
“讓宰相等人的子嗣回來,為何至今沒有回音?”
“朕派去的人呢?”
“他們到哪了?!”
這一問。
瞬間讓大殿內的氣氛為之一滯。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王高的身上。
王高那張平日裡還算紅潤的臉,此刻早已嚇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身體抖得如同篩糠。
“回……回稟陛下……”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細若蚊蠅。
“那……那一隊緹騎……在……在進入九江郡地界後,便……便再無音訊……”
“奴才……奴才派人去查了,隻……隻在官道旁,發現了一座新立的……京觀……”
“恐怕,亦是趙鋒作為!”
京觀!
又是京觀!
當王高顫抖著說出這兩個字時。
整個太極殿,仿佛連空氣都被抽乾了。
那是一種比嚴冬的寒風更加刺骨的冰冷。
順著所有人的脊梁骨,一路爬上天靈蓋。
如果說,虐殺十二名重臣子嗣,打成生樁。
是趙鋒對大乾世家階層的血腥挑釁。
那麼,將皇帝派出的禁軍緹騎。
也築成京觀,立於官道之旁……
這,就是對皇權,最赤裸,最猖狂的蔑視!
是在指著龍椅上那位九五之尊的鼻子說:你的使者,我殺了。你的顏麵,我踩了。
你,能奈我何?
“好……好……好一個趙鋒!!”
龍椅之上。
吳燁那張因宿醉而略顯浮腫的臉,此刻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他氣得渾身發抖。
指著下方,聲音尖利得幾乎要刺破大殿的穹頂!
“他不僅殺了朕的臣子,還殺了朕的緹騎!!”
“他這是要乾什麼?他這是要造反!他這是在向朕宣戰!!”
暴怒的咆哮,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不休。
那股屬於帝王的威壓,如同實質般擴散開來,壓得滿朝文武連大氣都不敢喘。
跪在地上的魏玉道等人,心中卻是一凜。
皇帝的怒火,比他們預想的還要猛烈。
這,是好事!
隻要將這股怒火,引導向九江,引到那趙鋒的頭上……
然而,就在魏玉道準備趁熱打鐵,再次泣血陳情之時。
吳燁那暴怒的聲音,卻猛地一收。
他那雙噴火的眸子,驟然間變得冰冷而銳利。
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直直地刺向跪在最前方的魏玉道!
“宰相!”
吳燁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冷得像是臘月的寒冰。
“朕且問你!”
“朕的緹騎,是去傳朕的口諭,召爾等逆子回京!他們為何會死?是因為趙鋒猖狂!”
“可朕想知道……”
吳燁的語調陡然拔高。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爾等的子嗣,一個個不好好在京中待著,為何會跑到千裡之外的曲陽?!”
“他們又為何,敢拿著偽造的官印與虎符,冒充朝廷命官,強行接管曲陽城防?!”
“此事,你們可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