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人會師迷霧山兩日後的清晨,除了鐵匠以外的所有人整裝待發,離開了營地,共計四十二名全副武裝的傭兵和一百五十名手持鋼刀的農民——洗劫光輝神廟後幾乎所有的戰利品都投入了買糧和鍛造裝備。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向著迷霧山外進發,今日他們要一路向西去往雄心堡。越是遠離銀頂城的堡壘,教會和撒裡昂的控製便越微弱,即便天使和王國的軍隊堅不可摧,但對於控製整個大陸來說,控製各個地區的重鎮之後,一些不那麼起眼的小地方便顯得沒那麼重要,而正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地方,埃德一行人要讓從它開始燃起北地從未見過的熊熊烈火。
雄心堡曾是地精的地盤,他們是北地最優秀的能工巧匠,對於鐵器和金子有著執著的追求,侏儒身材,尖耳朵大眼睛的小妖精們把堡壘建在了迷霧山西段的山脊上,這裡有他們族群夢寐以求的鐵礦礦脈,千百年來不斷地向著山的更內部去挖掘著。但他們一族並不是戰士,打出一把普通的鐵劍對於地精們來說輕而易舉,但是若要是讓地精們戰鬥,半大的孩子也可以打得他們落花流水。雖然沒有一個有榮譽的人願意殺死一個孩子,但是“神聖戰爭”裡到此的撒裡昂軍隊狠狠屠殺了這些無害醜陋的“孩子”,並且對世人宣城他們是惡魔的產物,殺死他們是光輝女神的意誌。如今所剩不多的地精們被撒裡昂軍隊圈養了起來,沒日沒夜的為國家和教會生產著鐵器,如果可以解放地精,或許他們的武器會在未來的戰爭中派上巨大的用場。
“啊,雄心堡,我第一次隨父親到此購買鐵器還是在我的孩童時期。”埃爾曼望著遠處矗立在山脊上的堡壘。
“我們今夜停頓在此,羅德裡克,給你兩個人去查探雄心堡的防守情況;埃爾曼,給你二十五個,方圓三裡,守衛巡邏;其他人支起帳篷,升起營火,今晚我們的羅尼斯小朋友必然不會到此,但你們一定要好好烤火,因為這很可能是你們小小生命中的最後一次,即便不是,我也難以保證下一次烤火是在什麼時候,去,現在!”埃德麵向大家簡單做了部署。
羅德裡克帶著兩個傭兵借著皎潔的月光慢慢地摸上了山脊,即便已是深夜,即便隔著厚厚的城牆,但雄心堡裡麵不斷地敲擊聲和皮鞭抽打聲以及不絕於耳的慘叫聲還是顫動著本該寂靜的夜晚。或許是因為雄心堡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有限的戰略價值,城牆上並沒有想象中許多守夜的撒裡昂士兵,反而寥寥無幾。圍著城堡轉了一圈,四處是沒人守衛的區域,羅德裡克選定了一處城牆較矮的地方,扔出鉤索卡在了城牆上,三個人快速沿著繩索攀爬進入了城堡。
與此同時,巡夜結束的埃爾曼回到了臨時營地。
“明天就要有一場血戰了埃德,我們幾時出發?”進入主帳篷的埃爾曼解開了腰帶,放下了寶劍,走向正在盯著地圖深思熟慮的埃德。
“……這需要等羅德裡克回來才好決定,如若對麵人數極少,迅速正麵拿下或者能夠勸降則是最好的結果;如若雙方不相上下,或許趁夜色偷襲是個好主意;如若敵方比我們多上許多,那最好還是從長計議或是能夠從內部瓦解就是必然要做的事情。”
“你覺得誰應該領兵打頭陣。”
“當然是那群剛訓練出來的農民。”
“???”埃爾曼不敢相信埃德的想法,但後者並未察覺埃爾曼不可思議的表情和驚訝,自顧自皺著眉低著頭繼續研究著地圖。“但是這樣和送他們去死有什麼區彆?”
“不不,埃爾曼,很不一樣,農民們沒有優良的裝備和護甲,而敵人的箭矢一定是很有限的,如果我們的先鋒能夠把敵人的箭矢消耗殆儘,那他們的犧牲就十分值得。”
“他們信任我們跟隨我們是因為我們讓他們相信我們可以讓他們活下來。你不能以這樣的方式把他們送上戰場,讓他們變成撒裡昂練射擊的活靶子。”
“他們跟著我們是因為他們沒得選,你覺得他們有能力承擔起燒毀神殿強奸聖女刺殺主教的罪孽嗎?還是覺得他們負擔得起光輝教派高昂的稅收?很顯然不能,我們是給了他們希望,但是希望不代表一切,我們很劣勢,無論對手是誰我們都很劣勢埃爾曼,四十二個傭兵,這是我們的家底,犧牲任何一個人哪怕再多二十個農民都彌補不了這些。”
“你不能……”
“這會是場戰爭埃爾曼。”埃德打斷了張口的埃爾曼,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這是戰爭。事實如此,我們沒有精兵良將,也沒有城池堡壘,我們就這麼幾個人。除非你想一輩子遊蕩在鄉野,滿口仁義道德去保護所有人然後為他們去死,忘記你那掛在城頭三年的父親的屍骨。”
“我……”埃爾曼被埃德的話堵住了嗓子,“我忘不掉,但……”
“對不起小子,我不該提及你父親,但這事兒沒得商量。”埃德拍了拍埃爾曼的肩膀,“你還太年輕,把你的榮譽看得太重,可惜我們的對手不講求這個。請你相信我的決策。”
“我們會在明晚發動襲擊。”帳篷突然被掀開,臉上掛滿寒霜卻喜上眉梢的羅德裡克走了進來。“情況我摸了一個大概,估計有一百五十人的守軍,據我所看到的,各個都是滿身流膿的肥豬,正麵的箭塔尤為重要,如果能最快速度拿下會讓我們減少大量的傷亡。地精被關在地下礦區,有二十人晝夜更替監督地精們乾活——也就是說在我們突襲城堡的時候二十人在埋頭苦睡,二十人在地下礦區。今晚我上的那塊兒城牆防守薄弱,幾乎沒什麼士兵巡邏,我們可以派少量士兵從那裡突襲,或許這幫腦子裡灌滿豬油的雜碎覺得雄心堡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我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彆的威脅。”
“做得好羅德裡克,目前而言的信息都是有利於我們的,敵在明我在暗。明日黃昏,你率領二十人從低側摸上去,我們正麵佯攻吸引,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箭塔,升起閘門,我們裡應外合一舉擊潰對麵!”埃德緊皺了一晚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冒出了一絲微笑。
“我會做正麵進攻的先鋒。”在羅德裡克不明所以的目光和埃德微聲歎息裡,埃爾曼撂下這句話便快步離開了埃德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