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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靜石持劍出現在薑望原本在的位置。
他嘴角微微上揚。
虛空一步踏出。
薑望的後衣領就被他一把抓住。
但薑望反應也很快,飛速擰身,一拳砸出。
裴靜石以劍格擋,砰的一聲,倒飛回去。
薑望再次往前疾掠逃命。
然而裴靜石揮手一道劍氣,直接穿破了數層虛空,瞬間臨近薑望。
他咬著牙,迅速側身避開,頃刻轉了方向,遁入另一層虛空裡。
回到神國裡得以喘息的夜遊神趕忙說道:“他要殺我!”
薑望沉著臉說道:“他想得到你的果位,你不給,便隻有殺了你最簡單。”
這個解釋是很容易想到的。
但想不通的是,裴靜石要正神的果位做什麼。
這與他想開辟飛升之路似乎沒什麼關係吧?
至少薑望想不明白。
畢竟正神的果位怎麼可能重塑已斷絕的飛升路?
但不論裴靜石的目的是什麼,他忽然有這樣的舉動,實在給薑望造成了巨大的麻煩,就算能逃脫,看裴靜石的架勢,薑望估摸著自己怕是難全身而退。
前麵還有陳景淮的問題等著,他要再重傷的話,那可就沒得玩了。
現在隻能避其鋒芒。
他想逃回人間。
到時候裴靜石再動手,若危及整個琅嬛,曹崇凜是必然會出麵的。
但裴靜石也知道這一點,他顯然沒有在這個時候與曹崇凜打一架的意思,所以揮劍迸出無數道劍意,把外圍的虛空層層打穿,堵死了薑望回人間的路。
薑望見此倒也乾脆,直接轉向,朝著涇渭之地在的位置遁去。
瞬間就跨越了無數的虛空。
而下一刻,裴靜石忽然出現在了他前麵。
薑望毫不猶豫揮刀斬擊。
刀劍再次撞擊。
結果如出一轍。
薑望吐著血跌落更下位的虛空。
涇渭之地是在無儘虛空的深處,因為是錨點,隻要明確位置,不到處亂跑,相當於是直線,就不會迷失方向。
雖然薑望還沒到涇渭之地,卻也已不在虛空的外圍。
縱使薑望很注意這一點,在下墜的時候及時止住身形,並未徹底迷失,但裴靜石的再次來襲,很快就打亂了薑望的視野以及感知。
最後處在哪一層虛空,薑望也已無從得知。
他的臉色無比難看。
事到如今,隻能先擺脫裴靜石,再找出路了。
反正已經迷失了,倒是更簡單了。
薑望開始毫無方向的亂跑。
裴靜石又不是仙,薑望不覺得他能無視虛空的亂象。
隨著到處瞎竄,薑望再次遁入某一層虛空,裴靜石也不見了蹤影,沒能跟上來。
薑望鬆了口氣的同時,亦是頭疼萬分。
他現在隻能無頭蒼蠅的找出路,還得防止不小心再撞見裴靜石。
薑望的心裡是急切的。
尤其在某一刻,他很清晰感知到自己留在神都的第一類真性被抹殺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陳景淮做的。
哪怕第一類真性也有與他幾乎對等的力量,曹崇凜若是不出手,以陳景淮能拿出來的力量,絕對很難輕易將其滅殺,但事實已擺在眼前。
薑望能想到陳景淮的行動必然不是那麼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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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阿姐沒有跟在旁邊,但畢竟在神都裡。
除非阿姐隻是看著,否則陳景淮有能力滅殺第一類真性,也不會這麼快做到。
阿姐是有秘密,但薑望心裡還是信任她的。
何況烏啼城主也在神都。
如果是阿姐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就隻能證明陳景淮還擁有他不了解的底牌。
薑望現在更擔心的是甘梨。
畢竟神都的情況不明,薑望未作多想,乾脆借著此前在甘梨身上留下的氣息,把他直接隔空拽入到了神國裡。
薑望倒是有嘗試借著這道氣息反向回人間,可惜失敗了。
他隻能繼續尋找出路,同時意識控製著神國裡的第二類真性,出現在正一臉懵的甘梨麵前,說道:“這裡很安全,我想問神都裡出了什麼事?”
