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嚴初九都覺得黃湘兒像一個人。
隻是像誰,他又始終想不起來。
直到這會兒,他才驟然間發現,原來黃湘兒像他的一位老師。
名字叫彩花,姓氏就不說了,有地域嫌疑。
嚴初九上彩花老師的課,每一節都很認真,內容也幾乎都記得。
有一堂課,彩花老師就是像黃湘兒這樣站在洗手台前,教一群學生怎麼做魚生料理。
不過那些學生都無心向學,一直在她背後搞小動作,一點也不認真上課。
嚴初九以前是個好學生,現在也循規蹈矩的做人,因此並沒有進去搗亂。
哪怕隱隱感覺黃湘兒很希望他進去幫忙的樣子。
“嬸兒,那些魚你等下再處理吧,先出來把我們的事弄完再說!”
黃湘兒默歎口氣,她之所以不出去,自然是覺得客廳不合適。
廚房就沒關係,外麵看不見,裡麵卻能瞻前顧後。
有人來了,自己完全可以說嚴初九來修……不,說保權想吃魚了,他送魚過來的。
反正隻要不被抓住把柄,隨便怎麼編都行。
這種事情她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但在村裡已經看過不少,都看出經驗來了。
例如那個嚴芬英,有一次她和黃德發被她老公堵在她家的漁船上,她還說村長為了排除安全隱患,親自上船檢查呢!
……
嚴初九見黃湘兒仍不回應,又催促,“嬸兒,你倒是快出來啊!”
黃湘兒欲哭無淚,一定要這樣不背人嗎?
在嚴初九再三催促之下,黃湘兒隻能回到客廳,心裡也已經做好艱苦的準備。
誰知嚴初九卻說,“嬸兒,你那個事兒,我已經跟我小姨商量過了。”
“啊!?”黃湘兒吃驚得不行,“你,真跟她說了?”
嚴初九點頭,“當然,這事她才是主要勞動力,不跟她商量怎麼能行?”
蘇月清才是主要勞動力?
黃湘兒苦笑連連,在她的心目中,蘇月清一直是個冰清玉潔,如雪蓮般高貴的女人,沒想到背地裡竟然也這麼花!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
“那……她怎麼說的?”
“小姨同意了!”
“啊!?”黃湘兒頓時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意思就是我和她一起……”
“沒錯,以後你和小姨一起乾活,什麼事都要聽她的,她讓你怎樣,你就怎樣!”
黃湘兒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信息量不止大,而且好混亂。
她覺得自己要好好緩一緩。
嚴初九接著又說,“工錢每天一百塊,早上八點開始,到下午五點半!”
噝~~
黃湘兒聽得倒吸一口涼氣,完全驚呆了!
錢多少是其次,關鍵是這個工時!
她眥目欲裂的問,“工作時間這麼長啊?”
“時間確實有點長,但這些活你在家裡應該經常乾,不會感覺很累的!”
黃湘兒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平時在家很少乾活的,你權叔他……”
嚴初九打斷她,“嬸兒,我知道權叔心疼你,平時不舍得讓你乾活,可你不能真的就躺平擺爛吧,還是要動起來的,生命在於運動這句話你應該聽過!”
黃湘兒滿臉苦色,“可是,可是要工作這麼長時間,我……”
“也不會讓你從早忙到晚的嘛,還是會休息,中午也管你飯呢!”
黃湘兒弱弱的問,“你,你確定你能行?”
“我當然行!”嚴初九下意識的應一句,然後就感覺不對,“嬸兒,你搞錯了,我行不行沒關係,你才是關鍵!”
黃湘兒苦笑,“初九,我……考慮一下好嗎?”
“當然可以,我又不是那麼霸道的人,不會強買強賣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家乾活,你要確定可以,明天八點鐘就準時到我家去。”
黃湘兒沒吱聲,暗裡則是苦歎連連,說是沒那麼霸道,可話裡話外的意思自己聽不明白嗎?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嚴初九又補充,“嬸兒,這事你最好和權叔商量一下,當然,你要覺得不好開口,我來跟他說也行。”
黃湘兒愕然,“你跟他說?”
“對,我跟他好好說一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應該會同意你出去乾活,畢竟你還年輕,能掙錢!”
這是要威脅我家保權?
黃湘兒頓時慌了,“彆彆彆,我跟他說,等他明天去完尾坑村回來我就跟他說!”
嚴初九聽得心中一動,尾坑村不就是許世冠所在的村子嗎?
