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行差踏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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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姚失望不已,閉上眼眸。

他錯了。

他一個惡人帶大的孩子,又能夠好到哪裡去呢。

是他害了棠兒。

公孫令也頗為失望,不懂餘棠為何還要垂死掙紮。

他指著地上眼神恐慌的女人,麵色肅穆道,“餘棠。

此人體內有連心蠱,餘姚師叔在這兒,倘若他動手催動連心蠱,你還能狡辯嗎?”

這人,跟餘棠關係匪淺。

餘棠渾身一僵,明亮的眼神瞬間支離破碎。

她看向那個女人,見她眼神躲閃的低下頭,心中頓時猶如刀絞。

“為什麼……”

餘棠喃喃道。

聲音不大,但眾人都是習武之人,清晰分辨出她的聲音。

中年女人知道餘棠是在問她,可她不敢跟餘棠對視,隻能把頭埋低,眼底神色複雜。

餘棠握緊拳頭,衝到中年女人麵前,對她大吼,“為什麼,為什麼要動手。

我不是說了,不準你們亂來嘛。”

公孫令想要阻攔。

可餘棠也僅僅隻是扣著女人的肩膀,凶狠質問。

“現在你們滿意了吧。”餘棠雙目泛紅,死死盯著女人的麵容,聲嘶力竭的大吼,“你們害了這麼多人,還要怎麼樣。”

“我不是你們的傀儡。我是神王穀的人,我怎麼會跟你們這種人扯上關係。”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去死!”

中年女人一愣,下一秒,肚子一痛。

她低頭看去,一把鋒利的匕首插入她腹部,鮮血瞬間湧出。

“餘棠!”公孫令一驚,趕緊將餘棠甩開。

中年女人啊啊幾聲,似害怕,又似氣憤,眼神不解的盯著餘棠。

公孫令見她要說什麼,想了想,給她下巴合上。

“餘棠……”

“我可是你娘……你居然對我下手……”

什麼??

眾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外焦裡嫩,驚詫萬分。

這個女人居然是餘棠的娘?

餘棠跌坐在地,被公孫令的兩個弟子束縛住雙手,苦澀一笑,“你才不是我娘。

我有師父和師兄弟們。

都怪你們橫插一腳,害得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為什麼要認回你們,我為什麼不聽師父的話……”

她的一生,從找到自己的親人開始,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不是變好。

她們利用親情,讓她一步步淪陷,一步步成為邪教的幫凶,也讓她喪失自己原本的自由。

都是圈套,都是算計。

事到如今,她連最後一絲顏麵也徹底消失了。

崔六娘忽然皺眉,這個女人……好像有點眼熟呢。

她再三看去,起身來到她身旁,試探開口,“崔琴琴?”

中年女人猛地一抬頭,麵色因疼痛而扭曲,“你是……”

她瞳孔一震,驚嚇不已。

“崔令絮,哈哈哈,崔令絮,你……哈哈……你居然沒死。”

這麼多年了,她竟然還這般貌美青春。

眾人又是一懵。

什麼情況?

“娘??”謝雲瀾和謝雲荊不解的看向她。

公孫令卻是一清二楚,開口解釋,“這個女人是晉國上一任護珠人,和剛才被殺的那個白袍老者是父女。

也就是崔師妹曾經的叔叔和堂姐。

他們聯合邪教,監守自盜,致使龍珠被毀,壞了晉國國運。

後又為邪教辦事。”

“你們殺了我爹?”中年女人麵龐一僵。

公孫令隻是輕飄飄斜了她一眼,“不該殺嗎?”

謝雲荊卻是睜大眼睛,掰著手指頭開始理關係,“我娘的堂姐?可她又是餘棠的娘?

所以……

哎呀,謝雲瀾,還好你沒有愛上餘棠,不然你們倆是不可以成親的。”

“閉上你的狗嘴。”謝雲瀾虛弱是虛弱,可一聽他這話,就來了精神,沒好氣的瞪著他。

謝翀眼角一抽,“彆瞎說,雲荊。”

這孩子,嘴巴就是有點欠了。

中年女人不喘氣,在得知餘棠喜歡的就是崔六娘的兒子後,不甘的笑起來,滿眼荒唐,“餘棠,你居然會愛上我們家仇人的兒子……”

“哈哈……”

餘棠的臉色變了又變,不可思議的望著崔六娘和她娘。

“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

她跟雲瀾竟然有血緣關係。

唔……

這時,她腹痛如絞,唇色微微泛白,身子蜷縮起來。

餘姚注意到這一情況,趕緊爬過來,眼神緊張道,“棠兒?”