甘梨有些驚魂未定,見到薑望後,他才長出了口氣,說道:“剛才差一點我就死了,沒想到陳景淮現在居然瘋狂至此。”
薑望皺眉。
看來是自己剛才的決定夠及時,要是慢一步,甘梨就已經被陳景淮給殺了。
“堅決果斷一麵的陳景淮要比以前更狠辣了,雖然他也在意仁德之名,但相對來說,沒那麼重,或者說,他不會因此被束縛。”
“我很難想象他居然為了對付我,把張首輔給踢下去了,我能明白張首輔自己請辭的原因,更能想到此刻的張首輔怕是對他失望至極。”
甘梨撫著額頭說道:“神都在表麵看起來還算正常,暗地裡已是人人自危,因為陳景淮雖是打了掩護,沒有完全明目張膽,可事實上,也不遑多讓了。”
“陳符荼以及陳重錦也都徹底偃旗息鼓,誰都不敢在這時候冒頭。”
“張首輔請辭一事,長公主倒是有特意入宮,我不知她與陳景淮說了什麼,但以往隻要不過分,甚至有些過分的事,長公主說話了,陳景淮都會同意。”
“可這次......”甘梨沉著臉說道:“長公主的話在陳景淮的麵前也不管用了。”
薑望能想到,陳景淮的態度是相當堅決的,他此時要做什麼,誰都攔不住。
“我在神都的真性是怎麼被抹殺的?陳景淮隨後直接就要殺你?”
甘梨說道:“他嫁禍我勾結王淳聖攔殺張首輔一事,雖暫時被擱淺,但這個嫌疑是擺不脫的,因此我被下了三司的詔獄,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我。”
“你的真性是如何被抹滅,我在詔獄裡無從得知,也沒聽見外麵有什麼大的動靜,是陳景淮的人到了詔獄,要殺我的時候,我就忽然來到你麵前了。”
甘梨打量著周圍,問道:“你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他上次被薑望收入神國是昏迷的狀態,這次清醒著,而且乍一看,神國與外界也沒什麼區彆,畢竟山脈河川的範圍已經很廣,幾乎比整個苦檀還要遼闊。
但其實區彆又很明顯。
因為神國裡是沒有黑夜與白晝在輪轉的。
第二類真性以及尚未完全複蘇的第三類真性,就仿若日月同輝般懸掛天上,在山脈河川的範圍裡是白晝,在外的混沌又如黑夜,涇渭分明。
這是一眼就能看到的明顯問題。
但甘梨自然不可能直接想到神國,他也壓根沒見過神國,更彆說神國裡麵的場景了,他隻覺得此地尤為奇異,不禁歎為觀止。
薑望對此搪塞了幾句,甘梨在詔獄裡,對阿姐以及烏啼城主的動向也無從得知,眼下還是抓緊時間逃出無儘虛空才是最關鍵的,就揮手讓甘梨暫且沉睡。
他隨即喚出了第二類真性以及雪姬,分頭找出路。
有神國的鏈接,隻要二者沒有跑出無法鎖定的範圍,就能隨時召回神國。
但薑望不知道的是,在裴靜石出手的時候,神都裡的曹崇凜就第一時間察覺到。
此刻也來到了無儘虛空裡。
因為在外人看來,裴靜石的舉動確實很奇怪。
曹崇凜也很難完全不在意。
陳景淮要做什麼是陳景淮的事,燭神有可能還活著這件事就已經讓曹崇凜很頭疼了,尤其他花費了那麼多時間,也特地去問過城隍,都依舊沒有頭緒。
曹崇凜會幫著陳景淮做一些事,但他是不會綁在陳景淮身上的。
他願意,陳景淮才能找他幫忙,他不願意,陳景淮也就隻是個皇帝罷了。
對他來說,這個位置誰都能做。
陳景淮最近的舉動會有什麼隱患,曹崇凜最清楚不過。
曹崇凜一直以來保的都是大隋,隋高祖的大隋,不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他正好借著裴靜石的事躲個清靜。
但遁入無儘虛空後,沒能找到裴靜石、薑望的身影,曹崇凜就意識到這兩個人是去了更深處,他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就也去了深空地界。
曹崇凜比薑望更快的碰見了裴靜石。
他們各自撕裂一層虛空,正好麵對麵看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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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崇凜微微眯眼說道:“是追丟了薑望?”