周保權去那邊的話,正好讓他把辣椒帶回來,省得許世冠專門找人送來了。
嚴初九忙問,“嬸兒,權叔去尾坑村乾嘛?”
黃湘兒如實相告,“今晚黃德發把我們他這一房比較親的,全都叫過去祠堂了,說是明天去尾坑村的一個莊園,每家每戶最少出一個男的!”
莊園?
許世冠在那兒就有一個大莊園!
嚴初九終於警醒了起來,“嬸兒,到底是什麼事情?”
“黃德發說得很含糊,就說有事要自家人去撐撐場麵,去就給六十塊錢,來回有車接送!不過……”
嚴初九忙問,“不過什麼?”
“不過我覺得這事不是那麼簡單,這六十塊錢不是那麼好拿!”
嚴初九也同樣有這種感覺,“所以你拒絕了?”
“我也想拒絕,可是我哪敢啊,黃德發說了,要是誰家沒有人去,以後這家人婚喪嫁娶,村裡一概不管。”
嚴初九聽得恍然大悟,難怪村裡姓黃的看起來那麼團結,打了一個黃家人,像是捅了整個黃蜂窩,原來黃德發有鋼鐵手腕。
“我原本打算硬著頭皮去的,可他們說女的不行,沒辦法,隻好讓保權去了!”
嚴初九疑惑的問,“所以現在權叔是去尾坑村了?”
黃湘兒搖頭,“不,他今晚在白沙村那邊給彆人守船,明天上午還要幫人洗船,然後中午才跟他們去尾坑村,估摸要下午才回家!要不你就今晚……”
嚴初九打斷她的話,“嬸兒,你幫我打探清楚他們去尾坑村到底因為什麼事情,找誰,要乾嘛!”
黃湘兒看看時間,發現已經是十點了。
“現在人都睡了,要問也得明天才行,我問到了第一時間告訴你!”
嚴初九感激的說,“好,我先謝謝嬸兒了!”
黃湘兒撇了撇嘴,忍不住冒出一句,“真謝我,就彆讓我去你家乾活呀!”
嚴初九疑惑的問,“嬸兒,你真不想給我乾活?”
麵對嚴初九那仿佛能透穿自己的眼神,黃湘兒又扛不住了。
“我,我也不是不想,就,就是感覺怪難為情的……”
嚴初九以為她是覺得鄰居做的好好的,突然間變成主顧的雇傭關係,所以很難接受。
對此,他也表示理解,於是開導她說,“嬸兒,沒事的,有了這層關係,我們兩家以後就更親近了。”
黃湘兒哭笑不得,心說親你個鬼,我雖然讀得書少,可也知道自古奸情出人命的道理!
嚴初九把事情說完後,也沒多逗留,徑直回家了。
黃湘兒見他就這樣走了,心裡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有些失落之感。
……
嚴初九回家後,仍在忙活的蘇月清就問他,“你黃嬸怎麼說的?”
“她說要跟權叔商量一下,然後才答複我們!”
蘇月清點點頭,“希望她同意吧,這樣就可以把那塊地讓給咱們種的情分還上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
“那你趕緊洗洗睡去吧,不是說半夜還趕海嗎?”
大退潮雖然過了,但嚴初九還是想繼續趕半夜那一趟潮水,今天中午就已經跟小姨報備過了了。
“對了,一會兒你睡覺把這風扇也拿去!”
家裡沒裝空調,隻有兩台風扇,蘇月清房間那台昨晚壞了,這台是從嚴初九房間拿出來的。
這麼熱的天,沒風扇就像煎油一樣,很難睡得著的。
誰知嚴初九卻說,“這台風扇傷了我的心,我不想用它了!”
“什麼?”蘇月清聽得一頭霧水,“一個破風扇能傷你的心?”
嚴初九哼哼,“那晚我問它,風扇風扇,我帥不帥?”
蘇月清疑問,“它回答你了?”
“沒有,但它搖了一整夜的頭!”
蘇月清愣了下,然後“噗”一聲笑噴了,花枝亂顫,好不養眼。
嚴初九居高臨下的看了眼,沒敢繼續看,眼睛要瞎的,趕緊洗澡去了。
其實風扇傷什麼心的就是鬼話,隻是借著插科打諢,把風扇留給小姨而已。
洗完澡後正準備休息,電話響了起來,發現來電是李美琪,於是就接聽。
“向凹凸,出來碼頭呀!”
“呃?”
“呃什麼呃,快點呀,我一個人有點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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