“餘棠……師妹?”公孫令蹲下,看著她冒冷汗的額角,麵色疑惑。

餘棠身形倒地,餘姚看著她逐漸蒼白的臉,害怕的給她診脈,“棠兒……”

中年女人瞪著餘棠,扭動身子,眼神痛快,“哈哈哈。

我死了,你難道就能活嗎?”

“她可是你親生女兒。”薑寧箏走過來,眼神憤怒的盯著她。

“哈哈……”崔琴琴笑容猖狂,腹部鮮血滲出,染紅她的衣裙,她毫不在意,“是她先要殺我的。

我沒這樣的女兒。”

什麼女兒,又沒有養在身邊,若不是為了做戲,她才不會跟她虛與委蛇。

“是連心蠱,這個女人身上的是母蠱,她一出事,餘棠就會跟著出事。”崔六娘沉了口氣,看著呼吸逐漸微弱的餘棠,眼神晦暗不明。

餘棠的身份竟然……跟她有關……

她萬萬沒想到。

餘姚趕緊掏出丹藥喂給餘棠,卻被她拒絕,“師父,對不起。”

餘棠唇瓣哆嗦著,滿頭大汗,猶如即將枯萎的大樹,眼中泛著自責和愧疚。

“是我不聽話……非要找尋自己的爹娘……結果……害了大家……”

餘姚老淚縱橫,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氣息不穩,“好孩子,不會的。

師父怎麼會怪你呢。

都是師父的錯。

師父應該第一時間殺掉她們,這樣她們就不會傷害你了。

你聽師父的話,把藥吃了。

不然都沒人給師父養老送終了,對吧。”

如果他再關心棠兒一些就好了,她就不會想要找到自己的爹娘。

餘棠一笑,渾身開始掀起一股洶湧的痛感,她微微搖頭,艱難道,“回不了頭了……”

“師父……”

“如果你是我爹就好了……”

可偏偏不是。

“棠兒……”餘姚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弟子,聲音都在哆嗦,“彆胡說。

你沒錯。

大不了我們離開神王穀,什麼都不管。”

真的可以嗎?

哇……餘棠和中年女人同時吐出一口鮮血。

餘姚被嚇得手足無措,鮮血燙手,他臉色驟變,“棠兒!!!”

餘棠手指微動,從懷裡摸出一個小袋子,扭頭看向旁邊麵無表情的謝雲瀾,“雲瀾……或許這個東西可以幫到你……”

謝雲瀾沒有伸手去接,惹得餘姚凶神惡煞的瞪了他幾眼。

“臭小子,你給我滾過來。”

他不是喜歡棠兒嗎?他在做什麼?

謝雲瀾蹙眉,緩緩蹲下,“師姐,下輩子,不要再走錯路了。”

餘姚一聽,抬手就想扇他,被謝翀攔住。

“你有沒有心,棠兒對你不好嗎?你怎麼能這樣跟她說話?”

餘姚憤怒,感受著餘棠越來越虛弱的脈象,十分護崽。

餘棠苦笑,一邊吐血一邊說,“你知道了……”

時至今日,她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注意到他。

不僅僅是因為他能力出眾,外貌俊朗,而是……血緣之間的羈絆。

“餘姚師叔,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餘棠師姐。

至於為什麼會裝作喜歡她,是因為她對我動用了魅術。

而且……她不止一次偏向邪教。

從我研究針對怪物的解藥開始,她就換了我的藥,拖延研究解藥的時間。

還對公主和我家裡人下手,害他們中了絕命咒。”謝雲瀾眼神清明,沒有一絲一毫對餘棠的同情和憐憫,態度明了。

他喜歡誰,他自己知道。

不喜歡誰,也知道。

餘姚和薑寧箏、公孫令幾人都十分震驚。

他們隻以為餘棠聯合邪教蒙蔽他們,用假的樓執師兄騙他們而已。

“噗——”餘棠一口鮮血噴出,渾身驚顫,眼眸中最後一絲微光也寂滅了。

“我……我是真的……喜歡……”

難道她喜歡一個人也有錯?

可不是他先接近自己的嗎?

