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將軍,一個人在這喝悶酒呢?”
來人正是夏侯昱。
鄭茂一看見他那張笑得像狐狸一樣的臉,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個酸儒,來看我笑話的?”
他猛地站起身,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拎住夏侯昱的衣領,將他提得雙腳離地。
“你這個壞心眼的!你不是說,主公不喜歡那陳顯平,讓我找個由頭做了他嗎?!”
“你還跟我說什麼暗語是‘紅燒雞翅,我喜歡吃’!主公就喜歡吃紅燒雞翅!紅燒雞翅是陳顯平!”
“怎麼到了最後,反倒是我被貶到這地方來養馬了?!”
鄭茂越說越氣,拎著夏侯昱一頓猛晃。
夏侯昱被他晃得頭暈眼花,差點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連忙拍打著鄭茂的手臂。
“將軍……將軍息怒……你……你再晃,我就要……要散架了……”
鄭茂這才哼了一聲,鬆開手。
夏侯昱踉蹌幾步,扶著旁邊的柱子。
臉色發白地乾嘔了幾聲,才緩過勁來。
他整理了一下被揉成鹹菜乾的衣衫,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將軍啊將軍,你這脾氣,真是……耿直到可愛。”
夏侯昱打開食盒,從裡麵拿出一隻油光鋥亮的燒雞和一壺酒。
“來,嘗嘗,剛出爐的。”
鄭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沒忍住。
撕下一條雞腿,狠狠咬了一口。
夏侯昱這才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將軍你想想,那陳顯平,不管怎麼說,都有開城門的大功。主公若是親手殺他,傳出去,就是‘刻薄寡恩,擅殺功臣’,以後誰還敢投靠主公?”
“可若是不殺,留著這麼一個心懷鬼胎的二五仔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
“主公這是左右為難啊。”
夏侯昱抿了口酒,繼續說道:“而將軍你,當街斬殺了他。理由是什麼?是他辱罵主公在先!這一下,性質就全變了。主公再重重地‘懲罰’你,做給外人看。這既除了心腹大患,又全了主公賞罰分明的名聲。這叫一石二鳥!”
“看似是懲罰,實則是保護。等過些時日,風頭過去了,大軍一開拔。”
“將軍你猜,先鋒大將的位置,會是誰的?”
鄭茂一邊啃著雞腿,一邊聽著,眼睛越瞪越大。
腦子裡那團漿糊,好像瞬間被捅開了一個口子。
他把嘴裡的雞肉咽下去,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主公這是在演戲?”
“然也。”
夏侯昱高深莫測地一笑。
鄭茂頓時開心壞了,一巴掌拍在夏侯昱的肩膀上,差點把這瘦弱的謀士給拍進地裡去。
“哎呀!你個酸儒,不早說!害我擔心了一天!”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那個……夏侯先生,對不住了啊,剛才是我太衝動了。”
“無妨,無妨。”
夏侯昱揉著生疼的肩膀,齜牙咧嘴,“來,喝酒,吃肉!”
……
另一邊。
後堂臥房內。
陳燕婉剛剛得知了陳顯平被當街斬首的消息。
那一瞬間。
她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又一個……
又一個親人,死在了趙鋒的手裡。
無儘的悲愴和恨意,猛烈啃噬著她的心臟。
她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吱呀——”
房門被推開。
趙鋒走了進來。
陳燕婉心中一顫。
連忙收起所有情緒,換上一副溫順柔媚的表情,迎了上去。
“將軍……”
趙鋒看了她一眼,自顧自地在床邊坐下,語氣隨意地說道:“你叔父,陳顯平,今天下午被鄭茂給殺了。”
陳燕婉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
臉上,卻依舊要擠出笑容,聲音輕柔。
“一個叛徒罷了,死不足惜。將軍殺得好。”
“是嗎?”
趙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一把將她拽入懷中。
下一秒,男人滾燙的氣息再次將她吞沒。
“斷魄!”
“啟動!”
鑿!!!
這一次,陳燕婉沒有反抗,隻是默默地承受著。
屈辱、悲憤、仇恨……
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化作滾燙的淚水,從她緊閉的眼角滑落。
趙鋒的動作一頓,低頭看著她臉上的淚痕,聲音低沉。
“哭什麼?”
陳燕婉睜開朦朧的淚眼,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沙啞。
“能……能與將軍在一起,燕婉是……是開心……開心得哭了……”
趙鋒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卻還在強顏歡笑的臉,心中冷笑。
裝。
繼續裝。
我倒要看看。
你這衡山第一美人,還能裝到何時!
喜歡裝?
老子!
站起來!
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