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劉德全朝著離去的轎車連開數槍,狠狠啐了一口:"他娘的!"
這次沒能將李群留下,回去免不了要挨站長的訓斥。
他轉身看向碼頭方向,殘餘的76號特務早已潰不成軍,有的跪地投降,有的抱頭鼠竄,還有一些頑固分子還在負隅頑抗。
"速戰速決!"劉德全一揮手,帶著十幾名行動隊員迅速投入最後的清剿。
數百米外,一棟三層洋房的屋頂上,蘇曼卿緩緩鬆開扣在扳機上的食指。
她望著那輛漸行漸遠的轎車,不甘心地咬著嘴唇:"要是他在,絕不會失手。"
正在拆卸毛瑟狙擊槍的郭奇頭也不抬:“幾百米外的移動靶,還是防彈轎車,就算他來也未必能得手。"
"至少能解決那個下車的人!"蘇曼卿仍不死心。
郭奇看了眼蘇曼卿,不想和她爭辯什麼,麻利地收起槍械:"巡捕房的人快到了,我們得馬上撤。"
詹台明今天要去周佛海處述職,這次狙殺任務隻能由蘇曼卿負責。
作為揚子舞廳的歌女,她白天的活動反倒最不引人注目。
此時,距離十六鋪碼頭兩百多米的麥蘭巡捕房內,探長鐵林指間的香煙一根接一根地燃著。
窗外的槍聲越來越密集,儘管天氣寒冷,他的額頭卻不斷滲出冷汗。
桌上的電話突然刺耳地響起,鐵林一把抓起話筒:"是,總探長我明白好的。"
掛斷電話後,他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就在槍戰爆發前,手下的巡捕帶一人突然造訪,給了他一筆錢,並警告他不要多管閒事。
還沒等他問清緣由,外麵就爆發了這場規模空前的槍戰,聽動靜,至少有兩百人參與其中。
整個麥蘭捕房也不過一百多巡捕,哪怕這人不來,他也不敢貿然參與其中。
剛才是總探長的電話,也是讓他不要參與其中。
他太清楚租界當局的態度了,76號近來在法租界橫行無忌,早惹得公董局那幫法國佬不滿。
如今軍統出手教訓,那些法國人怕是樂見其成。
待槍聲徹底平息半小時後,鐵林才整了整製服起身:"叫上弟兄們,咱們也該去收拾殘局了。"
另一邊,轎車衝出包圍圈後,吳四寶正欲駕車返回76號總部,卻被李群厲聲喝止:"調頭!去中央巡捕房!"
吳四寶抹了把嘴角的血跡:"主任,我能撐到76號。"
"蠢貨!周浩怎麼死的你忘了?誰都不敢保證回去的路上,他們還有沒有後手?”
李群咬著牙繼續道:"現在去中央巡捕房最安全,那些法國人不但不敢動我們,還得乖乖把我們交給日本人。"
吳四寶這才恍然大悟,立即調轉車頭。
這次是進入租界進行抓捕,李群不敢大張旗鼓,隻帶了百餘人。如今除他們三人乘坐防彈轎車逃生外,其餘人手全數折損在碼頭。
正如李群所料,若他們繼續前行,不出五百米就會進入穿山甲小組的伏擊圈。
這次,戴春風讓穿山甲小組、毒蠍小組配合上海站一起行動,雖然各方並未接觸,但都有各自負責的環節。
趙天明和陳阿四等人已在預定路口埋伏多時,甚至已經遠遠望見李群的轎車。
就在他們準備動手時,李群的車卻 突然調轉了方向。
陳阿四壓低聲音問道:"組長,咱們是不是暴露了?"
趙天明緊盯著遠去的轎車,沉聲道:"情況不明,先撤離!"
雖然中央巡捕房距碼頭僅兩公裡多,但因前擋風玻璃受損,加上吳四寶受了些內傷,這段路程竟耗費了十幾分鐘。
當那輛彈痕累累的轎車歪歪斜斜地衝進中央巡捕房大院時,二十多名荷槍實彈的巡捕立即圍了上來。
"不許動!"
李群艱難地推開車門,踉蹌著舉起雙手:"我是76號李群,我要尋求庇護。請立即聯係日本領事館,另外,我們有人重傷需要救治。"
巡捕們麵麵相覷,無人敢輕舉妄動。
最終,聽聞消息的金九榮緩步而來:“李主任,法租界不歡迎你們,中央巡捕房更不歡迎你們,請你們立即離開。"
"金爺,"李群擦去嘴角的血跡,露出猙獰的笑容,"要是我死在中央巡捕房門口,您覺得日本人會善罷甘休嗎?"
金九榮早年追隨黃錦榮起家,雖然後者現已退居幕後,卻仍是巡捕房的實際掌控者。
作為黃錦榮的得力助手,金九榮被推至台前,負責處理巡捕房的日常事務。
金九榮眯著眼看著李群:“你下次可不會這麼好運。”
李群嘿嘿笑道:“彼此彼此,你為法國人賣命,我為日本人賣命,各為其主罷了。”
金九榮冷哼一聲,揮手示意手下散開,同時吩咐道:"把人看好了,不要讓他們死在這裡,免得晦氣。"
說罷轉身去辦公室,請示法國佬,最終法租界當局還是通知了日本領事館。
晴氣親自帶人趕到中央巡捕房接人,當看到臉色蒼白的李群等人和那輛布滿彈孔的防彈車時,這位日本特務頭子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李群一行人被緊急送往日本同仁醫院救治,萬浪裡雖然背部中彈,所幸未傷及要害。
但因失血過多,還是進行了長達數小時的搶救。
李群和吳四寶則主要受到爆炸衝擊波造成不同程度的內傷,若不是防彈車體吸收了大部分爆炸威力,兩人恐怕早已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