“你的喜歡令人害怕。”謝雲瀾沒有嘴下積德,該怎麼說她還是怎麼說她。

如果她沒有傷害自己家人,興許還值得原諒。

但沒有如果。

餘姚也不敢再對他生氣,隻是一個勁兒懊悔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弟子。

“棠兒,不說了,不說了。”

“有師父在,沒人敢動你分毫,你快把藥吃了吧。

就當師父求你了。”

餘棠麵肌抽搐,急火攻心,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就這麼倒在了餘姚的懷中。

而中年女人也斷了氣,和餘棠遙遙相望,終不得和解。

“棠兒!!”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起,雲中傳來悲鳴。

崔六娘垂眸,看著餘棠和崔琴琴,心中幽幽一歎。

薑寧箏鬆開攥緊的拳頭,神色悲憫的望著餘棠,心痛之餘,又恨其不爭,為何要跟邪教攪在一起。

“公孫師兄,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在閉關嗎?”

公孫令搖搖頭,對她解釋起來,“隻是假借閉關為借口,暗中觀察神王穀弟子們,想找出其中的叛徒。”

誰曾想,叛徒找出來了,卻這般令人意外。

樓吉慌張走過來,看了餘棠的屍體一眼,“師叔,師姑,那我師父呢?”

他師父去哪兒了?

公孫令沉默,不知如何解釋。

“你師父定然還活著。”薑寧箏這樣安慰他,也這樣安慰自己。

除此之外,她不敢有其他想法。

樓師兄……

“那先前的人……真的不是我樓吉嗎?”樓吉想不明白,也格外擔憂。

一顆剛放下的心,再度懸掛起來。

薑寧箏慚愧搖頭。

“不是,我們都被邪教的人騙了。”

“那他是誰?為什麼要假扮我師父?”樓吉此刻心中有一萬個為什麼,他的師父啊。

嗚嗚嗚!!!

一年都過去了,他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師父,真是不孝啊。

“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薑寧箏無奈道,“興許那人就是純陽子吧。”

從今天出事開始,他就失蹤了。

由此可見,他的身份一定有問題。

如果她早點相信崔師妹他們的話就好了。

餘棠已死,餘姚不肯讓她的屍體下葬,非要帶她回神王穀藥宗去。

薑寧箏和公孫令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

餘姚師叔的脾氣她們都知道,隻能任憑他安排。

正好豐州城也不再需要他的幫忙,薑寧箏就安排了弟子護送他們回神王穀去。

崔六娘站在門口,看著眾人將一具棺材抬上馬車,餘姚魂不守舍的站在旁邊,像撫摸孩子一般撫摸過棺材後,坐在旁邊車架子上,準備動身離開。

唏噓。

薑寧箏和公孫令出門相送。

“回去吧。

一定要殲滅邪教,替你們師妹報仇。”餘姚一夜白頭,本就滄桑的臉頰更加憔悴,眼底掛著深深的黑眼圈,眼中滿是紅血絲。

招了下手,馬車緩緩駛動。

薑寧箏有些擔心,餘姚師叔的心氣好像都快消磨殆儘。

真不知道他能否撐得住。

青年喪妻,為妻複仇後,命懸一線躺在路邊等死,被上一任藥宗長老撿回來救治好後,勤懇質樸的在神王穀忙碌了一輩子,晚年又失去最親的徒兒。

謝翀輕撫崔六娘的肩膀,收回視線,溫和道,“令絮,這個名字終於可以重新拾起了。”

當初為了躲避仇人的追殺,她不得不隱姓埋名,摒棄之前的名字。

如今,仇人已死,她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崔六娘似笑非笑,眼眸中翻湧著些許謝翀看不懂的情緒,“有時候,真覺得這是一場夢。”

旁邊,謝雲荊伸手,掐了她一把,“娘,疼不疼,醒了沒有?”

崔六娘對這臭小子翻了個白眼,氣氛頓時對他打斷,“還不快去找你三哥賠禮道歉。”

生他下來除了會把自己氣得肝疼,還會什麼。

謝雲瀾在屋中休息,得知謝銘和季殷都沒事後,整個人放鬆下來。

謝雲荊站在床頭,歪了下嘴角,盯著頭上柱子,有些羞赧的說道,“對不起,謝雲瀾,都是我誤會了你。

等你好起來了,要打要罵隨便你。”

噗嗤。

眾人憋笑。

謝雲瀾撐著腦袋,躺在床上,一副老神在在的得意模樣,“哼,原諒你,哪有這麼容易?”

“我都給你道歉了,你還想乾嘛?”謝雲荊盯著他的嘴臉,不服氣的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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