裴靜石笑道:“你怎麼沒想有可能是我已經殺了他呢。”
曹崇凜說道:“若是如此,你何必還在這裡兜兜轉轉,以你的能力,深空也難困得住吧,畢竟是人間劍聖裴靜石啊。”
世間的大物誤入深空地界也會迷失,但這似乎沒有包括裴靜石。
而曹崇凜能沒有多猶豫地就跟過來,更能說明同樣的問題。
但不迷失是一回事,在無儘且亂象遍布的深空裡,感知是毫無用武之地的,縱然裴靜石仍能感知,卻也是受限的,薑望跑出感知的範圍外,找起來依舊麻煩。
裴靜石對此隻是輕笑一聲。
曹崇凜說道:“你的目標是神,並非薑望吧,我很好奇,你實際想要的是什麼?”
裴靜石說道:“那就不關你的事了,反正來都來了,就與我一塊找到薑望,他萬一逃不出去,就會被困死在深空裡,這便不好了。”
曹崇凜說道:“講得好像你正在救他似的。”
裴靜石笑道:“我是在救他,這跟先前我做了什麼並不衝突。”
曹崇凜說道:“那就分頭去找吧。”
兩人在不同的方向,撕裂虛空消失不見。
薑望仍在兜兜轉轉,毫無方向。
第二類真性、雪姬又不敢跑出很遠,免得三方的鏈接斷掉。
所以他們是分出三個不同的方向,但是一直往前推進的。
或者說,薑望認為在往前,可實際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往前,就不一定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薑望才遁入了一層虛空。
迎麵卻有一道雷電劈了過來。
幸好薑望反應很及時的避開。
在深空裡,這樣的情況倒是很常見。
那很簡單的一道雷電,縱是大物,若毫無防備,也得瞬間丟掉小半條命。
所以在深空地界,不僅要找出路,神經也得一直緊繃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無葬身之地,長此以往下去,就算人沒事,精神也會出問題。
何況雷電隻是其中一種亂象。
危險是千變萬化且無處不在的。
持續釋放著炁來防禦,自能規避風險,但前提是能很快找到出路,否則等炁耗儘,在無儘虛空裡尤其深空地界,炁的恢複是極為緩慢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到時候就更危險了。
薑望有神國在,倒還好,但也沒有因此就無所謂的去消耗炁。
此時此刻,薑望說不急是假的。
他把第二類真性及雪姬召了回來。
“咱們現在跑來跑去也隻是碰運氣,無儘虛空的深處就真的沒有能直接回人間的路麼?”
薑望在問神國裡正養傷的夜遊神。
夜遊神說道:“無儘虛空是一直就存在的,但深空地界的許多空間都是因為當年燭神降臨給撕裂出來的,就像城隍說的,多維壁壘被打破,雖有青冥帝及時修補,可虛空的錯漏沒有得到完全補缺,以前是肯定有路的,現在就不好說了。”
薑望揉著眉心說道:“所以真就隻能碰運氣去找出路了?”
夜遊神說道:“除非你的修為更強,要比現在強很多,才能削弱深空的亂象,更能恢複感知的力量,可以明確方位,不至於在這裡成為‘睜眼瞎’。”
薑望聞言,瞥了眼神國裡正在複蘇的下濁之炁。
隻要再殺一次,再汲取一次養分,先不提能提升多少修為,他的傷勢必然能夠痊愈。
根據前麵的經驗看,或許是因為被困在神國裡,下濁之炁的複蘇少了更多炁的滋養,被薑望殺過一回後,再次複蘇的進程也變慢了些。
薑望乾脆直接給下濁之炁輸送炁,協助祂更快複蘇。
以前熒惑是可以借著神國裡的神性恢複力量的,薑望想著下濁之炁應該也可以,但恢複力量、加快複蘇看起來是一回事,其實是兩回事。
要是讓下濁之炁持續的得到更多力量,有朝一日,薑望覺得必然會困不住祂。
所以他沒敢讓下濁之炁直接接觸神國的神性。
但此一時彼一時,為了更快再殺祂一次,必然得先給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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