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嚴初九有些意外,“你這麼快就睡醒了?”
葉梓沒睡醒,這會兒還困得很。
剛才雖然勉強睡了半個多小時,但也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嚴初九,內容難以啟齒。
恍然之間,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每個夢,似乎都有嚴初九參與。
張開眼睛看到旁邊的床鋪竟然空了,心頭就是一驚,急忙起身找了出來。
“老板,你彆不是想趁我睡著了,又下去潛水吧?”
嚴初九苦笑,指著翻湧的海麵,“我又不是傻,這麼大的浪,哪敢下去,不怕死的嗎?”
葉梓輕輕撇嘴,“誰知道你呢,你這個人呀,一衝動起來,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的!”
嚴初九以為她指的是自己拿刀砍黃日善的事情,不由搖搖頭,這事已經不想多作解釋了。
葉梓坐到他的身旁,環顧一下外麵的珠簾似的大雨,有些發愁的問,“老板,如果雨一直不停,咱們怎麼辦啊?”
嚴初九掏出手機看了看天氣預報,“雨肯定會停,可現在這麼大風,縱然雨停了浪未必會小,咱們很難返航!”
葉梓點頭,“我就是怕今晚困在這裡回不去!”
嚴初九故作輕鬆的安慰她,“回不去也沒關係,咱們船上有這麼多魚,也有淡水,不愁吃喝。彆說今晚,就是在這裡再耗個幾天也沒問題。”
葉梓指著魚艙擔憂的說,“可那這麼多魚怎麼辦?以咱們船上的條件,保存不了多久的!”
嚴初九微微搖頭,“不用擔心,剛才我已經看過了,活水艙裡的赤嘴鰵魚還活著,冷凍艙裡的馬鮫也不怕,魚箱裡麵的也有冰塊鎮著,而且還有不少備用的冰決,撐個一兩天不會有問題。”
葉梓仍舊不敢太樂觀,“我怕魚壞掉了,那就好多錢打水漂了!”
嚴初九輕拍她的肩膀,“魚沒了可以再釣,安全才是第一位。嫂子,你有沒有聽過鋒哥的遊樂場?裡麵有一句詞很經典:你與我仍心跳,一切都不重要!”
葉梓原本是憂心忡忡的,可是被心裡按摩一陣,漸漸也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老板說的沒錯,魚沒了可以再釣,活著才最重要。
再想想,覺得就算和他困在這裡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有吃有喝也有地方睡覺!
自己這個老板,隻要不喝酒,絕不會亂來的。
最後那半瓶酒,中午已經被自己喝完了。
然而有的時候,你往往越怕什麼,它就偏偏越來什麼!
……
魚艙和魚箱裡的魚不用操心,可是堆放在甲板上的魚卻必須儘快處理。
既然無法返航,也不能再繼續釣魚,這一對習慣了勤快的男女便閒不住,開始宰殺那些魚。
將它們通通開膛破肚,祛除內臟,用重鹽醃製,這樣可以保證魚肉在高溫下也不會腐壞變質。
鹽是有的,嚴初九以備不時之需,在船上放十幾包食鹽。
鮸魚不說,醃製的馬鮫梅香鹹魚,五斤以上的都能賣到上百塊一斤。
嚴初九和葉梓就是想把這些無法保鮮的鮸魚做成魚乾,馬鮫醃成梅香鹹魚,賣不賣其次,自己吃也是一道美味佳肴。
馬鮫鹹魚茄子煲,是南粵地區的一個特色菜,十分受歡迎。
喜歡重口味的葉梓就相當愛吃,而且百吃不膩。
人閒屁事多,忙起來就沒煩惱。
兩人這一忙活,誰都顧不上去想彆的了。
為了節省時間與力氣,鮸魚的內臟隻要魚鰾,馬鮫魚則是所有內臟都不要,通通扔下海去直接喂魚。
要是像許世冠那樣,這也要,那也要,甲板上的近百條魚,兩人得弄到半夜不可。
到了傍晚的時候,兩人已經把這些魚通通都處理好了。
此時雨卻仍在下,而且還是很大。
似乎誰把天池捅了個窟窿似的,沒完沒了。
愛意隨風起,風起浪難平。
海上的浪沒有變小,反倒更大。
遊魚艇縱然是停在背風的地方,仍然起伏不定。
這樣的情況,貿然返航就相當冒險,半路很可能要出事故。
為了小命著想,兩人都決定等風平浪靜了再說。
換而言之,嚴初九和葉梓今晚恐怕要在這茫茫大海中過夜。
這個時候,葉梓接到了她哥哥的電話,說是他們已經采集了藤壺回到白沙村,問是不是送到莊園去?
