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機關地道裡,有藍色的冥蟲提供溫暖的光亮。
阿九倒是再想帶著楚禾一起“玩”,不過再往前麵走一路無事,未曾出現危險的機關等著要人命。
他牽著楚禾的手,微微抿唇,不大高興。
那個金爺做機關也不舍得成本似的,多布置一些機關多好?
楚禾卻不覺得失望,她的精神還很亢奮,一路上跟著阿九蹦蹦跳跳的,“阿九,也許那個金爺說的投毒的事情是真的,我們要快點想辦法在子夜之前出去告訴大家這個消息呢。”
阿九倒是不急,在昏暗的環境裡如履平地,好似閒庭信步。
楚禾晃了晃他的手,“阿九。”
阿九興致不高的道:“好吧。”
眼前是一條岔道,楚禾是最怕做這種選擇的,再抬頭一看,少年無聊的摳著短笛,悶悶不樂。
楚禾醞釀了一會兒情緒,又清清嗓子,隨後雙手捧臉,很是激動,“剛剛阿九帶著我飛了好久,躲過了那麼多的機關,阿九好厲害,一定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了吧!隻要有阿九在,我們一定可以很快走出去的,對嗎!”
女孩漂亮的眼裡滿是不做假的崇拜,那麼的熱戀與喜歡,仿佛是恨不得把他當成一塊美味的糕點給吃了。
阿九頓時抬起眉眼,揚起下頜,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得意,卻又故意板著點臉:“那是自然,這點小小的機關暗道,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楚禾雙手合十,眼裡閃閃亮亮,“哇,阿九好棒!”
她對他就是有一種十分奇特的信任。
阿九在這沒有上限的吹捧中,漸漸的心神蕩漾,仿佛在她的眼裡,就算這個世界上就算有再多的難題,隻要有他在的話,一切都一定能迎刃而解。
他忽然有了無窮的乾勁,彎下腰來,食指抵在楚禾唇間,輕輕的發出聲音,“噓——”
楚禾屏住呼吸,徹底安靜。
阿九再拿起楚禾的一縷黑發放在空中,空氣裡有著細微的流動,幅度極小,卻還是能讓阿九捕捉到她發尾飄動的軌跡。
“走這邊。”
阿九牽上楚禾的手,帶著她走了左邊的通道。
當他們踏進去的那一刻,窄道兩側的火把不知被什麼機關引燃,橙紅火光瞬間驅散黑暗,發著微光的冥蟲自然散去,藏身在了不知名的角落裡。
楚禾眼尖,“前麵有個房間!”
阿九道:“進去看看?”
楚禾點點頭。
推開房間的門,裡麵的燭火同樣被點燃,照亮了室內的一切擺設,人影憧憧,陰森恐怖。
也就是在這一瞬,楚禾被嚇了一跳,被阿九攬進了懷裡。
“是鬼!”
阿九輕輕的笑,拍了拍她的後背,“阿禾膽子真小,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鬼?”
楚禾抓著那柔軟的白發擋在眼前,鼓起勇氣,抬起頭,透過發縫,看清了那些人影都是紙人。
紙人都穿著鮮豔的紅衣,說是紅衣,更像是被鮮血染紅的衣服。
它們僵硬的臉上畫著歪斜的眉眼,燭光掃過的時候,影子在牆上晃得厲害,倒真有幾分鬼魅的模樣。
而這些紙人姿態不一,或坐或立,還有躺在床上的,宛若熟睡。
楚禾漸漸的緩過來,放下了白色的長發,“這裡怎麼會有如此多的紙人?”
阿九掃了一眼,似笑非笑,“許是有人童心未泯,喜歡玩過家家吧。”
楚禾往前走了兩步,還是覺得四處可見的紙人陰森森的,又退了回來,抓住了阿九的手,拉著他陪自己往前,才有了膽子觀察周圍的情況。
阿九微微歪頭,看著被自己握住的手,楚禾的指尖還帶著點冰涼,卻攥得很緊,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他喉間低低地笑了聲,沒說什麼,隻任由她拉著,腳步配合著她的速度慢慢挪動。
她真的很慫,偏偏又好奇心滿滿。
還真是傻的可愛。
楚禾的目光落在那些紙人腳踝處,“它們的腳上都被鐵鏈鎖住了!”
隻是紙人而已,偏偏用金屬做的鐵鏈鎖住雙腳,冷冷的金屬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像是把紙人牢牢鎖在原地。
楚禾才放鬆不久的身體又一次緊繃,下意識往阿九身邊靠得更近,連帶著拉著他的手也更用力了些。
她疑惑,“為什麼呢?”
“聽說有一種惡毒的蠱術,名為囚魂,就像這樣做一個紙人,塗上那人死後的血,就能把他的靈魂囚禁在紙人的軀殼裡。”
“阿禾……”
少年壓低了的嗓音在她耳邊回響,“或許這些紙人裡麵就有冤魂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們呢?你猜他們會不會想找個替死鬼?”
話落,他輕輕的在她耳旁吹了口氣,像是有陰兵過境。
楚禾渾身一抖,嚷著跳了起來,“我不要當替死鬼!”
阿九眉眼彎彎,先一步朝著她的方向張開了手,等著佳人入懷。
卻是“砰”的一聲,楚禾那一拳頭剛好砸中了他的臉,“給我滾!”
阿九捂著自己的半邊臉,麵無表情。
楚禾恢複冷靜,看看他那白淨的麵容上隱約可見的青痕,又看看自己的拳頭,慢慢把手藏在背後,煞有其事的道:
“不是我動的手,是鬼動的。”
阿九:“哦。”
楚禾心虛的背過身,搓搓自己的拳頭,暗道一句:乾得好!
不過,她覺得阿九說的那句“過家家”很有道理。
桌子兩旁坐著的是兩個老者,老翁在喝茶,老嫗在縫補衣服,站在他們背後的,應當是兩個端茶倒水的丫鬟。
而在另一邊的床上睡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年輕的父母守在床邊,繪筆畫出來的扭曲的五官,隱約看得出來他們是在笑。
這對夫妻靠在一起似是在輕輕低語,十分恩愛。
但在窗下的角落裡,搖籃裡還躺著一個孩子,他更小,也更需要照顧,可所有大人的目光都沒有放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他與這個家庭格格不入,所有的人都不喜歡他。
這個屋子裡一塵不染,應該是有人經常會過來。
而一眼看上去應該是溫馨的家人和睦之景,除了人,屋子四周的牆壁有鮮血飛濺留下來的痕跡,地板上更是血跡斑駁。
楚禾感覺到了一種沉悶的殺伐之氣,她慢慢的退到阿九身邊,抓住了他的衣角。
“這裡……好像是發生過屠殺的慘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