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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生辰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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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涼意頗盛。
山野裡肅殺氣味濃。
火堆中劈啪作響,濺出大團火星子,架在上麵脫毛開膛的野兔表麵也已金黃,滋滋滴油。
韓偃平靜望著對麵的李浮生,說道:「你是以個人身份來的琅嬛,還是以山澤的身份?如果山澤想在琅嬛做什麼,奉勸你們還是放棄吧。」
李浮生挑眉說道:「你彆管我以什麼身份,此次天下妖患,我們山澤也是出了力的,在各境裡都在幫忙降妖除魔,反而琅嬛根本沒什麼妖患,卻未見琅嬛救援他境,這很難說得過去吧。」
韓偃如實道:「神都在琅嬛,而且琅嬛境內的妖怪隻會比彆境更多,看似無所為,其實有所為,琅嬛力量的衰弱,會給予潛藏的妖怪可乘之機,若琅嬛出了事,問題才是更大的。」
李浮生頓了片刻,驀然道:「有國師曹崇凜和驍菓統領黃小巢在,哪怕其餘的神都高手儘出,琅嬛潛藏的妖怪也做不成什麼事吧?」
韓偃說道:「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李浮生嗤笑道:「我也懶得想這些彎彎繞繞,聽聞韓兄破境,黃庭炁的恢複速度異於常人,之前無緣見麵,這次正好,想向韓兄討教一二。」
韓偃搖頭說道:「你未破境,再打就不會像上回那樣,哪怕我收著力,你也無法奈何我分毫,打起來便一點意思沒有。」
李浮生皺眉道:「瞧不起我?」
韓偃說道:「未有此般想法,隻是修為相差懸殊,我施展不開,你近不了身,兩者皆不痛快,我若認真回擊,你即刻便敗,所以何必要打?」
李浮生不屑道:「雖然我不認同,但確實差著境界,那就等我破境,便去神都當眾挑戰你。」
韓偃稍微沉默,說道:「你是山澤裡身份最明晰的,若在神都露麵,青玄署可不會再放你離開。」
李浮生說道:「那就不用韓兄替我擔心了,反正這一架,我打定了。」
韓偃點頭說道:「但得排隊,入冬後,溫暮白會來。」
李浮生挑眉道:「怎麼挑戰你還要排隊的?那個溫暮白年年挑戰,他都不膩麼?」
韓偃平靜說道:「我是有些膩了。」
李浮生愣了一下,隨即好笑說道:「看來你根本沒把溫暮白放在眼裡啊,那家夥也是真可憐,將你視為此生最大的對手,結果這個對手眼裡完全沒有他,還覺得他很煩。」
韓偃說道:「並非不放在眼裡,溫暮白的資質很高,與我也相差無幾,雖然他每次都差一點,但都能很快追上,甚至超越。」
「這次來,自然是已破境,有了很大信心,所以才會隻提前通知我一人,可年年打,打來打去,還是那些事,難免會覺得膩。」
李浮生奇怪道:「有奈何海相隔,隋覃存在時間差,你們是怎麼及時聯係的?」
韓偃說道:「你們山澤之間的溝通,除了某些特殊法門,也會有法器輔助吧,尤其是普通成員。」
沒等李浮生回答,韓偃接著說道:「品秩再高的法器,都有範圍限製,何況大隋疆域遼闊,奈何海之廣亦不止千萬裡,再有西覃疆土,如此距離,法器便完全派不上用場。」
「但隻要法器品秩夠高,再以精血引之,配上足夠強大的神魂,便能無視距離,甚至跨越奈何海氣場的阻撓,凡人以及修為境界低者做不到,哪怕是澡雪境。」
「以往溫暮白沒有直接與我溝通,是因為做不到,也從未請彆人幫忙,現在能做到,便足以證明他現在的修為。」
李浮生聞言剛剛張口要說些什麼,韓偃又道:「因此,隋覃雙方想安排暗子,借此及時溝通的難度很大,除非暗子的修為已達澡雪巔峰甚至更高。」
「但拿這樣的人當暗子用,且不說暴殄天物,怕也沒人會願意。」
李浮生啞口無言。
暗想韓偃是真會舉一反三,甚至直接搶答,固然省事,可他想到的問題說不出口,實在難受。
韓偃看了眼已經快被烤焦的野兔,沒有提醒,說道:「不管山澤有沒有想在琅嬛做什麼事,你若大搖大擺毫無隱藏的在琅嬛行走,很快就會被認出來。」
李浮生心不在焉道:「無所謂。」
韓偃說道:「那我就在神都等著你,如果你不是需要好幾年才能破境的話。」
李浮生當即怫然道:「瞧不起誰呢!我說破就能破!」
韓偃沒有回應,平地起風,轉眼消失不見。
李浮生在原地沉默許久,才嘖了一聲,嘀咕道:「娘的,話說大了。」
梁良突兀出現,半睜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說道:「沒信心破境打贏他?」
李浮生沒有反駁。
他當然不是沒信心,而是破境對他來說太難。
想用原來的辦法,條件不夠,至於另尋辦法,其實他從未停止。
但連柳翩都沒能做到,何況是他。
至少柳翩做到了氣海生神,有了一定基礎,他可是半點基礎都沒有。
想要替換兩股氣,他就得先自廢修為,這當然是很難下定決心的,而且但凡出了意外,就真成了廢人,倒不如破不了境,起碼有一定實力在。
不知李浮生在想什麼的梁良覺得很意外。
以他對李浮生的了解,基本是天不怕地不怕。
就算那個人是韓偃,也不至於沒信心到這種程度吧?