葉梓並沒有告訴她的哥哥自己現在的狀況,隻是詢問嚴初九該怎麼辦?
嚴初九想了想便接過電話,讓葉堅葉強他們把藤壺送到自己家去。
之後,他又打給了小姨,讓她代自己驗收藤壺。
同時也告訴她,自己晚上不回去吃飯,也可能不回去睡。
蘇月清忍不住在電話裡頭問,“初九,你乾嘛呢?”
嚴初九習慣了報喜不報憂,為了避免小姨擔驚受怕,也沒敢告訴她自己和葉梓被困在大海上回不去。
出海釣魚這個事情,也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她說。
最後他隻能撒謊,“我那個……出來玩了!”
蘇月清又追問,“和誰去玩了呀?”
嚴初九看一眼身旁的葉梓,含糊其詞的說,“和一個朋友!”
蘇月清見他這樣說,猜想這個朋友肯定是女的,外甥的取向很正常,絕不會有跟一個男的出去遊玩的興趣。
那麼這個女的,不是李美琪,多半就是許若琳,總不可能是畢瑾,又或是吳阿水的妻子葉梓吧!
儘管沒再追問,但她還是語重心長的叮囑,“初九,玩歸玩,鬨歸鬨,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拿生命開玩笑啊!”
小姨的話說得很含蓄,嚴初九卻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不由又看一眼葉梓,“好,我知道的!”
葉梓被看得莫名其妙,心想你跟你小姨說電話就說電話,老是看我乾嘛?
“小姨,我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我不用你操心,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嗯,你晚上記得鎖好門窗,實在不行就叫嬸兒陪你一起睡……”
“呸,我才不要跟她一起睡呢!”
“為什麼?”
“因為……算了,不跟你說,還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啊!”
“掛吧!”
嚴初九掛了小姨的電話後,又忙打給畢瑾,讓她派車去自己家收藤壺。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無邊的黑暗,逐漸包圍了釣魚艇。
葉梓原本還很淡定,可天黑了,周圍看不到一丁半點的燈火。
整個世界,除了浪潮的聲音,也再聽不到彆的。
她的一顆心便開始不安起來。
這是她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陷入這樣的困境。
焦慮與恐懼,漸漸彌漫上心頭。
隻是沒等她多擔憂,嚴初九已經打亮了釣魚艇上的照明燈光。
之前的朱天佑花了不少心思在這艘釣魚艇的改裝上,照明係統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燈光從船頭亮到船尾,連船艙下麵都有浪漫的氛圍燈。
也不知道他以前弄這船是為了釣魚,還是為了乾嘛的!
不過有了光亮,葉梓心裡也總算沒那麼慌了,稍微鎮定下來便發現自己身上有些狼狽。
殺了一整個下午的魚,不止身上沾了不少魚鱗,而且還一身的魚腥味。
鄉下女人,原本也沒有那麼講究,平常乾活哪個時候不是一身汗水淋漓呢!
然而和自己的老板待在一起,她就很想乾乾淨淨的,最少身上不能有味道。
她想洗個澡,可是條件不允許。
船艙下麵雖然有個洗手間,但空間太小了,實在無法安裝淋浴設備,功能僅限於方便所用。
嚴初九見她一邊摘著黏在衣服上的魚鱗,不時還嗅嗅身上,這就體貼的問,“嫂子,你是不是想洗個澡?”
葉梓點頭,隨即又歎氣,“想也沒辦法啊!用海水洗的話,越洗身上越黏的。水箱裡的淡水,咱們還是留著用吧,洗澡太浪費了。”
嚴初九笑了笑,“想的話,我肯定有辦法。”
葉梓疑惑的問,“你有什麼辦法?”
嚴初九笑意不減,“你等著洗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