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贏了!
他贏定了!
這個魔鬼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了一切!再也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他幾乎能看到劉陪陽被扒掉軍裝,押上軍事法庭的畫麵了。
然而,劉陪陽對周圍的滔天怒火,充耳不聞。
他隻是靜靜地舉起一隻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喧囂的操場,詭異地,慢慢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他,他們倒要看看,這個瘋子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劉陪陽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緩緩掃過台下每一張憤怒、困惑、震驚的臉。
“你們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
“我們為什麼要成立藍軍指揮係?”
他沒有等任何人回答,自問自答。
“因為,我們的紅軍,我們的常規部隊,太久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了!”
“因為在過去的演習裡,紅軍永遠勝利。”
“藍軍永遠是象征性的磨刀石,走個過場,然後被打得丟盔棄甲!”
“你們管那叫演習?不!那叫過家家!”
劉陪陽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驚雷。
“真正的戰爭,會跟你講規矩,走流程嗎?”
“真正的敵人,會因為你訓練辛苦,就讓你休息一會兒嗎?”
“藍軍!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成為紅軍的噩夢!”
“是懸在他們頭頂,一把隨時會落下來的達摩克裡斯之劍!”
“我們要用最不像演習的演習,去告訴他們,戰場上,沒有什麼理所當然的勝利!”
他伸出手指,指向台下成百上千的學員。
“而你們,藍軍指揮係未來的指揮官們,你們就是握著這把劍的人!”
“你們的大腦,就是這支部隊的靈魂!”
“如果連你們的意誌都跟紙糊的一樣,一戳就破。”
“你們憑什麼去指揮一支能讓王牌部隊都感到膽寒的藍軍?”
他的話,像一記記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口。
一些原本義憤填膺的學員,臉上的憤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思。
劉陪陽的視線,轉向了麵色煞白的陳宇。
“你說我騙你們。沒錯,我就是在騙你們。”
“從集結的第一秒,到剛剛為止,我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在騙你們!”
“因為戰場,就是最大的騙局!”
“未來的敵人,會用比我高明一萬倍的手段來欺騙你們!”
“他們會用糖衣炮彈,會用美人計,會用假情報。”
“會用一切你們想得到想不到的陰謀詭計,把你們引入死亡的陷阱!”
“你們連我的這點小把戲都識不破,上了戰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你!”劉陪陽的手指,像一杆標槍,直指陳宇。
“你說我折磨你們!”
“我讓你們負重三十公斤跑五十公裡!你覺得這叫折磨?”
“我告訴你們這叫什麼!”
“這叫讓你們這群未來的指揮官,切身體會一下,你們手下士兵的極限在哪裡!”
“當你在地圖前大手一揮,命令一個步兵班穿插五十公裡的時候。”
“你得知道,這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是汗水,是鮮血,是可能永不回頭的征途!”
“你得對你的每一個命令,抱有敬畏!”
“你說我讓你們在泥潭裡搏擊,打到站不起來!你覺得這叫磨練意誌?”
“你隻說對了一半!”
“我還要告訴你們,那是為了打掉你們身上那股該死的、自以為是的軍官優越感!”
“在泥潭裡,沒有軍銜,沒有高低,隻有最原始的求生欲!”
“我就是要讓你們記住,當你們的戰術、裝備、後援全都沒有了的時候。”
“唯一能讓你活下去的,就是那股不服輸的狠勁!”
台下的四十九名學員,一直沉默的四十九個人。
聽到這裡,身體不自覺地挺得更直了。他們的眼神,開始發燙。
劉陪陽深吸一口氣,聲音變得更加冰冷。
“你說我開著裝甲車追你們?”
“是!92式步兵戰車,戰鬥全重13噸。”
“它的履帶,隻要輕輕一蹭,就能把人的骨頭碾成粉末。”
“我就是要讓你們怕!”
“我就是要讓這種恐懼,刻進你們的dna裡!”
“讓你們這輩子,隻要聽到履帶的聲音,就會想起今天被鋼鐵巨獸支配的無力感!”
“隻有真正怕過,你才會真正敬畏!”
“你才會絞儘腦汁,想出一百種辦法,去對付它!”
“而不是在教科書上,背誦它有幾毫米的裝甲!”
主席台上的幾位老專家,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
他們的眼神裡,震驚已經完全被一種狂熱的激動所取代。
“還有!”
劉陪陽的聲音裡,帶上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你說我放狼咬你們?”
“是的,一群餓了三天的草原狼。”
“它們看你們的眼神,是不是跟看移動的儲備糧差不多?”
“我就是要讓你們感受一下,什麼叫作真正的‘血性’!”
“你們未來的敵人,不會像教官一樣對你們手下留情。”
“他們就是狼!一群比我找來的這些畜生,要凶狠百倍、狡猾百倍的餓狼!”
“我讓你們被狼追,是想告訴你們一個最簡單的道理——”
劉陪陽頓了頓,一字一頓地吼道:
“在戰場上,你不是獵人,就是獵物!”
“當恐懼扼住你的喉嚨,當體能耗儘你最後一分力氣,你除了玩命,彆無選擇!”
“陳宇說的每一條,都是真的。”
“我用儘手段,摧殘你們的身體,踐踏你們的尊嚴,把你們逼到絕境。”
“因為,我要的,根本不是一群循規蹈矩的模範生!”
“我要的,是一群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是一群能在任何絕境下,都能給敵人致命一擊的,真正的戰士!”
整個操場,死寂。
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所有人都被劉陪陽這番話,這番堪稱“魔鬼宣言”的演講,給徹底鎮住了。
那些憤怒的指責,那些不解的目光,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震撼。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這背後,是如此沉重而冷酷的深意。
劉陪陽環視全場,他的目光不再銳利,反而帶著一種深沉的,無人能懂的孤寂。
“藍軍是什麼?”
“藍軍,不是穿著不同顏色軍裝的紅軍。”
“藍軍,是潛伏在黑暗中的神秘幽靈。”
“擁有可怕的實力、極端的毅力和無人理解的戰術。”
“神秘!”
“可怕!”
“極端!”
“無人理解!”
“這,才是真正的藍軍!”