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校場上。
藍軍們沒有歡呼,隻是默默地進行著拉伸和放鬆。
有的靠著樹,有的坐在地上,調整著呼吸。
看上去,他們也累得不輕。
又過了十幾分鐘,陳飛和鄧宏才帶著自己的隊伍。
拖著殘兵敗將般的身軀,陸陸續續地回到終點。
不少士兵一衝過線,就直接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肺都要炸了。
“都給我站起來!像什麼樣子!”
鄧宏自己也累得夠嗆,但還是強撐著麵子,對著手下人吼道。
他看著那些靠在樹邊休息的老藍軍,心裡又升起一股優越感。
看,還不是一樣累得跟狗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感覺不錯!正好活動開筋骨了!”
話是這麼說,可他那兩條打顫的腿,已經出賣了他。
就在這時,劉陪陽的吉普車“嘎吱”一聲,停在了眾人麵前。
他跳下車,看了一眼手表。
“休息好了?”
所有人都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劉陪陽指了指不遠處的障礙場。
“全體集合,四百米障礙,現在開始。”
“什麼?!”
一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新兵,失聲叫了出來。
“報告!我們剛跑完二十公裡武裝越野!”
所有新兵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抗拒。
這簡直是瘋了!這是要把人往死裡練!
然而,劉陪陽連看都沒看那個出聲的士兵。
他的目光,落在了趙聽他們身上。
下一秒。
讓所有新兵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趙聽、陶海、唐鑫那幾十號人。
沒有任何遲疑,沒有任何廢話,默默地放下水壺。
整理好裝具,轉身就朝著四百米障礙場跑去。
動作整齊劃一,仿佛這個命令,他們已經演練了千百遍。
這一刻,陳飛和鄧宏的腦子裡“嗡”的一下。
他們瞬間明白了。
什麼加練,什麼下馬威……
這根本就是人家日常的訓練菜單!
剛才人家靠著樹休息,不是累得不行,而是在為下一個科目,節省體力!
他們以為的極限,對人家來說,隻是個熱身。
一股巨大的羞恥感,瞬間席卷了陳飛和鄧宏,以及他們手下所有的兵。
他們就像一群自以為是的傻子,在真正的行家麵前,進行了一場可笑的表演。
“還愣著乾什麼?”劉陪陽的聲音冷冷傳來,“需要我請你們嗎?”
陳飛的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跟上!”
兩個營的新兵,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懷著滿心的屈辱和震驚,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而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魔鬼訓練。
半夜三更的緊急集合。
限時拆裝槍械時,卻發現自己的槍被人為地做了手腳。
在泥潭裡格鬥,在毒氣裡穿行……
各種聞所未聞的變態科目,層出不窮。
新來的兩個營,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叫苦連天。
他們終於明白,劉陪陽那句“要麼滾蛋,要麼脫胎換骨”。
每一個字,都不是在開玩笑。
軍校院長辦公室。
“胡鬨!”
院長猛地一拍桌子,把那份薄薄的訓練計劃摔在桌上。
“這簡直是胡鬨!”
他指著文件,手都有些抖。
“劉陪陽,我問你,你想乾什麼?”
“你想讓你手下的兵,還沒上戰場,就先死在訓練場上嗎?”
院長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劉陪陽站在辦公桌前,身姿筆挺,麵色平靜。
“院長,我們的藍軍建設,落後太多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砸在院長的耳朵裡。
“彆人都快開上星際戰艦了,我們還在用著二戰的戰術思維。”
“再這麼按部就班下去,就不是落後的問題了,是等著被淘汰。”
“追趕不是讓你拿人命去填!”院長氣得胸口起伏。
“這份計劃,隨便一條拿出來,都可能出人命!”
“到時候,軍部問責下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我擔得起嗎?”
劉陪陽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我擔。”
就兩個字。
斬釘截鐵。
他迎著院長的目光,繼續說:“這份計劃,每一個科目,每一個環節,風險評估我都做了不下二十遍。”
“所有可能出現的意外,我都有預備方案。風險,在可控範圍之內。”
辦公室裡陷入了死寂。
隻有老舊的掛鐘,在牆上“滴答”作響。
院長盯著劉陪陽看了很久,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人。
眼神裡有一種讓他都感到心悸的瘋狂和執著。
許久,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卻沒喝。
“……你向我保證,絕對不會出人命。”
“我用我的軍旅生涯保證。”劉陪陽回答。
院長將茶杯放下,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
“好!”
“需要什麼裝備,需要什麼物資,你給我列個單子,我豁出這張老臉去給你弄來。”
“你放開手腳去練!天,真要是塌下來了,我這把老骨頭,先給你頂著!”
……
幾天後。
訓練場上的物資堆積如山,都是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特種訓練器材。
刺耳的緊急集合哨,劃破了淩晨的寧靜。
“緊急集合!五分鐘!所有人,樓下集合!”
各個宿舍樓裡頓時雞飛狗跳。
新來的兩個營,被這幾天的魔鬼訓練折磨得神經衰弱,幾乎是穿著衣服睡覺的。
饒是如此,等他們跌跌撞撞地衝到樓下時。
趙聽帶領的老藍軍們,早已經全副武裝,整齊列隊。
月光下,劉陪陽背著手,站在隊伍前。
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看你們一個個精神萎靡,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他掃視了一圈所有人。
“走,帶你們去個好地方,放鬆放鬆。”
放鬆?
所有新兵的腦子裡,都冒出同一個念頭。
我信你個鬼!
這個大魔頭嘴裡的“放鬆”,怕不是要把人直接送走!
但沒人敢出聲。
恐懼已經壓倒了反抗的念頭。
隊伍在沉默中開拔,穿過訓練場,朝著校門口走去。
校門口,停著一輛巨大的軍用卡車。
不是普通運兵的敞篷卡車,而是一輛車廂被完全密封起來的重型運輸車。
鐵灰色的金屬車廂,像一個巨大的、沉默的鋼鐵棺材,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