見李浮生沉默不語,麵露難色。
梁良眼睛睜大了些。
他看向火堆,突然說道:「兔子燒成炭了。」
「......」
......
神都,某處府宅裡。
陳重錦正在悠哉鬥著蛐蛐。
宰相從外麵回來,揖手說道:「殿下,明日便是太子生辰,已確定陛下不會出席,宴會是在潛龍殿舉辦,一切皆有太子做主。」
「除了皇後娘娘以及幾位貴妃娘娘外,並未宴請大臣,隻是邀請了這些大臣家裡年輕一輩,而且太子也請了薑望。」
陳重錦微微挑眉說道:「畢竟是儲君的生辰,無論是否明確站隊,都該到場,他這是不想讓某些人為難,便誰都不請?」
宰相說道:「陛下言及讓太子做主,想怎麼來都行,他弄成神都權貴年輕一輩的聚會,看似隻是純粹的生辰宴,但應該是沒有那麼簡單的,宴請的人裡麵除了薑望,還有首輔長孫。」
陳重錦笑著說道:「真是上上下下直接一鍋端啊。」
宰相猶豫道:「殿下也是要去的,否則會被說沒規矩。」
陳重錦淡淡說道:「那自然是要去的,還得給他奉上大禮才行。」
宰相低聲道:「還有件事,我見太子麾下的人去了教坊司,等人離開後,悄悄打探,原是特地邀請了紅袖姑娘明日戌時入宮表演。」
「雖然太子發話,以前的紅袖姑娘也無法拒絕,可現在,要說與薑望沒關係,似乎並不可信。」
陳重錦撫掌笑道:「有意思。」
宰相皺眉說道:「我素來不喜薑望,殿下是清楚的,總覺得他不可能為殿下所用,而且巴守死在薑望手裡,哪怕把鍋扔給了太子,隻要薑望提及,這件事就很容易敗露。」
陳重錦略微沉吟,說道:「薑望為何殺死巴守,至今沒有弄明白,若巴守隻是得罪了他,就算知道巴守並非陳
符荼的人,事情過去那麼久,也未必能生出什麼事端,就怕陳符荼借此搞事。」
「對了,之前苦檀那邊有消息說,北闃梁城出了妖患,申屠一族閉門不出,族裡贅婿更是勾結妖怪,因此薑望屠了申屠滿門,我記得驍菓軍某個都尉,就是申屠一族的人吧?」
宰相點頭說道:「申屠司是與申屠一族族長平輩,但因為他們族裡亂得很,所以兩人年紀相差甚大,申屠司是那一輩裡年紀最小的,也有最有天賦的,目前在左郎將何輔麝麾下任都尉一職。」
陳重錦若有所思道:「何郎將在磐門,所以神都驍菓軍左衛府應該是這個申屠司代掌的吧?」
「申屠一族勾結妖怪,由北闃梁城鎮守將其罪行一一奏報神守閣,最終是怎麼處理的?申屠司沒有受到影響?」
宰相說道:「好像申屠司功績夠高,而且何郎將不管事,又被陛下譴去磐門鎮守,左衛府皆有申屠司統轄,整得有模有樣,何況申屠司入神都多年,很久沒回過梁城,僅是罰了幾年俸祿。」
陳重錦笑道:「但申屠司也應該清楚申屠一族是被薑望覆滅的吧?」
宰相驚訝道:「殿下莫非是想?」
陳重錦鬥著蛐蛐,麵色平靜說道:「有巴守這個不穩定因素在,我怎麼可能再對薑望做什麼,而且現在也不好說薑望會不會在我手下做事,我隻是記得申屠司好像跟陳符荼有些親近。」
宰相想了想,揖手道:「屬下明白該怎麼做了。」
隨即又問道:「要不要直接告訴薑望申屠司的事?」
陳重錦擺手道:「不急,那樣顯得太刻意。」
他見罐裡兩隻蛐蛐不再相鬥,隔著很遠貼壁不動,便伸手蓋住罐口,直接把罐子連同兩隻蛐蛐震成粉末,無趣般往椅子上一攤,笑著說道:「這次生辰宴應該會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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